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此一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堂春暖繪牡丹

作者 ︰ 鬼十則

坦白從寬,塵埃落定。

錦言自己覺著事情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後續工作已經移交永安侯任昆負責。

至于任昆怎麼去處理,那就與她無關了。

不能干涉過問別人負責的項目啊,不知永安侯是否要費些心思。

直到某一日倆人閑聊,錦言隨口問起,任昆反倒疑惑︰

費心思?

怎麼會這樣想?有什麼好費心思的?

不用嗎?

錦言不解,畢竟是要封別人的嘴,要別人保守秘密。

這丫頭,腦子怎麼長的!

任昆表示不解︰

一會兒聰明得嚇人,一會兒傻得驚人……

這點小事,哪有你想得復雜?

還用得著找理由?吩咐一聲就是。

本就不應該對主子的事多嘴多舌。

對上水無痕和三福,永安侯只說了一句話︰

夫人知道詩作沒入選心情不好。

倆人都是頭發絲兒都帶孔的聰明人,一听就全明白。

三福回頭就把這事兒忘記了,那日踫巧遇到個別家府上熟悉的管事問起,他才恍然大悟︰

什麼詩會?

噢,白馬寺啊……貴府三夫人也去了?你看到我了?啊,對,我家夫人是去了……

不過今年辛翁隋尊風頭勁,我家侯夫人只是去看看熱鬧而已,呵呵……

……

至于水無痕,也是一幅選擇性遺忘的淡定,隨著詩會熱潮的減退。他也同大家一樣,不怎麼去白馬寺了。

春天了,天氣回暖,京里新鮮的事件接踵而來。

草長鶯飛二月天。又到「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萬紫千紅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注]」。

花朝節,各種游玩踏青活動紛至沓來。最重要的,當屬安親王府賞花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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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婆婆,我還是不要去吧?」

正院里,錦言正在與長公主打商量︰「您看,我一不是愛花人,二無待嫁姊妹,三不喜熱鬧……若是為了與安親王府的關系,那,我們改天專門下帖子請世子妃等人過府來聚。清靜不說。也能好好賞賞我們府上的花園子!好不好?」

老大。您饒了我吧——

上回那個賞花會,先是被人攀親戚挖坑兒,後又被人惦記失聯的父親衛三。雖說後來是揚眉吐氣沒丟丑,可是。被迫破例了啊……

她堅持了十幾年的操守底線,在那一天被打破了,好不好!

從此開始,底線一退再退。

她可不敢再出門開會了!

什麼會都不參加了!

瞧這幾次開會,賞花會、中秋聯歡會……花燈詩會,呃,這個長公主還不知道……

回回她都想低調來的,哪次都沒準備上台發言的,可偏偏陰差陽錯成了重點!

若是沒有工作任務的賞玩,還是敬謝不敏吧。

長公主皺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喜歡出門?小孩子家家的,又不用你當家理事,怎麼出門應酬就這麼難!」

以兩府的交情,倒還不至于用賞花會做臉面。

只是,她這樣可不行!

這樣的性子,幸虧是嫁到她們府上,若是別家,哪能不出門應酬?

男人有男人的交際,女人有女人的圈子。

這貴夫人之間的你來我往也不簡單,你當請喝茶就真只喝茶,賞花就只單純看花?

這里頭,門道多著呢!

這丫頭,性子好嘴巴甜慣會察言觀色,又長顆七竅玲瓏心,落落大方不怯場,生來就是為這種一個心思分八瓣的婦人圈準備的,不喜歡,這不是暴殄天物嘛!

這就是擱嫁到自己府上,長公主府地位超然,昆哥兒有本事,不需要內宅婦人來幫襯。

錦言見長公主神色松動,忙趁熱打鐵︰「公主婆婆,不去行不行?不然,等賞花會之後,我們再過府拜訪?」

若可以,她是不想出門湊熱鬧的。

長公主有些意動︰「……待我想想。」

錦言心里有譜了,一般情況下是不用去了——

還想什麼呀,日子都到了,衣服首飾還沒準備呢!

……

待黃昏時分永安侯回府,同任昆說起此事︰

「……不若公主婆婆請人過府來聚,過不了三兩天那株御衣黃就開了……」

百花中,長公主猶愛牡丹,名種御衣黃是駙馬費了大氣力花了大把銀子淘換來送給長公主的。

長公主視若珍寶,請了名匠來打理照看。

「……別起這份意,母親那脾氣,還是算了……」

任昆心有余悸,雖然公主娘現在與父親關系融洽,他可不象錦言那般樂觀。

心底一直持著三分懷疑,別是過不了幾天又回歸稟性了吧?

這好了再壞,更讓人受不得!

所以,任昆對長公主各種秀恩愛行為,內心里是極不支持的,也不願錦言跟著瞎起勁亂摻和。

「喔……好的。」

有點小意外,任昆居然會反對?

好在她沒快嘴快舌當著長公主的面兒講。

「事情要慢慢來……」

永安侯很看得開,現在這種情形對照以前,簡直好上數倍!

「你今日又去看花了?」

他可是听說,自打這株御衣黃結了花苞,錦言每天都要去看上一次,每次還帶上紙筆對著花涂涂抹抹,畫上好一會兒。

知她是愛花人,可沒見對哪種花如何偏愛,何時她也猶愛牡丹了?

「嗯。」

對永安侯有此問毫不意外,在這府里。若他想知道,就沒有能瞞得了的事。

她光明正大看看花,沒什麼可瞞的。

「怎麼忽然喜愛至此?」

任昆很好奇。

理由也光明正大︰「……是清微啦,她對號稱花王的牡丹極有興趣。曾戲稱若有生之年得見八大名種,此生無撼。」

想起清微,心頭就是滿滿的暖,她含笑。語調輕揚︰「侯爺知道,東陽是不長牡丹的,清微也未曾出過東陽地界,正好咱們府上的御衣黃就是她說的名種之一,所以,我就畫下來,到時候給她看畫,與親眼看到的也差不多。」

竟為這個?

真是小孩子心理……

永安侯想著,心尖卻犯了點小酸。什麼樣的好朋友。竟用心至此?

取她的畫作來看。

……

為了讓清微能看到花朵開放的過程。錦言是從小花苞開始畫的。

象繪制自然花卉圖譜似的,從構圖、大小比例等,無不精準。

按她的心意。畫寫實的彩鉛畫是最好,可沒有彩筆。

于是。每兩天畫一幅靜物素描。

計劃是選花苞欲放與花朵盛開時,畫兩張彩畫,這樣既見證花朵形成的整個過程,又不錯過色彩的心動。

花苞還裹得緊,目前畫的都是用炭筆繪的非彩色稿。

永安侯看得瞠目結舌︰

這是……!

畫了些什麼?

……

畫了些什麼?牡丹啊!

錦言有點掛不住。

畫得多好啊!她邊畫邊得意自己畫技有提升呢,這人,居然看不出畫的是什麼!

牡丹?!

永安侯仔細端詳︰這畫得……牡丹啊?

哪有這樣畫牡丹的,不像——

其實也不是不象,一時之間找不到更準確的詞,順手撿了「不像」這個詞。

不像!

錦言臉上的笑快撐不住了——怎麼會不像?

什麼眼神?

故意的吧?

只听說看不懂寫意,沒听說看不明白靜物素描的!

素描是什麼?

老師當年講過的名詞解釋她還背得過呢︰

素描是一門關于認識和表現形的學問,是指導表達造型藝術的一種最基本的、辯證的、邏輯嚴密的思維方式,是一門**的造型藝術。

說她畫的素描看不懂——你還能更狠嗎!?

她這是畫,能入科學圖譜的好不好?

任昆雖不知她的心思,看神情,知道這位不悅了,忙笑著解釋︰「形狀還是對的,我的意思是……噢,植株的顏色不對……」

這是炭筆素描!

這些是不上色的!老大您會不會看畫啊,連白描都不知道?

只顧郁悶的錦言沒發現自己的情緒變化,是因為永安侯的評價——

什麼時候,她居然會因任昆的言行舉止受影響,生出好強爭勝之心?

悶悶道︰「……自然比不得侯爺技法高超!不然,您也揮毫潑墨讓我等開開眼界?」

原來,她也會生氣啊!

那明明氣鼓鼓卻又盡量掩飾的小臉太可愛了,永安侯發現新玩具般開心。

「好!」

誰讓自己不會說話,惹了小丫頭呢。

听他答得爽快,錦言反倒一愣,她只是激憤之下的自然反擊,沒指望任昆真能答應。

話說,古人作畫不都十分講究心情的?創作的靈感來了,才動手?

不象畫素描,站石膏像前面,再沒感覺,照著樣子也能畫個七七八八。

任昆也不矯情,自起身去書案上鋪了張紙,取了枝筆,扭頭對錦言笑笑︰「坐好別動,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本侯的人比花嬌。」

噫?

要拿她當模特?

他還會畫人物?

心下疑惑。

傳言永安侯文武全才,至于這才的標準就不確定了。

反正她入長公府兩年,听說日日晨間拳不離手,風雨無阻,但未曾親眼所見。

文才麼?

任昆的字寫得大氣磅礡極有風骨,算是有才?

思維清晰洞察力強,想來做策論應該是把好手,至于吟詩詞做對啥的,一概不得知。

這哥們回回來這兒,喝茶吃點心、下棋閑聊天,讀書也多選雜記史書,鮮少見他看詩賦,沒見有什麼才子行為露崢嶸……

倒是听說水無痕詩琴畫樣樣稱絕,莫非近朱者赤,這位私下里受了不少的燻陶,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

且,視目以待。

++++++++++

ps︰

摘自清代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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