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此一言 第一百三十章 張府立威

作者 ︰ 鬼十則

次日天光晴好。

張府。

「什麼?定國公世子夫人與永安侯夫人來訪?」

刺史夫人不相信地重復了一遍,這兩位怎麼會聯袂而來?

不是說世子夫人有孕,身子不便利?

雖說與大房沾點親,平常並不走動,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府里?

永安侯夫人?

這位就更不用提了,那是什麼人家啊,與自家素來無往來。

張夫人很有自知之明,自家老爺只是四品官,在滿地大員的京里,這份官職不夠看的,沒人引見,連長公主府邸大門都進不去。

「夫人,她們已經進府了,往大女乃女乃院里去了。」

下人繼續稟告。

大女乃女乃院里?

是了,與那位沾親……

大房剛出的那檔子事還未平息,在這個節骨眼上過府,是來撐腰的?

人的名樹的影,僅百里霜一人來她還能仗著親家婆婆的身份托個大,這永安侯夫人與她們府上可一毛關系都沒有!

這長輩的架子可不敢托。

刺史夫人忙領了兩個親兒媳婦一路急急趕到老大媳婦住的院子,去拜見兩位夫人。

「……表姐無須多禮,我與百里姐妹相稱,隨她也該叫你表姐。」

錦言攔下要行大禮的張大原配,百里霜的表姐。

張大尚未承襲,雖有差事,尚不能封妻蔭子,他的妻室只是白身。見了國公世子夫人與侯夫人是需行禮的。

這表姐,說是表姐,容顏憔悴,更象百里霜的表姨!

在錦言看來。她比百里霜的娘看上去還要老幾歲。

臉紅腫,有些地方撓破了皮,結著血痂。看著挺人。

「表姐你坐下,錦言你快幫她看看臉。你放心,我們今天來就是要跟張家把事弄清楚了,只要你想好了,我一定幫到底。」

百里霜氣得發抖。沒見真人還罷了,這一見本人,好端端的一個人被折騰成這個樣子,這是要被毀容了啊!

賊喊捉賊,有這麼傻的賊嗎!

張大這個負心賊漢,今日不把張府鬧個雞飛狗跳,她就不姓百里!

「別氣,看嚇著寶寶……」

錦言安撫著︰「快扶你家夫人坐好,表姐你也坐。我先給你把把脈。至于其他的事,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霜姐你先坐著順口氣,咱們一樣一樣的來。」

錦言仔細把了脈——奇怪,不是中毒啊……

氣滯血瘀、心脾兩虛、肝氣郁結。這人,內里虛得不象樣子,五髒六腑都有問題。要說郁結成疾,有可能。

但,這癥狀不對啊……

錦言用鹽水淨過手後再看她的臉,發紅,略有腫脹,更多的是手指抓痕……

「很癢,癢得受不了……」

表姐將情況介紹的詳細︰「起初只是癢,這些紅腫是抓破了皮後才起的,大夫給開了藥膏,抹上去還是癢得受不了……前日好了些。一淨面又癢上了。」

也就是說,她只有搔癢的癥狀,紅腫之類的是撓破皮後的細菌感染?

什麼東西能引起搔癢?

蚊螞毒蟲叮咬?

接觸到過敏源?

內服了某種藥物?

吃了某種相克的食物?

那。好了又反復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

可能的原因不少,錦言正仔細詢問著表姐以往病史、飲食習好、發病前後的日常瑣事,有無接觸過陌生物品或進食過外食……

不管是何原因,總歸是要近身接觸的。

正問著呢,僕婦進來稟告說是夫人請見兩位貴客。

「來得正好,」

百里霜一墩茶盅︰「算她們識相!知道自己來,不用派人去請!」

回頭吩咐她表姐︰「你只管呆著,听我和錦言的,不問你,你別吱聲兒。」

她們今天是來討說法的,表姐暫時還是張家媳婦,若刺史夫人擺婆婆譜,還真不能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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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夫人年約四十上下,圓臉濃眉大眼高顴骨,眉宇間帶著北地女子的爽利。

「……怪道昨天喜鵲叫個不停,原來是今天有貴客上門,兩位夫人可是請都請不來的稀客……」

熱情友好,姿態低,上來就見禮。

論品階刺史夫人是不及這兩位的。

錦言坐著沒動,看百里霜的。

「張夫人別多禮,冒昧登門,還請貴府不見怪。」

百里霜虛扶了下︰「我身子重,不方便回禮夫人莫怪。」

「哪里哪里。」

張夫人心里就咯 一下……這興師問罪的姿態可不一般!

按說百里霜的品階雖高,但若從她表姐論,自己總歸是長輩,哪有真受禮的?

這樣子,是打算不理這親戚茬兒了?

錦言跟著有樣學樣,也是虛扶免禮。

百里霜都不理這親戚門,她客氣什麼呀,本來就無親無故!

最重要的,她們是來砸場子的!

套親敘舊還怎麼下手啊!

刺史夫人領著兒媳們見禮後坐下,看到張大媳婦縮在一邊,就笑道︰「老大媳婦也是,這貴客要登門,也不提前知會聲兒,也好安排安排。」

「她不知道,我是突然起興。」

百里霜不打算客氣,開門見山︰「前兒永安侯夫人過府,閑談中說起我淮安有位表姐嫁在京里。東陽與淮安,雖說隔得遠,但都是江南,我們就起興來了,原打算給她個驚喜!誰知道……」

百里霜神色一冷,咄咄逼人︰「反倒讓我們受了驚嚇!張夫人,我表姐這是要被毀容了啊!誰下的毒手,貴府今天不給個交代我可不依!」

「夫人莫急,這事……唉。清官難斷家務事,一言難盡……」

以她對張大媳婦的了解,這事兒,十有八九未必是她做的,若真有那個本事,也不會被人逼到這份兒上,連倆兒子都守不住。

也難說。狗急了跳牆,倆孩子沒了,這性情大變也是有可能的……

錦言暗笑︰

姜是老的辣,張夫人看上去大咧咧的,這番話說得是綿里藏針,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你們倆個外人跟著起勁什麼?

別人的家務事,你憑什麼來管?

「一言難盡?那就請夫人慢慢道來,不急。我有時間。是不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可由不得你一家之言!」

百里霜今日就是來踢場子的,哪管你含沙射影?就是拒絕當面她也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還講得隱晦?

「……這事,是老大房頭的私事,我這做母親的還真不太好過問……」

張夫人被下了面子。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我也只是略有幾句耳聞,是這麼回事……」

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當著她的面。都敢這麼講!這背地里還不知被欺負成什麼樣!

百里霜柳眉倒豎︰「听夫人這意思,是我表姐害人在先,自殘再後,為的是僥幸洗月兌罪名?」

「夫人別誤會,大媳婦的稟性我是了解的,只是,這是老大查實的,是真是假尚未定論,不過,自倆孩子沒了。她郁結于心,或許一時想不開也說不定……」

「放屁!」

大家閨秀的大小姐也爆了粗口,手指一點︰「張大查實過的?人證物證在哪兒?黃口白牙就敢定這樣的罪?今天你們要不還個清白。我就遞帖子上衙門找官差,請刑部大理寺的高手來斷斷案,讓整個京城都看看你們張家多能耐……」

百里霜毫不客氣。

反正這把鬧開了,事了就和離,不用留什麼情面。

「別急,別急……」

錦言拍拍她的手︰「懷著身子呢,若被氣出個好歹,你讓張夫人拿什麼賠啊。」

轉頭對張夫人笑得客氣︰「世子夫人也是情急心切,夫人莫怪。不過,別怪世子夫人氣惱,這嫡妻投毒害平妻的罪名非同小可,僅憑著三言兩語就落實了,太輕率了……」

「沒,沒有落實……」

張夫人急忙辯解︰「只是私下里幾個主子知道,老大也是懷疑,這不,沒怎麼著……」

若真是坐實了罪名,哪還會讓她舒舒服服呆在自個院子里?

早關柴房或休了!

若依著張大的想法,還真要這樣做的。到底是張夫人老成,顧忌著百里夫人,沒敢直接走到那一步。

「那也不好吧?」

錦言輕飄飄地笑︰「單是嫌疑,這氣性小的,也夠鬧出人命了……今早出府,公主婆婆還說得空請表姐到府中做客,誰知這見了面卻成了投毒疑犯……我觀表姐性情和順,這里面想是有些內情吧?」

這怎麼還驚動長公主殿下了?

張夫人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卻也驚出一身冷汗︰「不敢驚擾殿下……」

「這樣吧,既然我們踫巧趕上了,又是自家表姐的事,就厚著臉皮越俎代庖,世子夫子怎麼看?」

錦言走過場,問百里霜意見,明面上是要為她的表姐正名,她是代表娘家人的。

「好。就煩勞妹妹了。」

百里霜冷著臉︰「張夫人想必不知道,侯夫人除文才出眾,還懂醫術識藥理,不是說中毒了嘛,去把那位平妻叫來,就勞煩侯夫人給她把把脈,看看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來人!張夫人派個得用的帶路,去把那位請來,怎麼,滿府就她架子大,越在夫人頭上?居然不來見禮請安?」

「她,病著,臉還沒好,怕沖撞了貴客。」

張夫人解釋著。

「沒臉見人?但也應該派個得臉的嬤嬤過來稟告請罪吧?」

百里霜不想輕輕放過,明知道表姐跟百里家沾親,兩府同處一城,就敢如此侮之,未嘗沒有輕視百里府的意思。

「等等!」

咱們來可不是為給她看病的,主要是為查證來的。

錦言喊人︰「你們幾個跟過去,將那位身邊服侍的一並帶來,我有話要問。你們幾個,守在那邊,沒有通允,暫不許任何人進出主屋。」

她們今天著實帶了不少人手。

張夫人見此有些急,這什麼意思,怎麼還要封屋子?

這也忒過份了吧?

你以為你是衙門辦差啊?

「夫人莫見怪,我是覺得表姐這毒中得蹊蹺,或許不是毒,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沖撞了,那平妻或也有這種可能,讓她們先去守著,一會把過脈後再作定奪。」

錦言笑吟吟地輕聲細語解釋,按說沒有搜查令,這麼做也是違法啊……

「張夫人必定听說,侯夫人在道祖前侍奉多年,若府上有些個不干不淨,瞞不過她。」

百里霜力挺錦言,把上門打臉說成了施恩。

張夫人氣得心肝疼,卻只能眼看著二人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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