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程正詠變成已婚的程夫人之後,又通過倪靜秋多方打听,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仙境中的修士。因為修為倒退,又得罪了人,才被趕下了山。遇到此家家主好心收留,娶做如夫人,這才能夠有了一席的棲身之地。
不過,程正詠以為,以這家家主迷戀修仙的程度,之所以會娶她,多半是她大小也算是個修士的緣故。
至于被倪靜秋問起的姓氏,程正詠的解釋是,她父親姓程,母親姓馮。出門在外游歷,一向都是以馮茹這個名字示人,也不算欺騙。然後還請她以後仍是以馮姓相稱。
之後的日子漫長,程正詠還遇到了一樣變成了小女圭女圭的明弘道。而其他三名修士,程正詠與倪靜秋等翻遍了這座府邸也沒能找到,只好猜測是投身到了其他地方。
明弘道頂著一張包子臉,嚴謹的穿著整齊的小袍子,戴著一頂小小的玉冠,嚴肅的道︰「這里乃是由小及大,漸漸完善的。」先是一個閨閣,然後是一家,之後是一城。
一大兩小三名修士都不由的將目光轉向院牆外。程正詠一合手,道︰「明日我就去同大婦說,我想帶著小月出門逛逛。」然後目光一轉,笑著道︰「你們可要同行?」
明弘道與倪靜秋郁悶,他們目前都是小孩子的身體,便是如何在府內胡鬧亂竄,都不會有誰多說什麼,而他們的消息也大多都是這樣來的,反而是身為成人的程正詠不太方便。可是說起出門,府中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他們單獨出去的,此時便只能借助于程正詠。
府中的大婦,是一個年紀比之程正詠等如夫人要大一些的溫柔女子。或許是因為無子,從來不與她們爭什麼,對待這些如夫人真的好似一個大姐姐一般。
听說程正詠想帶著程小月出府,她只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出了大婦的院子,程正詠微微皺眉。這婦人有些奇怪,好心的太過了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程正詠初來乍到。連通緣鏡到底在考驗些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會輕易動此間的格局。
程正詠坐轎出府,轎子里還帶了兩個十分興奮的和一個明明興奮卻故作平靜的小女圭女圭。
掀開轎子里的窗帳,便見外面是好一副繁華的小鎮早春圖。一大三小都看的津津有味。
還是程正詠頂著一副大人的身軀,問轎夫道︰「可知道那里的早點可吃的?我們娘四個也去試試。」然後小靜秋與小弘道俱是一臉不虞之色。
這幾日在府里,因為修為下降,重新吃上了飯食,倒把程正詠的饞蟲勾了起來。
轎夫指了一處,說是早市,抬著程正詠一行徑自去了那里。
雖然奇怪這府里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富可敵國。為何龜縮在一個小鎮之上。但住在小鎮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不用遵循大家夫人出入皆不可被外人看去的規矩。
所以,程正詠直接帶了三個小女圭女圭一路吃過去。轎夫們則自動的圍了上來,防止小姐、小少爺走失。
程正詠見了一笑,倒也不多說。她卻是不怕的。這里三個孩子,卻有兩個是成人扮的,她只需牽好剩下那個就是。
執著于口月復之欲的只有程正詠與程小月兩個。倪靜秋與明弘道雖然修為被壓制,不得不吃些東西,卻只是淺嘗而止,十分克制。
是以,一路來。他們皆以異樣的眼光看著程正詠,紛紛勸說她。
倪靜秋的勸說充滿正義和正當性,而明弘道則學會了嘲諷。
被程正詠拉著吃完早膳,一行人才開始在鎮子里各種閑逛——當然,為了了解外面的情形,還是不坐轎的。
小鎮熱鬧。市井中自然什麼人都有。一路走來,行乞的乞丐,木木呆呆的坐在牆角;小偷踫過行人,便偷去了錢袋;主婦提了籃子,與商販討價還價;店鋪里的掌櫃責罵著小伙計;一名奴僕一路護送著調皮的孩童前去私塾。種種景象。看的程正詠目不暇接。
這里雖然被稱作是小鎮,但是卻也很有幾條大街,這麼閑逛著自然難以發現同來的修士,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至少,他們就打听清楚了鎮子中的大致情形︰這鎮子名為仙緣,其中多出修士,但也算安居樂業。鎮子傍山,鎮外則是茫茫樹海。程正詠首先提出,此地應該還是農耕社會,鎮外沒有田地,鎮中之人難道能夠全靠山中的野獸為食麼?
除此之外,城中之人的八卦閑聊大多也集中在鄰里之間,且無甚新意。只走過了一條街,程正詠便听到了三家有兒女生來痴呆,其余的就更不必說了。而且,他們行來走去,居然沒有發現一個管理者和管理部門。這也不合常理,就算是山民,也該有個頭人,更何況這個明顯是大聖治下的開化小鎮。
諸如此類種種,倒教明弘道等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後,他不耐煩的道︰「你對凡塵俗世知曉這麼多做什麼?只管修行之事就是了。」
程正詠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不不不,還記得你曾說過的麼?此地可不是我們現在的修仙界。想想古時典籍是怎麼說的天地四時,萬物集成。古人仰觀天,俯觀地,中察四時萬物,這才有了今時的修仙道統。而國家統治,原本就是天地中的一節而已,雲州沒有,不代表這個道理就不存在了。」
「所以此間該遵循此道?」倪靜秋不確定的問。
明弘道冷笑一聲,「你听她胡說。便是道之起源有些道理,卻也不和今時之境。」然後又目光銳利的問道︰「雲州早已沒有國之所分,你這番道理又是從何得知的?」
程正詠轉轉眼珠,靦腆一笑,道︰「家中頗多典籍。」
明弘道冷哼,他沐仙盟的典籍比之一個隱世家族只多不少,修士混入凡人中之前的典籍多已失傳,她又從那本典籍知道?不過明弘道也不打算戳穿她。
幾人的這番談論都是避開了程小月的,只讓轎夫帶著她去逛街玩便可。
此時程小月回來,揉著眼楮頗為困頓。程正詠看看天色。道︰「今日已晚,我們還是先回去。既然開始的地方是在我們府中,想來關鍵之處也在其中。我們只管等一等,不怕他們不來。」
程小月作為一個真小孩。頗為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拉著程正詠的手,頂著一臉的問號。
幾位外來的靈魂並不打算挑戰府里的規矩,在外閑逛的時候怎麼方便怎麼來,臨了要回府,卻還是坐了轎子。
剛回到府中,便听到下人回報說有一乞丐來找倪靜秋和柳馨,說是朋友。
柳馨雖然在府中,卻已前塵盡忘,自然不會見他。倪靜秋與程正詠互看了幾眼。笑了。
程正詠道︰「靜秋,你猜來的會是誰呢?」
倪靜秋想來想去,覺得誰都有可能。明弘道不耐煩的道︰「還用猜麼?自然是那個任澤了!」
回報的下人還等在一旁,听到他們這番話,立刻奉承道︰「明小少爺高見。此人正是自稱名為任澤。」
程正詠笑笑,在外的修士尋找起來比之他們在府中要困難,卻也要方便的多。程正詠一個如夫人與隔房的少爺小姐常常一起也並不名正言順,不過是程正詠打出了帶著修煉的名頭而已。同時也是因為這兩個「母親」不似柳馨的「母親」頗為防備。
程正詠便問那個門房下人︰「那任澤可是修士?」
門房想了想,撇著嘴道︰「小人常在門房,不知接待過多少來拜訪老爺的官紳、仙人,實在看不出這人有何富貴身份。」
又是明弘道先哼了一聲。輕蔑的道︰「築基後期!」又有一句︰「既然是找倪妹妹咳,你們看著辦就是。」
程正詠與倪靜秋都知道他這是看不起那任澤,也不願意與之相處了。
程正詠想了想,先對等著的下人道︰「此人確是靜秋認識的人,他再來之時,你通報進來就是。」也不管這下人疑惑為何一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姐是怎麼與一個乞丐認識的。便讓他下去了。
然後,她才拉著程小月,程小月拉著倪靜秋,向著她的院子走去。
她邊走邊對倪靜秋道︰「我看我們現下的修為與境界、定力甚至目前的身份都頗有關系。」
倪靜秋點頭想一想目前所知的五名修士,確實如此︰柳馨在石廳中時便已被石廳所蠱惑。精神不佳,故而一來便是個凡人。而她與明弘道,便是如何盡力將修為壓制,卻不能讓他們直接失去修為變作凡人。程正詠是因為身份的緣故,還保留了五層修為,可是為了防止她修為進步,也給了一個經脈寸斷無法修行的設定。至于任澤修為全無,則全是自身的緣故。
如此,他雖然修為最高,乃是築基後期修士,卻也得不到明弘道等的尊重。
正走著,倪靜秋問道︰「程夫人,你可確定,關鍵之處便在這座府邸之中?」
程正詠停下了腳步,想了半晌,才道︰「我覺得應該是的。這府邸可是一切之始。甚至最初之時,府中的設定很可能就是要將我等七人全數放入其中的。」
「那麼關鍵又在誰身上呢?我打听過柳馨身邊的人,並沒有一個名叫金玉的丫頭。」想起柳馨,倪靜秋便不大高興。她似是已經認同了凡人的身份,便是倪靜秋極盡努力,也只是為她帶去功法等等而已。原本資質就不高,又有母親管轄,柳馨如何都是難以築基的了。
「那時只是一個閨閣,這金玉丫頭作為關鍵之處倒不是不可能。但是此時已經越過一府,乃是一鎮了,自然不會龜縮在一個小姐閨房之中。」程正詠想了想,又道︰「你覺得這個從未出現的家主如何?」
「雖是從未見過父親,但是只看這府里,八位女主人,雖不是各個和善友愛,但也算是各安其所,連個競爭也無。好生奇怪!」
「不錯,若有機會,我定要帶著小月看看她爹爹去。」
听著她們說了一路插不上嘴的程小月,這才高興起來。她道︰「可是爹爹常年行商在外,不在家中呀?」
ps︰
本章略平淡……還是鏡子的事。昨晚上被小說勾的2點才睡,今天就沒有精神寫了……自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