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何嬤嬤的稟告,長公主勃然大怒,「孽障!竟做出這種混帳事來!你可是打听清楚了?
「回殿下,老奴怕是弄錯了,去前院問過浩然堂的小廝,消息屬實。♀您看,這……」
何嬤嬤差事辦老了,知道這次,這件事兒是主子們的事,做下人的萬萬不能摻合,怎麼解決得長公主自己拿主意。
「侯夫人那里是個什麼反應?」
正好也借這事兒看看衛氏的反應,模模她的品性。
錦言還真沒什麼反應。
听李掌櫃講完事情的經過,她只覺得無語,這種事……呵呵,永安侯怎麼會做出這麼低智商的事情?
「沒有人員受傷吧?」
物品損壞倒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花些銀子就能置辦上。
李掌櫃搖搖頭︰「都沒事,今天貼了休業的告示,只是,那楊師傅?」
「楊師傅一家不能交出去,你去找夏大管事,讓他安排人手私下里將他們送到城外我的莊子。」
之前李掌櫃已經講了楊師傅的事情。
楊師傅一家北上醉香居做活不假,但重金挖牆角一事卻子虛烏有,實情是醉香居東家的小兒子看上了楊師傅的閨女,硬要領府里做通房丫鬟。
人家不願意,就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克扣工錢找小混子上門鬧事甚至借故傷人。
楊師傅帶著一家老小離開,想重改門庭。
因了醉香居與明國公府的關系,無人敢留。欲回鄉,銀錢不足。苦求無門,听人指點求到了人間春曉,李掌櫃菩薩心腸,收留了他們。
「夫人,」
李掌櫃語帶哽咽︰「當初夫人開人間春曉時曾說過,不求賺大錢,但求能保本經營,一要多打听三爺的下落,二是逢遇難之人,能幫必幫,今日伸手幫陌生人,昨日或許有人如此幫過三爺……」
李掌櫃是李氏娘家的陪嫁,想起小姐這些年受的苦,一時激動失語。
錦言心里也酸。
自衛三爺出事後,李娘親名下所有的產業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出息都是拿來做善事的,每一處產業的管事都被告知幫人就是幫己,遇到落難人為難事,有能力一定要伸手相幫,沒能力時至少也要管頓飯送套衣裳給點盤纏,以己度人,積德行善,保佑衛三爺能得遇貴人,逢凶化吉。♀
「可是,侯爺那里?」
李掌櫃抹了把臉,他並不知道李氏對于錦言的終極打算,小姐的命就夠苦的了,小小姐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怎麼就嫁了這麼個人!若是衛姑爺還在就好了……
「沒關系的,我來想辦法。」
錦言覺得這事多少有點奇怪,以自己與永安侯為數不多的接觸來看,這個人其實是個很有領地感有擔當的,若說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產業卻還要打上門去要人,似乎說不通……
就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也不至于渾到為了兄弟小妾的娘家去打自己夫人的臉吧?
任昆沒那麼蠢的!這其中肯定還是有些誤會。
「酒樓暫時就歇業吧,正好借這個機會重新裝修,開發幾道新菜式。你們商量著拿出個章程給我,年前不營業了,把賬攏好,該發的銀子發了,讓大伙兒也好好歇歇。」
李掌櫃點頭稱是,這個月正是旺季,原本不該歇這麼早的業,可就算不重新裝修,光把大廳歸整好也得個三五日,況且眼前這官司還沒結束呢。
「這樣也好,只是御史台林老夫人那里也得去稟告一下。」
御史台林風止林大人是李氏父親也就是錦言的外祖父的好友,當初李氏在大通街開酒樓,拿出一半的干股請林老夫人幫忙做靠山,林大人和夫人都不同意,一分錢也不要,白出力,剛開業時有過幾起子鬧事的,都是林大人出手擺平。
那時林大人還沒做到御史台,因了那幾起子事,這京里的有心人都知道人間春曉與林府的關系,隨著林大人水漲船高,這幾年無人到人間春曉生過事。
「是,按說我應該親自去說的,不過,」
錦言笑了笑,她又沒見過林老夫人,怎麼好胡亂起個由頭找長公主稟告出府去拜訪︰「我出門不自由,這樣,我先寫封信給老夫人請安告個罪,你現在即刻去林府稟告。」
錦言提筆匆匆而就,先問安告罪,又在信中請林老夫人暫緩發落此事,恐其中有誤會,待自己了解事因後再請定奪,最後再三叩拜。
寫完仔細查看無有遺漏,才封了口,請李掌櫃速去。
送走李掌櫃,錦言有些郁悶,永安侯這事兒做得真不地道!
這人,真是夠囂張的,明晃晃地打臉啊!
若他不知道實情,這番作為就是打御史台林大人的臉,御史台的臉能白打嗎?
林府不管有沒有反應都會惹人關注,沒反擊不合理,有反擊,喲,有反擊也不對,正主是她呀,林府肯定會顧忌著她的身份,不好過多追究,鬧開了別人不敢非議永安侯,至于她,定成笑柄……
若任昆知道實情,那就是打她的臉,打她的臉沒關系,侯爺兄弟情深嘛,可她眼下不僅僅是衛錦言還是永安侯夫人吶,你任昆帶人砸夫人的陪嫁酒樓,打自己夫人的臉,這傳出去別人是應該挑大拇指贊一聲侯爺高義啊還是該笑侯爺不凡,自己打自己的臉,還打得挺熱鬧!
想想真夠喜感的!
錦言樂不起來,這事吧,得挑明了。♀
但怎麼說需要技藝……別惹得侯爺為真相惱羞成怒。
得全了侯爺的臉面,巧妙地不著痕跡的把事兒擺明面,最好不是她說的,是別人發現的,這個別人麼……
「夫人,這事情是不是要稟告長公主?」
錦言正沉吟著,夏嬤嬤開口問道。
「是要講,不過得先等等,先跟任昆講明實情吧。」
錦言微笑道︰「這時候長公主肯定已經知道李掌櫃所為何來了,暫時先不必驚動那邊。」
「長公主既已知道了,夫人為何不順勢請她出面把事情解決了呢?」
夏嬤嬤不解,話說永安侯那個霸王,也就得請長公主壓他了。
「嬤嬤你想啊,永安侯這事做得挺丟臉吧?要說出去,殿下都跟著沒臉!我現在過去說,不管怎麼樣都成了告狀的,在公主眼里,侯爺無不是之處,就算侯爺砸了我的酒樓,公主殿下或許會怪罪我沒有事先跟永安侯說呢。」
錦言看得明白,在長公主眼里,誰也沒有她的昆哥兒重要,她這點小份量,連掂量都不必,不夠看!
或被遷怒或視為告狀不明事理,總之,永安侯不可能做錯事情,做錯的一定是別人。
「那怎麼辦?」
又要長公主出面又不能去講,旁敲側擊也不行,這不是為難嗎!
「先跟永安侯講明實情,然後視情況再定。」
錦言想先看看任昆的反應。
總之,人,她是不會交的!至于酒樓,永安侯總不能逼得她要關門大吉吧?
用過午餐,錦言考慮周全,取了紙筆,斟酌著語句寫了封信,封好了,請任嬤嬤送到浩然堂轉交給永安侯。
「煩勞嬤嬤了。」
錦言很客氣,任嬤嬤已經知曉了她的習慣,請啊謝謝啊辛苦啊勞煩啊,這些侯夫人常用語,忙連聲道夫人客氣了,急忙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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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一直關注榴園的動靜。
听說錦言自李掌櫃走後,一個人獨坐些許時辰,出來後眼圈微紅,卻照樣彈琴看書,跟沒人似的……
更別提來正院哭訴!
不由地有些憐惜,這孩子,是擔心自己為難,還是怕自己偏袒兒子,這件事昆哥兒做得太魯莽了!
說出去,外人還不定怎麼編排呢!再說還牽涉到了御史台,讓林府看了個大笑話!
這回,怎麼著也不能輕饒了那個混小子!
都是明國公府的那個呂三不是東西,全是他撮弄出來的事兒!
永安侯剛進府門,候在門房的管事忙上前稟告長公主有急事,囑侯爺回府後立即去正院。
永安侯一皺眉,不知公主娘消停了幾日又在哪里惹出了氣,心不在焉點點頭,抬腳去正院。
不知呂三那事消停了沒有,今天朝堂上都知道他砸了人間春曉,老尚書看著他連連搖頭,恨鐵不成鋼地欲說還休。
切,多大點兒事,不就因為對方是御史台嗎,那林老頭一向高風亮節,怎麼還縱容家里的管事去挖人的牆角?
況且他也先禮後兵,出了銀子……
揚州府今年的賦稅比上年少了些,西南道的人口數一直沒有增長……
腦子里翻滾著公務雜事,若有所思間,已經到了正院。
長公主一見永安侯那副不情願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揮退了侍候的下人,厲喝一聲︰「跪下!」
「母親,誰又惹你了!」
永安侯沒理會,施了禮,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
「誰讓你坐的!」
長公主見他渾不在意的,愈發火大,二話不說,將手邊的杯子擲了過去。
「母親,你又失手了。」
任昆抬手穩穩地接住,隨手把玩著。
「氣死我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混帳東西!」
長公主氣乎乎地瞪他,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氣人呢!
「母親,先別忙著發火扔東西,又為什麼事?」
真搞不懂女人,有事說事,莫名其妙地就發火扔東西,要不就是哭鬧斗狠,這麼多年,娘還真沒長進。
永安侯有些頭痛地撫撫額。
「為你!」
長公主氣啾啾道︰「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長公主並不是沒智商,只是踫到老公和兒子的事,她就忍不住。
「母親,先說重點。」永安侯無奈至極。
「急什麼!」
長公主白了他一眼︰「你干的好事!你去人間春曉鬧事了?!你怎麼能去那兒鬧!」
說到最後一句,長公主撥高了聲音,又氣又恨。
「怎麼,找到您這兒了?」
任昆笑笑,難道林夫人來過?
「找!還用別人來找!」
長公主氣恨地四處找稱手的東西要打︰「你真是有本事!你知不知道那是誰家的啊,你個混帳東西!」
「怎麼,不是御史台老林家的?」
永安侯真心覺得母親的反應有點大,該不是又要借題發揮吧,得罪林老頭不至于讓她這樣吧?
「御史台家的!要真是御史台府上的就謝天謝地了!」
長公主見任昆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恨得咬牙,這個孽障,丟了臉面還理直氣壯。
「不是林府的?」
永安侯微怔︰「那是誰家的?」
早幾年就耳聞人間春曉的後台是林風止,並不單單從呂三那兒听來的。
「誰家的!哼……」
長公主狠剜他一眼︰「你不知道東家是誰就幫呂三出頭?糊涂啊!呂三是你什麼人啊!」
「您就別賣關子了。」
永安侯微有不耐,女人就是麻煩,說了半天有用的一點沒說到。
「東家是你媳婦!」
「誰?!」
永安侯沒反應過來。
「你媳婦。大通街人間春曉是錦言的陪嫁。」
說起這個長公主火又大了︰「你說你真出息啊,帶人砸了自己夫人的酒樓,全京城頭一個!」
(錦言是東家,很多讀者猜到吧?~~~人間春曉是家咖啡館,喜歡那里也喜歡這個名字,借用在此,侵權勿究,呵呵)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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