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終結者 第三章

作者 ︰ 長樂思央

藏書庫里瓖在天花板四個角落的夜明珠把整個書庫照得透亮。♀地上是幾摞堆得高高的書,分別放在了一把軟椅的左右側。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穿著輕質的白袍,手中的書頁翻得嘩嘩作響。

很快,少年左邊的書越來越少,而右邊的漸漸的比一個人站起來還要高。書的名字都是類似xx簡史,x帝正傳,帝國百科大全這一類無聊的歷史或工具書,也難怪看書的人會翻得這麼快。

書庫的門緊緊閉了一整天,左邊的書才被人全部挪到了右邊。少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站起來活動了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身體。言末把書庫的門打開來,長長的走廊里意料之中毫無一人。

牆壁上安的是那種十分古老而精巧的燈,只是不是燭火也沒有動源(動源︰一種依賴于陽光而制造出的能源,用來維持整個帝國的運轉,相當于古人類時代的電能。)通進來,每盞燈的燈芯都是在黑暗中可以發光的玉石,牆壁和地面也摻了用來照明的玉石原料。

這些對外界而言十分珍貴的原料在神殿里卻是隨處可見。少年的臉上看不見半分疲倦,懷里還抱著幾本書,準備請求自己的新老師為他答疑解惑。

在書庫里呆了一整天,言末可不是胡亂翻翻而已,那些對他而言十分有用的東西早已被深深的刻進他的腦子里,足以讓他表現得像從小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而不至于在任何場合露了怯,遭到別人的譏諷。

或許以前的言末還只能算的上記憶力好,但如今的身體卻絕對能說得上過目不忘。強行把知識塞進腦子里是會讓接受體十分痛苦的,從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應該感謝那個早早地為他準備了這具身體的男人。

雖然那並不是個人,不過在無法得知對方的真實物種前,請允許他這樣稱呼自己的交易對象。

作為神殿的祭司和帝國的首輔,拉非爾對人心和事物可以說是極其敏感,言末的思緒一轉開,拉菲爾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心不在焉。

不過秉著神寬容的原則,他對這位擁有特殊身份的繼承人並未說出半句苛責,「好了,今天就到這里為止,你也該累了。你的房間就在書庫右邊長廊的最盡頭,明日八點再到這里來做早課。你需要的東西會由神忠誠的信徒送到你的房間去。」

「是,碧黯老師。」言末叫的是對方的名字,卻還是恭敬的在後面加了一句老師。然後在對方的注視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房門,那是屬于貴族的高傲和優雅。只剩祭司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並不明白上天怎麼會選中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成為他的繼承人。但只要是神的旨意,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遵從,即使對方帶來的是帝國的毀滅。

祭司本就是為神服務的存在,帝國的興亡由神決定,他只要負責執行。至于那些無辜的臣民,他的仁慈從來只對那些上天眷顧的人,他們的死活與他並無太大的關系。

身體舒展的躺在房間柔軟的大床上,言末看著高高的天花板出神,房間很大,也很空蕩,除了基本該有的家具找不到任何可以打發無聊時光的東西。

沒有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能夠忍受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特別是見識到了外面的精彩生活以後,更是會對這份單調產生無比的厭惡。

也只有每一任的祭司能夠忍受這樣的生活,因此也只有他們才能夠離開神殿。

那些為祭司服務的忠僕,除了擁有人類正常的生理需求會生病死亡以外和帝國貴族家里流行起來的機械奴隸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如果言末真的是個普通的少年,大概會抑郁得想死吧。可惜這具光鮮水女敕的皮囊下卻是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即將邁入中年時期的心。

極好的家世加上上天的偏愛,少年時代的言末便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等到了年長些,他更是養成了說一不二,不容忤逆的性子。因為站的夠高,除了生老病死,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束縛他,包括他的父母和妻兒。

婚姻是為了事業有更好的發展,十年的婚姻生活,言末和那個同樣出身大家的女人相敬如冰,但作為一個丈夫,他盡到了應有的義務——維持家庭的穩定,以及給了那個驕傲又可悲的女人一個孩子。一個將會繼承他一切的兒子。

對著那些容貌氣質出色的女人言末同樣會有感覺,不過比起女人天生柔軟的身體,他更偏愛男子柔韌有力的腰肢,緊致的肌膚還有那種因為在*中掙扎而顯得破碎的俊美面孔。

因為這一點偏愛,他的情人都是模樣上乘的男子,這也避免了有私生子冒出來和那個女人的寶貝兒子爭奪那份豐厚的家產。

在感情方面一向淡漠的言末對這個兒子也可以說是漠不關心,偏偏小孩從出生到言末死掉,都是粘這個父親粘得過分,對那個傾注了所有愛在他身上的母親卻是怎麼都親近不起來。

誰能想到一生順心如意的言末會栽在情上面,倒不是說他突然狗血的和誰愛上了什麼人,只是某個心心念著他的人由于長期的求而不得心理扭曲得過了頭,和他那個出身高貴,手段也不錯的妻子聯手擺了他一道。

本來事情是完全掌握在言末手里的,那人的目的也是得到完完整整的言末,而不是冰冷冷的尸體。大抵是上天見他實在可憐,把言末這個禍害收了回去,讓言末出了意外。

言末並不信奉鬼神,可是他確實也做了好些年的游魂,冷眼看著自己的尸體被火化,然後家族給他辦了盛大而夸張的葬禮,他那唯一的兒子甚至在葬禮上對著那巨大的黑白鏡框嘔出口血來。

他的妻子被那個當初和她聯手的男人設計以一種極為痛苦的方式死去,當然在她咽氣前,那人也讓她見證了自己家族的衰落——這個可憐的女人就連死也不能瞑目。而做兒子的一直冷眼旁觀,看著自己母親一點點咽下自己造成的苦果。

他怨恨害死了父親的母親,但又無法親自動手,只好借別人的手讓她消失在這世上,那個男人在報復完了後也飲彈自盡,彼時離言末離世已有七年。

做游魂什麼實物也觸踫不到,對一個習慣了掌控的人而言,時間的流逝簡直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按理說言末早該崩潰的,但如果真是那樣他也不會被選中參與到這樣的游戲中來。替人完成一個個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如果都能成功,言末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身份和自由,然後順順利利的死去,否則就要一直以這種詭異的狀態一直存活下去。

交易內容很簡單,每個世界都會為言末設定一個目標人物,只要摧毀目標身上最為堅固的東西,任務便算是成功。♀摧毀方式不限,任務失敗言末失去靈魂自主權,任務成功則進入下一個世界,直至任務全部完成。

言末在協議上留下靈魂刻印,玉石串成的手鏈便纏繞在了他的右手上,當一個世界的任務做完的時候,黑色的玉石才會恢復到原本的顏色。

于此同時任務評定系統也出現在他的意識海里,系統的人型狀態是個沉睡狀態的男性怨靈,縴細美貌,銀發尖耳,輪廓極精致卻還是個孩童模樣,它依賴世界的陰暗面成長,肩負評定任務和聯絡器的責任。

除了這兩點,言末也想不到這個總是處于沉睡狀態的怨靈還有什麼用處。想到任務面板上那幾排黑色字體,祭司的那張臉又浮現在他的眼前,說實話,和傳聞中的不一樣,被神眷戀的祭司拉非爾並沒有無雙的容貌,五官雖稱得上精致,組合在一起卻只能用清秀形容。

美人看骨不看皮,拉非爾的皮囊確實算不上頂上乘,用風華絕代來形容卻並不為過。

無論是作為只信仰神明的祭司還是帝國的臣民,拉非爾永遠都是那副模樣,禁欲而慈悲,憐憫著每一個世人,看似平易近人實則難以接近。

就像是以往的每一任祭司,他把自己的身心都獻給了信奉的神明,他們洞悉人心,卻因為無法感同身受而永遠不懂正常人的感情,更不可能明白什麼叫*情的滋味。

而言末的任務便是讓這個不懂得感情也不可能擁有正常感情的男人陷進情愛里去,毀掉拉菲爾作為一個祭司的驕傲,把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拉下來再狠狠摔到地獄里去。

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任務,規則說明只要在生命逝去前祭司對著言末說出愛這類的字眼便算成功祭司的壽命還有好幾百年,任務的完成時間可以說是充裕而漫長。

對一個極富有人格魅力的人而言這听起來很簡單的任務,可做起來卻遠沒有那麼容易。

在神殿里呆了好些天言末才把自己的狀態調整過來,這具身體畢竟沉睡了多年,對這個時代的環境還很不適應,盡管系統削弱了他的不適感,可言末還是花了許多功夫才把這具身體調整到能夠適應寒嘉東大陸的氣候。

神殿畢竟是神聖之地,怨靈吸收能量極其有限,不說是給言末提供有效信息或是做個傳話筒,就連保持自身形態都難。言末能夠獲得的資料全部源于神殿數量驚人的藏書和拉非爾的講解。

饒是如此,他還是在短短的時間內獲得了與自己相關的所有信息,這其中就包括了這具身體以前的身份——言親王,利凱格三世最寵愛的弟弟,在野史中也是三世最愛的情人。

在歷史上的凱利格三世本就是極具爭議的人物,他從小就聰慧過人,在藝術和武學上有很高造詣,精通帝王之術,為開拓帝國的疆土做了不小的貢獻。

可無論百姓還是史官都喜歡用另一個詞來形容他,暴君。這位偉大而頗受爭議的君王是通過弒父殺兄坐上那個位置的,不僅如此,在處理國事與軍事上,凱利格三世都更偏愛極端而而殘忍的方式。

有忠心的大臣以死勸諫他也只是命令守衛把頭破血流的尸體給拖出殿外,而不會為了這麼一條輕飄飄的人命產生半點動搖。這或許也是這位君主冷酷殘暴的根本原因,一個輕賤人命的君主,你又怎麼能要求他懂得寬容和仁義為何物。

大臣們面對君主的時候總是誠惶誠恐,雖然君主的後宮人數並不充盈,他們也沒有把自家孩子往宮里送的想法,寵愛的孩子舍不得,不受寵的孩子他們又擔心對方過于遲鈍不僅討不了大帝的歡心,反而觸怒了這位主子使他們成了受牽連的對象,他們可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所幸他們還可以依附溫柔又高貴的親王大人,作為唯一被凱利格三世留下來的兄弟,親王大人在帝國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君主便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

可惜的是親王大人雖說溫柔俊美,卻從不近,更是從未涉及任何風花雪月的場所。試圖和親王結成姻緣的屢屢被婉拒,在被拒之後那些貴族大臣的家里總是會發生些不好的事,比如服侍那位千金長大的女僕莫名就消失,被君主降職或是無緣無故的遷怒。

無論是地位多高的貴族想找出凶手到最後都是無疾而終,大家也都知道,這是上頭那位要想方設法絕了親王大人的血脈,表面上君主和親王是毫無隔閡,終究一山不容二虎,再怎麼那位還是放心不下,干脆以另一種方式絕了親王大人謀逆的念頭——繼承自己家業的人都沒有,何苦冒著斷頭的風險去求那個不勝寒的位子。

不過出人意料的事,凱利格三世同樣沒能擁有自己的親生血脈,而是過繼了一個皇室宗親家的孩子,這位君主一生都未立後,死後更是和自己不知怎的沉睡不醒的弟弟合葬在一起,也難怪野史上會出現凱利格思慕自己親弟弟的傳聞來。

而世人眼中如神袛的親王大人在昏睡不醒後就被放在冰棺里擱在了凱利格三世早就建好的皇陵內,等到過繼的那個孩子成長到可以獨攬國事的地步,他便飲下了毒酒醉生夢死,封上了皇陵和他最心愛的人睡在一起。這也是當初掘墓人發現白骨並未躺在另一副棺材里,而是親密無間的的擁抱著沉睡狀態的少年。

這樣一個殘暴而俊美的帝王,這般痴情不渝的存在,即使是同性那又怎樣,兄弟的身份也阻擋不了愛情,真愛是無罪的。

那些個看話本的小姑娘們都不知為這段淒美的禁忌之戀掉過多少淚珠子,親王的沉睡雖蹊蹺,卻不是她們關心的對象,她們所在意和向往的不過是這忠貞不渝的愛情。

然而誰能想到事實的真相並非小姑娘們想象的那麼美好,君主和親王確實是情人,可給親王下藥使他沉睡不醒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們眼中十分痴情的凱利格三世。

那是個愛得卑微的男人,卻有著極其敏感的心和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強烈到令人發指的佔有欲終于使得矛盾激化,遭受了爭吵和冷處理後,凱利格終于下定決心要永遠讓弟弟兼情人永遠的待在他的身邊,在一場溫存中他親口喂自己的愛人吃下了那顆可以讓他忘記所有人除了他自己的藥。

可誰知道會出了意外呢,親王確實不會再去和人接觸讓他不快了,可他也永遠陷入了沉睡,無法再給他親吻,無法進入他的身體,和他親密無間的結合在一起,這藥是有毒的。

傷心欲絕的君主殺了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存在,帶著他毀掉最愛之人的悔恨一同被埋葬在那黑暗冰冷的地下皇陵。

「這些東西對我有什麼用。」言末覺得自己听了這麼這大一段皇家秘辛簡直就是個奇跡。這是前往帝國皇宮的路上,他將以祭祀繼承人的身份習得輔佐帝王之術。

為了讓言末能夠了解帝國的人文風情,他們選的是一種極其緩慢的出行方式,路程很長,大約兩個小時。

意識海里的怨靈在出了神殿就醒了過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負面情緒,這些情緒所產生的力量雖不多,維持系統運轉卻是綽綽有余。這並不是個適合講故事的怨靈,幽怨的語調,森森的怨氣,讓人听了就覺得很不舒服。

做了那麼多年游魂的言末或許算不得是個人,可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卻是貨真價實的人類。生理上會自然而然的排斥,他的極限已勝過常人的好幾倍。

被黑氣籠罩的怨靈終于住了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原因,這次是冷冰冰的機械音,听起來怪怪的但沒了讓人壓抑的感覺「凱利格三世的尸骸雖抱著他的弟弟不肯撒手,但他的靈魂早已轉世,你未來要為之服務的凱爾特撒伽大帝便是他的第二世。他對自己的弟弟執念非常深。」

後面的話對方沒有說出口,言末卻也知道是什麼,祭司是這個國度最接近神的存在,但撒伽才是東大陸真正的掌權人,神殿和皇權本就存在不可調和的沖突,何況是撒伽這樣心狠手辣唯我獨尊的男人。

拉非兒的地位不可動搖,可要對付個還很青澀的接班人他完全可以做得到。可是因為凱利格三世執念的影響,撒伽對待言末的態度就很值得商榷了。

沒有絕對的信仰,堅定的意志和無比的智慧根本無法成為一名優秀的祭司。言末雖是神袛指派給拉非兒的繼承人,在拉非兒眼中卻不是個合格的存在,因此他將言末隨身帶著悉心教導,祭司的壽命大約是常人的兩倍,而一個國家的掌權者因為各方面因素從來就活不長,他完全可以等撒伽去世再將這個國度交到言末的手里。

大帝後宮無數,唯一的皇子卻是由一位卑微的宮女所出,年幼的太子形似其父,性格卻像極了他那悲慘死去的母親,長于婦人之手,懦弱又沒有主見,不得撒伽所喜。

而言末負責輔佐這位皇子,兼顧教導陪伴的義務。盡管並不寵愛這個孩子,言末要想擔起這個責任還是必須通過撒伽的允許,這一次祭司大人帶他進宮,為的就是使言末能夠應付陛下的刁難。

在來這里的前一天,幾日不見的祭司還給言末拿來了一個小玻璃瓶,細長的瓶頸,圓滾滾的瓶身,淺綠色的藥劑在里面微微蕩漾,橡木塞打開後飄出淡淡的青草香氣,里面的藥卻是出人意料的難喝。

當天晚上少年就在自己的房間里蜷縮成一團,大滴大滴的汗從額頭冒出沁濕了地面,精致的五官也因為痛苦而皺成一團。瓶子里的自然不可能是毒藥,只是因為要改造言末的整個體質,才會使人產生難以忍受的痛感。

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被切斷了痛感的言末並無多大的感覺,只要他願意,他甚至能飄到哪身體外頭等藥效過去了再回去,只是為了避免意外,他仍舊選擇了呆在那具看起來非常痛苦的身體里。

四千年前的東大陸人類平均壽命堪堪達到80,言末的身體雖然沉睡了幾千年都未曾腐化成灰,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活到如今平均壽命的歲數。

為了言末能夠在將來順利繼承祭司之位,拉非爾只能用藥劑強行改變對方的體質,無論他將會感到多麼的痛苦。在他看來,如果連這樣的考驗都通不過,他也無法放心言末接過他侍奉神袛的責任.

這個時候的拉非爾內心只有他信奉的神袛,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弟子還沒有半分感情,若是以後的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把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舍不得對方受哪怕是一點的苦楚,但是現在的他仍舊是言末的好老師,那個不懂得世間情愛的神之祭司。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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