你會花錢嗎?
如果有人問你這麼一個問題,你可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廢話!誰不會?」
可是這個人極其認真地告訴你︰「不,你不會」,這個時候,先別著急反駁他,反省一下再說。♀
花錢,不就是消費嗎,這個誰都會。可是這個問題的重點在「會不會」上,怎麼定義這個「會」呢?一千個人即使沒有一千個答案,恐怕也得有幾百個。我的理解是,有效率的花錢而不是有速率的。
在來南大之前,我跟老四喜商定,每個月他給我一定的生活費,這個數值是一定的。老四喜的意見是每個月給我的卡里打錢,但是我要求他一次性支付至少三個月的。一方面避免了他因為工作忙而忘記了給我打錢,而我又不好意思張口要錢的尷尬;另一方面我有足夠的錢來滿足精神需求之類的消費,比如各種數碼產品、圖書唱片等等。
因為有這些消費需求,我特別控制平時的消費*。在滿足基本的日常消費之後,我基本上不怎麼花錢。天熱的時候也很少買冷飲,不過偶爾來一瓶冰啤酒,這是我的一個愛好。衣服什麼的很少買,主要是討厭買衣服,相當一部分的男生會跟我一樣。這樣等三個月以後,我就可以換一部新手機,或者每個月買上幾本書,跟哥們吃頓飯啥的。
也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花錢會相當沒有計劃性,而且缺少自控力,扒雞就是如此了。他的生活方式,決定了他花錢的速度。
這家伙也抽煙,剛來的時候就給我們遞煙,軟盒玉溪,這家伙在櫥子里塞了一條。平日里他逃課上網,還老是帶著糖蒜去學校外面的館子吃飯,雖然那兒也不貴,可是炒上兩個菜再整幾瓶啤酒,天天這麼整就遠比在食堂吃飯花銷大了。最重要的,花在女人身上的錢太多。天天就想著追這個追那個,時不時出去開個房,他的生活費就在一次次的約會中消耗殆盡了。
第一個月沒過完,扒雞就花光了生活費。扒雞家庭條件倒也算富裕,第一個月生活費見底時給他老爸打電話,老爺子二話沒說就把錢打了過來。第二個月正趕上國慶節,扒雞跟糖蒜出去玩了一把,又把錢花光了。老爺子表示了疑問和不解,把這個月剩下的生活費和第三個月的一塊打了過來。
可是當第三個月扒雞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老爺子已經憤怒了,即使家里有錢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這麼個花法。嚴重的警告後把後半個月的生活費打了過來。這次,當他花光生活費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松的問他老爹要錢了。
幸好平日里待糖蒜不薄,糖蒜呢也是個非常夠義氣的哥們兒。在扒雞揮霍完自己的生活費之後,糖蒜承擔了他們兩個人的伙食費!扒雞再也不能逍遙快活了,兩個人買了一個電熱鍋,天天在宿舍煮面條,天氣冷了也比較適合吃這個,不然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活。就是抽的煙,也變成了白沙或者紅杉樹,而且是單盒地買,再也不能買一整條了。
這同時又加劇了扒雞到處串門的毛病,其實主要目的是看哪個宿舍有飯局,別人會處于禮貌邀請他加入,而他借此機會補補肚子里的油水。糖蒜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扒雞蹭吃蹭喝,從他羞愧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這並非出自他的本意。他家窮,卻不缺乏骨氣。
看著他倆最近一周天天晚上在宿舍里吃面條,有一種壞蛋收到懲罰而大快人心的感覺,同時也為糖蒜痛心。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怎麼就交友不慎,陪他遭這個罪呢。但不管怎麼說,糖蒜的仗義令我感動,我將他化為失足青年的一類,而扒雞,則是無可救藥的另一類。
某晚,我回到宿舍,看到只有糖蒜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陽台上發呆,這是極少的情況。臭豆腐是絕對的奇葩,除了上課和睡覺永遠不知道他在哪。而扒雞和糖蒜基本上出雙入對,極少有某個落單。
看著他孤獨的背影,突然覺得他挺可憐的,因為剛來時,我也有過那種深深的孤獨感,至今仍揮之不去。
糖蒜听到動靜,轉過身來。
「回來了!」他跟我客套一下。
「嗯,怎麼就你自己,扒雞呢?」
「出去約會去了。」他回答的有些失落。
什麼約會,明顯就是「吃軟飯」去了。我心里想著,他之前的投資,怎麼著也得吃回一點來,如果晚上不回來睡,說明他賺大了。
「哦,了解。」
「來陽台上坐會兒。」他邀請我。
「天兒多冷了,還在陽台上坐!」
他有些失望,我能看出來。
「在窗戶邊上就行,開著門。」我搬了凳子在窗邊坐了下來,掏進兜里準備拿出煙來。
「四喜,你,你那,還……還有錢嗎?」他支支吾吾地說。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覺得丟臉,說起話來有些結巴。我把準備掏煙的手又抽了出來。
「怎麼,沒錢了?」
「嗯,你那…有嗎,有,先借我點……下個月就還你。」
「好說好說。」
我站起身,從我的抽屜里拿出盒南京,遞給他一支。他接過來用鼻子狠狠聞了聞。
「檔次不低啊,南京,好長時間不抽這煙了,怎麼沒見你抽過。」糖蒜問我。
「人多的時候我從來不抽。」
「為啥?」
「人多太嗆,抽著沒味白糟踐了好煙!」
糖蒜不大理解我的話,同時擔心我轉移話題,把借錢這茬給忘了。
「借多少。」我喜歡單刀直入。
「三百五百的,沒有就一兩百也行,救救急。」抽煙果然管用,能緩解緊張情緒,現在糖蒜說話都利索了。
「沒問題。明天提出來給你。」
糖蒜釋然地笑了。
「糖蒜,你跟扒雞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問他。
「你可別誤會!我不是那個。」
「嗯,能看出來。」我戲謔地看著他。「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跟他混到一塊兒去了,我覺著你們就不是一類人。」
「說來話長。他曾經幫過我大忙,所以就跟他玩到一塊了。」
「嗯,了解。」既然他不想多說,那我也知趣沒有細問。
「現在他有點困難,咱不能撒手不管吧!」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夠仗義。」我也改變了對糖蒜的認識。
「我家不像你們條件這麼好,爸媽都是農民,能定期給我打生活費就已經不容易了。這次還不到打錢的時候,等錢打過來我馬上還你。」
「好說好說,不過你該勸勸扒雞,改改一些……習慣。」本來我想說「毛病」的,但又突然覺得不妥,就改成了「習慣」。
「我跟他說過,不過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你也知道他就是那麼個生活方式!」
「嗯,確實。」
那一晚我跟糖蒜聊了很多,知道了他家庭的不容易。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從他的身上,我明白了我得到了什麼,我又失去了什麼。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幾個坦誠相待的朋友,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當熄燈之後,臭豆腐的「回巢」結束了我們的談話,他的床鋪的確可以稱之為「巢」!而扒雞也確實沒有再回來,如果做人做到這境界,也是一種本事。
「四喜,洗腳不,我今天剛打的熱水。」
糖蒜在黑暗里說。
「不用,我暖瓶里有!」
立馬就感覺糖蒜親切了許多。在困難時拉別人一把,同時也拉近了人際間的距離。不過又有一點說不出的感覺,或許,對于糖蒜突然的親切反而感到一絲失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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