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一樣?
抬妾,這不是正室的權利嗎?
「正室?她哪有這個能耐?」
胭紅對原主子十分的不屑,連稱呼都欠奉︰
「她能護住誰?丫鬟下人,哪個她做得了主?但凡有一分能耐,也不會連兒子都護不住!」
「找靠山,當然盡著大樹靠。奴婢不是自己爬床的,也沒有爭寵之心,平妻女乃女乃自然容得下,跟著她有什麼好!哪有前程?大爺不喜,兒子喪命,沒了倚仗,嫡妻的位子不知能坐幾天,奴婢跟著她哪有活路?」
也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但,怎麼听著那麼不得勁呢?
就為這,就棄了十幾年的主僕情份?
原主子不是個苛責的,好說話軟心腸……
「哼,她若不是這幅性子,奴婢還不棄暗投明,投靠平妻女乃女乃了。」
胭紅估計豁出去,神情輕蔑,話講得毫不留情。
「……胭紅,你是這麼看我的?」
原配表姐珠目含淚,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歷來溫和,對身邊服侍的向來寬待。
胭紅七八歲時全家做陪房,從淮安到京城,她見其聰明伶俐,選到自己院中使用,從小丫鬟做起,最後升為一等,平素里甚是倚重。
她自覺除了大爺強要她做了通房這件事外,自己沒有其它對不住之處。
不曾想,在這個丫頭的心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那,又應該如何看你?你除了命好,還有什麼?!」
胭紅不無怨毒︰「你投胎好,做了主子小姐,嫁入官家,遲早的誥命夫人,進門又連得兩子,還有百里府、定國公府做親戚。這等好命,換個人,還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看你,蠢傻成什麼樣!」
胭紅的語氣已不僅僅是羨慕嫉妒恨了︰
「守不住大爺,守不住兒子,靠山好親戚也更生生斷了聯系!這般好命給你真是白糟蹋了!」
「主僕有別,上下尊卑,你以為自己是大善人,凡是下人求到跟前,你都給銀子!知不知道那些人。這手接了你的錢回頭就跑去孝敬那位女乃女乃?!」
「胡說八道!大女乃女乃好心腸反被你這賤人欺!」
乳娘嬤嬤听不下去了。自家大女乃女乃心善不假。主子寬宏大量,竟成了惡奴背主的理由!
忍無可忍,跳出來制止。
「你氣什麼?她可不就是這樣的?我哪里說錯了?」
胭紅面無悔色,搶白乳娘道︰「這院里也就你一個把她當主子!」
「是嗎?這麼說其他人都找了新主子?」
錦言听不下去了。這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主子寬待竟成了不是,有的人,真是最奇怪最丑陋的東西!不懂感恩不知善惡!
「……誰投了什麼靠山,做了何事,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為何要讓你下黑手,知道什麼都交代了吧。」
胭紅冷哼一聲,還沒有從怨毒的發泄中清醒過來︰「奴婢沒什麼要交代的!」
哈哈!
錦言笑了,這丫鬟怎麼長的?
這還是丫鬟嗎?
被寵成什麼樣兒了!
說她聰明,到現在還看不清現實處境。以為人人都是她那好性子的原主子不成?!
「嬤嬤,她家里還有什麼人?」
「回侯夫人,她全家是陪房,除娘老子外,有哥嫂一個小佷兒。還有一個妹妹。」
對于這些,乳娘張口就來,大家都是從淮安來的,認識多少年了。
「她爹娘管教不嚴,出了這樣的惡奴。找個人牙子,全家都賣出去,除身上衣物,一個子兒也不準帶!男丁賣去挖礦,女的投入賤地。」
錦言笑得象狼外婆,這丫鬟,到現在還這麼囂張!
不嚇一嚇,還以為自己真是全世界的寵兒啊!
不過,這表姐也真是!
又不是自己女兒,一個服侍的小丫鬟也寵得比個大家小姐還驕縱!
「侯夫人!您不能這樣!與奴婢家人沒關系,要打要罰,奴婢全擔著!」
看看,現在還搞不清楚形勢!
「奴婢擔著?呵呵,原來知道自己是奴婢啊?」
錦言好聲好氣地解釋︰「原來知道全家的賣身契在誰手里攥著啊?」
「你態度好,交代清楚,本夫人心情好,或許給你個痛快,心情不好,別說你,你全家有一個算一個。本夫人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這種惡人,不往死里嚇唬她,是對不起她。
「大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您素來心善……」
轉頭就去求自己的主子。
錦言看得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的?
前一秒將她的善心踩到腳底,狠狠揉搓,後一秒就可以再去求人發善?
這位表姐,到底曾經多麼地無原則行善!
她想看看表姐會怎麼處理。
是不是被人求上幾句,就又沒了底線?
好在,這次表姐沒讓人失望︰
「……此事請侯夫人做主。」
還是有藥可救,知道不能一再姑息。
對上這樣的丫鬟,錦言懶得跟她嗦︰
「來人,帶下去問清楚了。供詞讓她摁上手印。」
回頭吩咐︰「交代完先將她關押起來,這院子里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單獨審查一遍,不能冤枉一個好的,也別放過一個壞的。」
這麼做無非是掌握證據,有充足理由發賣下人。
等表姐和離出府,這些人是一個也不敢帶了!
遇上好主子不知道珍惜,反倒利用這種善心,這種惡奴絕不能再留用。
錦言暗自記下,回頭與百里霜好好講講此事,僅打發了下人還不夠,下人可以再買,但這御下之道,她得好好教教表姐,或者送她幾個得力的嬤嬤幫忙教。
否則老這般養虎為患,誰也受不了啊……
忙完後。離了張府,錦言先去了定國公府上,找百里霜信息共享。
表姐的臉沒事了,黑手也找著了,他們前院的和離之事談妥了沒?
「……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百里霜大為吃驚︰「那個平妻好大的膽子啊!就因為她自己染了不知名惡疾,壞了臉,她就使人給表姐下毒?」
據胭紅交代,平妻的病來得原因不明,她生怕自己臉不好這段時間,讓張大去了原配那里。先是將自己身邊一個有姿色的丫鬟開了臉。送給張大做通房。然後又使胭紅給原配下了點藥,要不好大家一起不好,順便還能栽贓嫁禍一把!
「這婦人,心也忒狠毒了!」
百里霜驚怒︰「還有那個惡奴!絕不能輕饒!」
沒錯!
錦言點頭附合。她也是這樣想的,不好好處理就是對不起她!
「……她若有本事算計張大,我給她去討說法!居然遷怒別人,這心得歪成什麼樣!」
提起胭紅,百里霜氣得咬牙。
想到那個,錦言也覺奇芭,問她怎麼不去報復張大,你知她說什麼,她竟仿佛听到了什麼笑話︰
「報復大爺?奴婢糊涂了嗎!身子已經給了大爺。自然要好好侍候,小意討好,得大爺的歡心才對……後院的女人,爭得不就是爺的寵?求得不就是爺多來屋里幾回?」
瞧,這是什麼心理?
對真凶非但不記恨。還打心眼里討好,這人的腦子成臭水溝了吧?
錦言真心覺得不能理解。
還有那個平妻,典型的我不好也不能讓你好,她要真給原配下點致命的毒藥,那動機還能理解——
想要轉正嘛,為了晉升利欲燻心。
偏偏她起初的本意就是弄點山藥黏液,刺癢但不至于毀容,純屬癩蛤蟆跳腳背,不咬人膈應人!
後來因為張大介入,才就勢順手推舟,給原配加了罪名。
這些人,都怎麼想的?
大腦結構怎麼這麼不同?
那前院和離的事情怎麼樣了?
「……成了!」
百里霜理所當然︰
「百里家和定國公世子一起去,張大本就理虧,哪敢多說?再說,他之前拖著不休原配,是怕得罪娘家親戚,如今撕破臉了,不得罪也得罪了,爽快答應,才叫精明!這廂能勉強賣個好!那廂又討好了平妻的娘家。」
就在錦言內院治病查驗的時候,前院里男人們已經商定了和離細節。
張大寫了和離書,嫁妝全部歸還,陪房等凡是賣身契在原配手里的,全部由她處置,是留用還是發賣,張府概不過問。
包括做了通房的,但凡是原配的人,不查驗有無身孕,張府都一碗去子湯,手段干脆利落,半分不留情。
「……明天,還得麻煩你走一遭,幫著鎮鎮場子。」
百里霜有點不好意思,這事與錦言無半點關系,倒要累她跑前跑後︰「我派了人手過去幫她收拾東西,明天就出府,先暫時安頓在我娘名下一處空宅里,回頭再做打算。」
表姐下了決心,一日也不想再多留,百里霜全力配合——
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早離開也好。
「沒問題,你跟我還客氣什麼。」
錦言爽快地答應。
但是,表姐這麼急著出府,那兒子的事,她是不打算計較了?
「怎麼會!那是兩條活生生的命!」
原來,表姐已經有證據,證明孩子的死與平妻的指使有關︰
下人們故意教唆兩位少爺去采荷,不經意將孩子晃出小船,又故意延誤了下水施救的時間,這才導致兩個孩子殞命。
「……她怎麼不早說?」
這位是悲痛過度傷了腦袋嗎?這麼大的事,怎麼能忍得下去?
「我也是才知道的。她自己一直懷疑,年底時才套出話的……剛與張大提了一句,就被打了一頓……接著又出了平妻生病、她被誣陷……」
「這事,別想輕易揭過去!賬,要一筆一筆地算!出了張府,欠得全部要還!」
百里霜早就打定主意,替表姐撐腰到底!
ps︰
第二更,晚間還有一更。一日三更,超能力發揮,明天還是一更,見諒見諒。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