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陵恍然不覺此時的危險處境,反而對水依畫那一招飛葉亂舞有了興趣。
「呀,這一招真俊!我也來一發。」東方陵嬉笑一聲,動作靈活地躥到一棵大樹上,兩手在樹枝上一抓,滿滿的兩把綠葉子。
悠閑地飛到圍來的一群侍衛上空,然後周身快速旋轉,青色的袍子隨著旋轉的動作掀起,顯得飄逸至極,無數片葉子化為暗器從他身上灑出,宛如一棵青色的樹枝,此時萬葉飄落,景色美極,只是這葉子能頃刻間取人鮮血。
水依畫在一邊看著,懶懶地翻了個白眼。東方陵,老娘真是服了你了,都啥時候了,你居然還在耍帥!
「還不快走!」東方陵耍帥完畢,一腳踹開正前方圍來的幾個侍衛,回頭朝水依畫大喊一聲。
水依畫使上內功,腳步輕移,瞬間便到了東方陵身邊,兩人提氣朝院牆的方向飛去。
「一群廢物!」端木碎風臉色陰沉。他手下有些實力的都被派出去做事了,留下的都是些中等水平的侍衛,可就算如此,王府里的防衛也是眾多府宅中萬一挑一的,他沒想到白衣畫輕功如此了得,這兩日在他面前藏得還真是深!
「取、弓、箭、來。」微微下撇的唇又慢慢勾了起來,端木碎風望著那兩個馬上就要離開王府的背影,一青一白,最後目光鎖在那抹雪白上。
下屬火速取來一把上等材質制成的長弓。三顆紅寶石綴于正弓的中間,眾人只一眼便知道這是一把上好的弓。
端木碎風的目光近乎瘋狂地黏在夜中那一點白上,眼珠子一動不動,里面卻涌動翻滾著什麼東西,那是他的怒火,或許還夾雜著別的情緒。
他端木碎風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欺騙和背叛!就算他曾經欣賞這個人,但現在這個人必須為自己的謊言付出代價!
長弓被拉到最滿,箭頭對準那越來越小的白點,手上力道緊繃,青筋暴露,稍頓片刻,手猛然一松。
長箭劃破虛空,凌然而去,連空氣似乎都被穿透得發出了痛苦的尖鳴聲。
水依畫正運功提氣,縱使耳膜微動,將這異響收入耳中,但此時也只能分開部分功力來躲避這一箭。不過,只是死不了就行,受點傷也沒什麼大礙。
在長箭離得越來越近的時候,水依畫也分辨出了這長箭的位置。
媽的,端木碎風這變態居然真的瞄準了她的心髒!
正要狠狠運功朝右偏開,哪料身邊的東方陵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前面,用身體護住了她,而這狠厲的一箭便結結實實地扎進了東方陵的胳膊中,劃開血肉的聲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東方陵痛得悶哼一聲,一口氣沒提上來,整個人朝下面栽去,水依畫立馬提住他的腰,帶著他一起飛出了面前這堵高厚的院牆。
好在傷的不是腿,縱使後面有人在追,兩人也遠遠甩開了一大截兒。
「東方陵,你怎麼樣了?」水依畫停下來歇了口氣,順便查看東方陵胳膊上的傷勢,出口問的話也帶了點兒急切。她是壓根沒想到東方陵會為她擋箭,其實就算他不擋的話,自己也會避開要害,那一箭頂多傷到一些皮毛,要不了她的命。
對于東方陵給自己擋箭這一行為,水依畫是氣惱憂心之余又有些關心。氣惱的是自己根本不需要他湊過來擋一箭,憂心的是這一箭如此狠厲,也不知道他的胳膊廢了沒有。他既然都替自己擋箭了,水依畫當然關心他的傷勢輕重。
「放下吧,死不了,就是有些疼。」東方陵樂呵呵一笑,雖然笑得沒心沒肺,但那臉色看起來已經有些泛白。
「身上帶止血藥沒?」水依畫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這身子到底還是不是他的了?果然姬沐離那家伙的下屬也都跟他一副德行!
「哎呀呀,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好像我隨身帶著一些傷藥,止血藥也肯定有的。」東方陵頓時叫喚一聲,正準備伸手去掏,結果一不小心動了受傷的右臂,疼得嗷嗷叫了起來。
水依畫低嘆一聲,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東方陵是個這麼二的人呢?虧他長了一副清俊有加的臉,真是白白給他糟蹋了。
「你別動了,我給你取藥。」不等東方陵拒絕,水依畫已經探到他懷里一陣模索,模得東方陵一陣臉紅。心里吶吶道︰不曉得爺看見後會不會宰了他。
結果水依畫從他懷里掏出了大大小小的瓶罐竟然有五六瓶!難怪看起來他這袍子比一般人寬松些,敢情都用來裝這些東西了。
「那瓶有藍色花樣子的藥粉便是止血藥。」東方陵有氣無力地用下巴指了指。
水依畫一挑眉,取出那止血藥粉,然後將其他的又塞回了他的懷里,「胳膊伸出來。」
東方陵老老實實地伸出了那只完好無損的左胳膊,等看到水依畫翻了個白眼後才會過一來,王妃這是準備替他拔箭。
一想到這兒,東方陵的臉色登時變成了菜色,「那啥,就這麼徒手拔出來的話,真的會死人的。還是等到跟十一和師父匯合以後吧……」
「若不及時將箭取出來的話,這一路跋涉,你的傷口越來越大,這只右胳膊,你還想不想要了?!」水依畫低怒道。
「那王妃你……你會拔箭麼?這個要先把多余的箭尾給剪下來,然後——」
「東方陵,你還是安靜一些吧!」水依畫打斷他的嗦,順手就一掌將那多余的箭身給劈了下來,只留下那個扎在肉里的箭頭。
水依畫身上帶了火折子,還有那把精致鋒利的匕首。
東方陵一看到她從懷里掏出來的那只匕首,頓時樂了,笑嘻嘻道︰「沒想到這把匕首竟然在王妃身上。你可能不曉得,這把匕首其實是爺的貼身之物,後來十一被派去雪璃國打探你的來歷,爺就把這匕首暫時借給了他,畢竟他的那把銀絲韌劍太招眼了。你瞧瞧,這匕首上面還雕有一朵梅花呢。」
水依畫眉頭微微一挑,「那我豈不是把姬沐離的兩件貼身之物都佔為己有了?」
好吧,心里其實有那麼一丁點愧疚。
東方陵听聞這話,才猛然想起姬沐離的鬼殺血鞭也在這女人身上,嘴角不由抽了抽。厲害,王妃你實在厲害!爺的兩件不離身的武器竟然都被你坑蒙拐騙去了。
火折子一點,水依畫將那銀光獵獵的鋒利匕首在火苗上簡單地烤了烤,看得東方陵心疼不已,這女人竟然將這麼精致的匕首放到火苗子上烤!
見她拿著那烤了火的匕首就往自己的傷口割去,東方陵嚇得一跳,「你干嘛?」
「幫你取出箭頭。用火烤完以後比較干淨衛生。」水依畫睨他一眼,拽過他那只傷殘大胳膊,麻利地開始扒肉娶箭。
東方陵叫喚一聲,痛得咧嘴齜牙。沒想到只痛了短短一陣子,水依畫就已經幫他取出了箭頭,緊接著動作利落地又撒了一層止血藥粉,然後另一只空出的手在他的衣袍下擺順勢一撕,東方陵原本的漂亮長袍就缺了個大口子。
水依畫將撕下的衣袍子綁住了傷口,還在胳膊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道︰「好了。」
東方陵看得瞠目結舌,前一刻還是飄逸俊公子,現在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被追得四處逃躥的落魄公子。而且水依畫的一連串動作簡直如行雲流水,以前像是做過了無數次一樣。
「走吧,也不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便追過來了。」拍了拍他的肩,水依畫一步當先走在前面。
東方陵緊跟其後,正色道︰「我們必須連夜逃出火麒王的勢力範圍,不然再要逃離的話就困難了。」
一听這話,水依畫心里就冒起一竄火,猛地調頭瞪他,「若不是你橫插一杠,明日一早我們便能光明正大地離開,你現在還有臉說了?!」
東方陵撇了撇嘴,嘀咕道︰「那端木碎風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對了!」不知想起什麼,東方陵的眼楮頃刻間變得 亮 亮,「王妃跟火麒王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你已經找到解嗜血蠱的法子了?」
「是,我找到了。但是你若還磨磨唧唧的,你肯定等不及爺解蠱毒的時候便死翹翹了!」
「喂,你竟敢咒我早死?!」忿忿的語氣。
「那你還不快些走!」
……
水依畫邊走邊將身上的白衣袍子撕成條綁在樹上。
東方陵看她變得比自己還狼狽,心里不由偷樂,卻又對她的行為疑惑不解,「喂,你把碎衣料子綁在樹枝上,豈不是引他們過來?」
听了他的疑問,水依畫揚嘴一笑,反問道︰「如果是你來追我,路上看到樹丫上掛著我的白衣碎料子,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第一反應是你可能從這里經過。但仔細一看的話,這布料子的撕裂處十分整齊,根本不像是樹丫忽然刮到衣袍所留下的。」東方陵微微一想,分析道。
水依畫打了個響指,笑道︰「沒錯,我見端木碎風那群下屬都是些自命不凡之人,他們定以為是我故弄玄虛,引他們往這條路走。所以,他們肯定不會順著我掛著樹上的碎衣料子尋來,反而會找個相反的方向。」
東方陵听完水依畫的解釋,登時哈哈大笑起來,「王妃你真是太聰明了。」笑聲持續到一半的時候戛然而止,東方陵的臉色一下子變黑了。那些人會想到第二種可能性,被水依畫看作是自命不凡之人,那麼剛才他貌似也是認為……第二種。
可惡!竟然在拐著彎兒罵他自命不凡!真是個討厭的女人。不過——他好像有些明白主子為何喜歡她了。這倆人根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爺很毒舌,這女人也很毒舌,爺很無恥,這女人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現在已經宵禁,城門也肯定關了,我們必須翻牆,這城牆可不比火麒王府的院牆,我是無所謂,你還有力氣麼?」
「笑話,我的輕功也是一流,雖然胳膊傷了,腿還是完好無缺的,一個十多丈高的城牆根本難不倒我。」東方陵立馬拍胸保證。
可是,等到真到了跟前時,東方陵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白天進城門的時候根本沒有仔細觀察,沒想到這東耀國皇城的城牆比火羽國還要高那麼一兩丈。真要一口氣飛上去的話,那會要人命的,他鐵定從中途掉下來,摔得骨頭斷裂。
水依畫淡淡瞥向他,「你身上還有沒有風雲堂殺手留下的飛鏢?」
「……那破爛玩意兒誰還留在身上啊?」東方陵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看她,隨即一頓,立馬明白過來她的打算。如果將飛鏢插入城牆上,中途運用氣功的時候可以借力,這樣就算輕功很差的人也能飛上去這十多丈高的城牆。
東方陵心里那個恨啊、悔啊,早知道就留幾個飛鏢在身上了。
「沒事,用這個也是一樣的。」水依畫不知何時已經從懷里模出了四根銀針,月光之下,銀色的光澤從眼中一閃而過。
東方陵嘴角微抽,「什麼?!這麼細小的針,插到牆里頭後根本看不到影兒了,你還指望我踩著這小玩意兒半空借力?開玩笑吧,如果從半空中摔下來的話,我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水依畫直接從他衣袍子又撕下兩條布料子,在針那頭各拴了一根。
東方陵見了後,雙眼驀地一亮,「王妃果然聰明。」
水依畫微微側目看他,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在說︰你好白痴。
東方陵忍了,誰叫他的腦子不比這女人聰明。但是他絕不承認自己是白痴,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想到這種辦法。
手臂對著那高牆正中一揮,四根銀針穩穩地扎進了牆縫兒里,針的青衣料子還在風中來回晃蕩著,兩人一眼就能瞧見銀針的位置。
「快些,不能繼續耽擱了!」水依畫急急吩咐一句,已經一提氣飛了過去,行至一半的時候,兩腳在細針上輕輕一借力,換了一口氣後,毫無壓力地飛上了城牆之上,然後對著那還在打瞌睡的巡邏兵,一掌就劈了下去。
城牆上的巡邏兵還在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就撲通一聲倒了下去,繼續酣睡起來。
東方陵如法炮制。兩人越過了高牆便急急朝下一個城鎮行去。
到了下個城鎮後,水依畫用自己僅剩的一錠金子買了兩匹上好的千里馬,兩人這下輕松了,不用自己使勁兒,騎著高頭大馬噠噠地往目的地駛去。
等到兩人沒日沒夜地出了東耀國境內後,火麒王府的懸賞榜和拘捕令也已經送到了各個城鎮,只是送到邊城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那守門的幾個士兵會悔痛不已,早知道就攔下那兩人了。銀子啊,好多懸賞銀子都沒了。
懸賞榜上畫著水依畫的像,畫像竟與水依畫本人有五六分相似,有傳聞道火麒王親自畫了此人的畫像,再有畫藝不錯的畫師臨摹了數十張。
懸賞榜上只畫了一人的像,懸賞獎金卻有兩個,一為舉報畫上白衣男子者,獎勵黃金百兩,二位舉報與白衣男子同行的青衣男子者,獎勵白銀百兩。
眾人嘆道︰這兩人的差別好大啊。
要是東方陵親眼看到了,一定會捶胸大呼︰端木碎風你這王八羔子,不帶這麼差別待遇的!爺爺我才是真正的價值千金好不好?爺是逍遙宮的四大護法之一,青龍護法!身價高得很!
出了東耀國邊城的兩人已經是暢通無阻,水依畫幫東方陵換了藥和「簡易繃帶」,呼呼大睡了半日後才往火羽國去。
•
「我說東方陵,你師父的小茅屋還沒到?」水依畫抹了把汗,問道。
如今兩人已經到了火羽國境內,只是東方陵所指的小茅屋位于某處深山老林的某座山的山頂上。兩人到現在已經爬了足足兩個時辰有余。
東方陵現在也已是滿頭大汗,汗珠子豆大一顆顆地往下落,若不是他成了個病號,也不至于累成這樣,每走上一下,胳膊就疼一分。
「這……我記得應該快到了,當初下山的時候沒這麼累的。」東方陵頓了頓,回道。
水依畫無語地瞅他一眼,然後繼續默默爬山。你也不想想,下山跟上山能相提並論麼?能麼?!
等到兩人累得跟狗一樣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上頂上那間遺世**的小茅屋。東方陵激動得差點兒抹一把辛酸淚。
「師父,徒兒回來了——」東方陵沖著那小茅屋大喊道。
「十一——」
「師父——」
聲音在空山之中回蕩了好幾聲,听得水依畫耳膜都跟著震了好幾下。
等到回音也靜下來後,兩人還是沒有听到任何回應。
「難道他倆根本沒回來?」水依畫皺眉問。
東方陵搖頭,無比自信道︰「雖然師父他老人家有時候很不靠譜,但是這一次我特意跟他說了事情的重要性,而且還有劍十一跟著,師父不可能糊弄我。」
「可——」
水依畫一句可是還沒念完,山頂上那小茅屋里就傳來敲鑼震鼓的一聲大吼,振聾發聵。
「你個死兔崽子,終于舍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老子就一腳踢了你,改認劍小子當徒兒了!」話畢,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別啊,師父,徒兒這不是趕回來了麼,為了趕來見您,徒兒還被歹徒趁機傷了條大胳膊。」東方陵笑臉頓時變成哭臉。
「啥?你小子居然被人給欺負了?誰,哪個混蛋敢欺負老子的乖徒兒!」暴怒的話音一落,小茅屋一道青影閃過,東方陵和水依畫的面前瞬間就立著了個青衣老頭兒。
這老頭的滿頭發絲雖然已經花白,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小老頭穿著一身同東方陵相似的情意長袍,個子不高,身形中等,唯一的亮點就是那張臉,還不是因為長得俊,而是因為看起來十分喜慶。就算他在發怒,你也覺得這人在笑似的。
此時小老頭吹胡子瞪眼地瞧著東方陵那只傷了的胳膊,大吼一聲,「陵小子你就怎麼就這點兒出息?!老子教你的那些毒藥都是白教的嗎?你不知道拿出來毒死他們啊,啊?」
東方陵听到這久違的大吼聲,笑呵呵地傾听著老頭子的教誨,一個勁兒地點頭,「這次是徒兒給人暗算了,沒來得及施毒。師父放心,徒兒可沒敗壞您的名聲。」
小老頭這才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要是在外面壞了老頭子我的名聲,老子一定要拿你去練毒,把你練成個毒人兒!」
得,師父還念叨著毒人呢。也不知幾年前的那個毒人到底練成了沒。
水依畫听著兩人的對話,心里總算明白了東方陵的傻勁兒來自何處。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東方陵這麼棵好苗子就被這糟老頭給教成這副二傻模樣了。瞧瞧這兩人,居然穿的是師徒裝,統一的青色。
這其貌不揚的小老頭正是江湖人皆知的萬毒藥聖,對于毒藥的研究研制可謂精通,世上再無一人可與其相媲美。
幾日不見的劍十一也從茅屋里不緊不慢地跟了出來,看到東方陵和水依畫後,像是舒了一口氣似的。
「咦?」萬毒藥聖的注意力一轉移便轉到了男裝的水依畫身上,眼里明顯掠過一絲驚訝。
東方陵渾身一緊,難不成水依畫真是老頭子在外頭收的野弟子?不要啊,師父!
「小女娃?」萬毒藥聖喚了一聲,這話剛一出口,他又連忙搖了搖頭,「不對,你不是她,那小女娃的容貌雖跟你極為相似,但細細一看還是有些差別。」
水依畫微微蹙眉,「我明明穿著男裝,老頭你怎麼一樣就看出來我是女子了?」
「哼,老頭我火眼金楮。這一開口,果然不是一個人,那小女娃好歹尊稱我一聲前輩,你這小女娃居然叫我老頭?」萬毒藥聖不高興了,下巴上稀疏的花白胡子一顫一顫的。
水依畫嘴角一彎,「老頭不是你自己說的麼,我不過是跟著你說而已。」這老頭的模樣實在喜感,這一聲前輩水依畫是真叫不出口。
「陵小子,趕緊把這不識相的臭丫頭紅下山,老頭我看見她糟心得很。」小老頭的 脾氣上來了。
東方陵連忙哄道︰「師父,她沒有惡意,她就是嘴巴毒,說出的話難听些,其實這女女圭女圭就是慕名而來的。」說完,拿胳膊肘兒頂了她一下。
水依畫立馬朝他作一長揖,工工整整地行了個大禮,「晚輩水依畫見過前輩,還望前輩不計前嫌,讓晚輩進屋吧。」
萬毒藥聖花白的粗眉毛往高一挑,「你姓水?那你該不會是那女娃的女兒吧?」
水依畫剛才便有些狐疑,此時听了這老頭的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當即便問,「前輩難道認識我娘?如果認識的話,還望前輩告知!」
萬毒藥聖見她態度還算誠懇,就將人帶回了小茅屋,怪腔怪調道︰「先伺候老頭我兩日,等老子覺得舒服了再告訴你。」說完便晃頭晃腦地回了茅屋。
劍十一听到萬毒藥聖的話,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那麼一絲絲笑意,有點兒像是在幸災樂禍。東方陵無意間瞧見後,會意一笑。
一炷香之後。
「丫頭啊,這邊再捶兩下,哎哎,不是那兒,是這邊,這邊!」小老頭躺在藤椅上,水依畫正端在他身後,給他一寸一寸地捏著肩膀。
死老頭,還挺會享受的!
「丫頭啊,再去給老頭我泡杯茶水吧。對了,這水必須要山下的泉水,不然老頭我喝不下去。知道那泉水在哪兒吧,就是下了山後左拐右拐再左拐,記得取干淨些的泉水。」
水依畫朝他呵呵兩聲,一轉身就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死老頭,你這是專門整我的吧?喝,給你喝,喝死你!
于是,水依畫拿著茅屋里唯一的容器——缺了口的木桶,去山下打泉水去了。
劍十一默默看著一切,送去同情的目光。用不用告訴這女人,其實那個木桶……是漏的。
水依畫走後,劍十一自覺走上前接了活兒,給那小老頭捏起肩膀來。
「劍小子,還是你最孝順老頭。不如你以後就留在山上陪老頭子吧?」萬毒藥聖眯著眼,舒服地哼唧道。
劍十一嘴角抽了抽,沒有答話。
一邊的東方陵捂臉看著自己為老不尊的師父折騰兩個後生,不敢上去幫忙,他知道這就是老頭子的惡趣味,你越幫著外人,老頭便越要整他們。所以,東方陵秉著為兩人好的原則,啥都沒說。
「前輩,前兩日晚輩跟你提的那事,您看……」劍十一低聲下氣地問。
萬毒藥聖伸手摳了摳下巴,漫不經心道︰「既然你那朋友中的是蠱毒,那你該去找會蠱毒和蠱術的人才對,老頭子我只會施毒解毒。」
劍十一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捏起來,「我知道前輩一定有法子,就算前輩不想親自出山,告知晚輩解蠱毒的方法也行。」
東方陵又默默捂臉,該不該跟十一說,其實王妃已經找到解嗜血蠱的方子了?算了,還是讓師父他老人家多享受一下這惡趣味兒好了,畢竟王妃好像還有事相求。
兩個時辰後,水依畫提著滿滿一桶水回來了。
萬毒藥聖兩眼微亮,「小丫頭輕功不錯呀,這麼快就回來了?哎呀呀!」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這小老頭立馬從藤椅上跳躥起來,盯著那慢慢一桶水,「丫頭你居然把老頭我的漏桶給修好了?」
水依畫心中噠噠噠地奔騰過一群草泥馬。
這死老頭存心折騰她!讓她拿著個漏桶去打水,好在她在山下見到了幾個木樁子,用自己的內力將木樁子劈成了木板子,再以銀針將那成了片的木板釘在了桶底,這桶才終于不漏了。下山的時候本就容易,只花了兩盞茶的功夫,上山自然使上了輕功。
萬毒藥聖在看到多年的老伙伴——漏桶被補好後,心情大好,將青衣袍子一撩,坐回藤椅上,道︰「看在你們這麼有誠信的份兒上,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吧,有什麼需要老頭子幫忙的也只管提。」
水依畫和東方陵听後雙眼齊齊一亮,劍十一卻是吃驚地瞪圓了眼。
死死死死老頭,小爺我盡心盡力地伺候你將近四天,還抵不過水依畫替你補了個爛桶?!你是純心欺負小爺吧!
想起還有正事,劍十一渾身怒氣一斂,悶聲不吭地蹲到了一邊。連個板凳都沒有,這爛房子他早就呆夠了。
水依畫目光幽亮地盯著那小老頭,語氣誠懇地問道︰「晚輩想問前輩的第一件事就是劍十一問您的。嗜血蠱可有其他解法?」
萬毒藥聖絲毫不覺得意外,反倒鄙夷地瞅了她一眼,「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娘了,竟然先問蠱毒一事,而不是你娘。」
水依畫汗顏。這死老頭又是如何得知中蠱毒之人是她的心上人的?雖然裴雨萱是她名義上的娘,但是她們倆真的沒有半分感情,而且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她當然是以活人為主,所以先問了姬沐離身上的蠱毒一事。
萬毒藥聖表達完自己的鄙視後,輕咳了兩聲,不急不緩道︰「說實話,老頭我對蠱毒蠱術這些玩意兒真不精通。不過,只要找到精通蠱毒蠱術的人就有辦法了。」
老頭,你擺明著說了一句廢話。水依畫在心里默默鄙夷回去。
見幾人盯著自己的表情都十分微妙,萬毒藥聖尷尬了,連忙加到,「雖然老頭我不會解蠱毒,但是老頭我知道那些人生活在什麼地方。」
那些人?幾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驚詫劃過。
「前輩說的難道是……古書上記載的歃血族族人?」水依畫問。
萬毒藥聖在下巴上稀疏的胡須上模了一把,點頭道︰「沒錯,就是歃血族族人,他們族人時代群居在一個神秘的地方。」
「群居?!」幾人齊齊呼了一聲。
「難道他們都生活在一個地方,書上不是說——」
「書上都是放屁!」萬毒藥聖打斷水依畫的話,「歃血族族人本來就是世代群居,那些單個的歃血族族人要麼就是被驅逐出去的、要麼就是自己抵抗不了外界的誘惑而逃出去的,這些都是被歃血族族人遺棄或追捕的犯人!」
「還有,他們的地盤只能進不能出,你們如果闖進了歃血族族人的地盤,要麼死,要麼留下來成為他們的一員,跟著他們學習煉蠱養蠱之術!而且以後便是他們那兒最低等的百姓。所以,孩兒們,你們三思啊,那個地方去不得啊。」萬毒藥聖捋了把稀疏的胡須,「語重心長」地勸道。
水依畫撇了撇嘴,誰說他們一定要闖別人的地盤了。
「不瞞前輩,我已經找到解嗜血蠱的法子,只是不確定這方法對不對。」水依畫道。
劍十一的雙眼倏然朝她看去,眼冒星光。
「哦?說來看看。」萬毒藥聖好奇道。
「只要找到噬魂花和青斑蛇的蛇血,才輔以施蠱者的鮮血,便能就宿主體內的嗜血蠱引出來。」
萬毒藥聖听完之後,呵呵了兩聲。
水依畫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
萬毒藥聖立馬又拋出個巨大的白眼,「我說丫頭啊,有沒有人告訴你,這噬魂花和青斑蛇只有歃血族族人的地盤上才有?」
水依畫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
草、泥、馬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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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們們,加群吧加群吧,現在才幾個人,沙子快孤單死了。麼麼噠,入群有好處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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