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軍營點起了火把。♀
若芸裹了毯子站在門口遠眺,大帳地處高坡之上,視野好的很,遠遠望去一個個帳篷如星光點點盡收眼底。
反正夜色將她整個人染成陰影般模糊,她又裹著毯子露了眼楮和上半臉,沒人起疑。
榮逸軒還未歸,她淡淡的望著,不由得抿唇一笑。
若是有人看去,定是覺得她是羞澀的等心愛之人歸來罷。
可惜眼下,她自己的情愫都說不清、道不明,何時才能看透百澤說的「本心」,萬一一步走錯,便後悔莫及。
百澤一去不見蹤影,程清?也沒再出現。
初春的夜晚依舊寒冷,她不時感到輕微的疼痛自腦後傳來。
听見不遠處傳來的訓練聲,有一方土地被劃成四方,火把照得通明,有個人站的直挺挺的在帶兵操練。
書言不在,她躊躇了下,還是裹了裹毯子,慢慢的走過去。
走近,只見年輕的將領挺直了腰桿,負著手,全身裹在盔甲里,臉上那道疤痕清晰可見,正用洪亮的嗓音指揮著。
「這麼晚還練兵?」她張口便問。
「啊,明天就要打仗,練最後次。」張余本能的回答,一回頭,卻看見個瘦小的人裹在毯子里,兩只明亮的眼楮正看著他笑,「你是……?蘇雲——!」
認出他,他一個箭步上前︰「你沒事吧,王爺有沒有為難你?!」
「噓……」她比了個手勢讓他別叫嚷,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臉上的毯子滑落,「別嚷嚷,你現在可是都尉,別叫人看笑話,我沒事,現在打打雜挺好的。」
她並沒有多說,事實上自己呆在大帳半點事都沒做過。
張余聞言,正了正身姿,卻還是焦急道︰「身在軍營,蘇雲你還是小心為妙啊!如需什麼幫助,盡管第一時間找我!我張余一定赴湯蹈火……」
「嗯嗯,我很好,你放心。」若芸笑著附和,眼前的人要不是有點功夫,這麼簡單的腦子只怕死一百次都不夠,「明天要打仗?」
張余解散了操練,拉著她在一旁坐下︰「是啊,部隊已經集結完畢,西離國犯我天威,讓百姓受苦,我們一定會討回公道的!」
她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撲哧一笑︰「你要是念書,一定是國家的棟梁之才。♀」要不,何以能用「犯我天威」,不知他可會說「雖遠必誅」。
「我現在,不一樣能報國?」張余忽然轉頭,模了模腦門,「你剛才說什麼才?」
若芸翻了翻眼,撇撇嘴換了個問題︰「軍中可有什麼稀奇事?」
「稀奇事倒是沒,怪事倒是有不少。」張余拿起水壺喝了口水。
「哦?」
「听說前不久,還發現個被捆了的士兵,被剝了衣裳丟在地窖里餓得頭暈眼花,指不定這軍里就出了奸細。」他認真的說道。
她鼻尖沁出了汗珠。
地窖……士兵?不是自己的杰作麼?
怪不得榮逸軒要抓奸細啊……
不過,要是沒被發現,他一定餓死了吧……
想起自己差點害死條人命,她心中悶悶。
張余全然沒發現她的異樣,又說道︰「還有還有,听說入了夜後,這沙州城外的軍營還能鬧鬼。」
「鬧鬼?」她嚇了一跳。
「可不是嘛,我今天才听他們說,前幾天才駐扎不久,可到了深夜就有鬼火晃,每次有人去就不見了!你說邪門不。」張余繪聲繪色的說著,卻全當是個故事說與她听。
若芸笑了笑,卻皺了下眉︰「每次都一個地方?」
她本能的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這我就不知道了。」張余搖搖頭。
正說著,幾個校尉模樣的人走來。
若芸見狀,便起身告辭。
「看不出來啊,張都尉還夜會美人。」其中一個戲謔道。
張余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這是我弟弟!」
「弟弟?我看不像吧,這身段……嘖嘖……」另一個走過來靠著木樁子。
「你再說我可翻臉啊!」張余沉下臉來,又瞪了瞪這個。
「張都尉,我們說笑呢,明個打仗,今個可小喝幾杯,咱壯壯膽子?」
張余听著,點了點頭︰「也好。♀」
回絕了張余,若芸慢慢的踱回大帳,心里還在想方才的事情。
這鬼火是駐扎後才有的,必定是軍營的人。
難道……還真是奸細?
書言站在門外,見她來仿佛松了口氣,朝她使了使眼色。
她不明所以,剛掀開門簾,卻對上了一雙怒意叢生的雙眸,她嚇了一跳,才發現榮逸軒正身著鎧甲,負著手瞪著她。
「王爺……」她一驚,毯子自身上滑落。
「你知不知道,這軍中亂走的後果是什麼?萬一被識破,你是想怎麼死?你就這麼想離開本王這里?」榮逸軒逼近她,呵斥道。
說完,猛的將她拉入懷中,力道之大幾乎要讓她痛呼出聲。
若芸听他說完,心中竟有些好笑,這個平時被傳陰狠毒辣的榮逸軒,居然也會如此發怒。
而發怒的理由,不過是回來沒見著她。
若芸心中頓暖,他方才回來就急著找她,難怪脾氣這麼大。
她吞了吞口水,輕聲道︰「王爺錯怪若芸了,若芸不過是去看看張都尉如何了,告訴他我平安,請他放心,免得來尋。」
榮逸軒听她這麼說,方才消了氣,松了手,放柔了聲音︰「以後出去,好歹跟書言說一聲。」
若芸點點頭︰「是,王爺。」
她本想告訴他,走的時候,書言又不在。
榮逸軒嘆了口氣,在榻上坐下︰「西離國比起我天頤王朝來,不過是個小國,充其量也就是兩三個州,可沙洲僵持不下,難免會有場惡仗要打。」
他邊說邊解開鎧甲擱在一旁,露出湖藍色的衣衫來。
她眸子微沉,想起戰場無情,素淨的面龐便籠上些許憂傷之色。
「若芸,你不用擔心,春末我定會滅了西離國,帶你回京。」他見她猶豫,不禁寬慰道。
「春末便是采選……」若芸神色更暗。
榮逸軒面容再次冷峻起來,目光閃爍似看不真切︰「皇上並未關注你失蹤一事,倘若你不按時回京,又在邊關被人認出,萬一被指逃選可就不妙。」
她臉色白了白,原來她回不去還有此凶險,榮逸軒竟也替她想到了。
「你莫慌,回了京我自有安排。」他拉過她拍了拍她的後背。
她心跳陡然加速,望著他俊逸的側臉和深邃的雙眼,只點了點頭︰「王爺明天,可要小心。」
「嗯。」榮逸軒想起什麼,看向她︰「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是如何從京城逃出來的?」
若芸想起當日的情形,百澤帶笑的臉浮現在眼前,她忙說道︰「我為了躲刀劍,到了馬車旁,不料馬兒驚了……所以……」
百澤是程清?的朋友,決不能在榮逸軒面前供出百澤來。
榮逸軒定定的看著她,眼中的溫度冷了下來︰「益州的趙大人,可是告訴我有兩個可疑女子進入益州,我原本以為你被清平教擄去,現在一想,其中一個可是你?」
若芸嚇了一跳,沒料到他會徹查,忙解釋道︰「王爺,若芸不過胡亂搭了輛馬車到益州,稀里糊涂的又到了雲州,實在不是有意為之,也並非認識什麼人……若芸要是有什麼謀劃,也不至于淪落到冒充軍士。不過是誤闖了那所大院,怕被認出,才打昏了個小兵……」
她支支吾吾,講的七七八八,邊說邊低下頭。
榮逸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雖然益州的那個什麼安老爺矢口否認,但一定有什麼人帶她走了密道……
他見她坦白,也不再追問,只笑道︰「原來那個被綁起來的小兵,是你干的啊……」說完,一雙桃花眼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漲紅的臉,笑了下。
「王爺……」若芸咬唇,他分明是嘲笑她!
榮逸軒笑容更甚,一會兒,卻重重的嘆了口氣,拉她坐下。
她推卻不得,只得賭氣不去看他,卻見他遞過來一方物,金色的雄鷹讓她一震︰
這令牌!
她忽的瞪大眼眸看向他。
榮逸軒似乎又是那個先前的冷面王爺,低聲嘆道︰「給你這令牌,不是叫你去做危險的事,你若早早用的得當,又何苦在這軍營中萬分凶險!」
他想起那夜遇襲,她萬一有個閃失小命就不保,如今回味還能後怕的緊。
她猛地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王爺一早便知那是我?」
「不是你,誰還有這皇所賜令牌,無獨有偶,卻並無第三塊。」榮逸軒說著,模出另一塊,卻是對稱的金色雄鷹,雄鷹背後的朱砂仿佛是血色的天空般讓她一怔。
若芸頓時胸口被什麼哽住一般,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之所以她拿出令牌會讓那老將汗顏、讓于王親自出馬,竟是因為這令牌竟如此珍貴。
而他,竟將它給予她、作她的護身符。
她竟沒有勇氣再去瞧他一眼,鼻子微微發酸。
卻听他仿佛松了口氣,語氣也軟下來︰「也幸好你用的妥當,若被清平教和離*見了,只怕是真要丟了性命。」
親王令乃雙刃劍,太過顯眼能救人,也能害人。
他收起令牌,見她沉悶著,便輕輕拉過她柔軟的手,拍了拍手背︰「令牌我先收著,戰事一結束便再給你,往後,可要小心為好。」
她點了點頭,見他如此動作,恍惚間仿佛看到那日程清?拍著她的手背,聞言軟語。
她回神卻見榮逸軒起身掛了鎧甲,又扭頭朝她道︰「早些休息,明天天不亮,大軍就要出發了,切記,不要亂走。」
見她猶豫,他又補充道︰「你睡軟榻便可,我一會兒要去哨點走一趟。……書言!」
「王爺。」書言听到召喚便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明日等于王號令響便整軍開拔。」說著,隨手拎起披風,大踏步走了出去。
「是,王爺。」書言看了眼若芸,便也跟了去。
若芸回過神,方才手上的觸感尚留余溫,人卻已經忙碌而去。
她嘆了口氣,又想起軍中的鬼火傳言來。
不知道榮逸軒可知道這件事?
但願是個傳言吧。
榮逸軒始終未提起黃金一事,她倒也松了口氣,但願那百澤平安無事。
她想著一會兒便覺得累了,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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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榮王爺這般是否太遲了?因先前不重視所造成的失之交臂能否挽回?大家拭目以待哈~
另外千雪回答某讀者提問︰是滴,最近都會非常高能,一次比一次高能,正如睡獅覺醒,當人處困窘的逆境會激發所有潛能滴~(好像比喻不對(咳
關于百澤︰只能說,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大家的喜歡!我也很喜歡他!目前百澤已經有一票粉(捂臉
鞠躬~謝謝大家支持~求下收藏!給千雪動力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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