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詠雖是在與孫至元和馮溯源說著話,卻也分了一份心思關注著下一場比斗什麼時候開始。
她看著晴殤真人與霜嵐真人上了比斗台,半晌沒有動靜,不由的猜測這兩人恐怕也是在說著什麼吧。之後的比斗便讓青雲宗的這一番布置好似變作了一個笑話一般︰晴殤真人不曾用盡全力,卻依然勝過了霜嵐真人。
因為青雲宗的算計和一些巧合,程正詠從不曾在擂台上遇到過霜嵐真人,但是這幾日也大略知道了她是怎樣的一名修士。
霜嵐真人是一名女修,且是一名專修冰法的女修。她穿著青雲宗中修士常穿的白色衣袍,卻顯然不是配發給金丹修士的門派服飾。這一套沒有半點修飾的白衣白鞋層層疊疊的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若是襯著雪山看去,或許也就只能看到一個冷凝如霜的美人頭顱。
這種冷又與鐘凝寧的冷淡不同。鐘凝寧的冷只是對于人事的淡漠,可她卻好似整個修士的精神氣都透著寒霜一般。便是她的喜怒哀樂也都掩藏在那張冰冷的好似面具一般的臉龐之後。程正詠不知道她對青雲宗的這番安排到底是何想法,但青雲宗的每一個指令她也都做到了。不論是第一第二日時為她安排相對最弱的對手讓她順利進階,還是在第三日將她輪空,讓她的對手先行消耗,都不曾听說她有半點怨言。
但她為何突然放棄了這場比試呢。
可在程正詠看來,青雲宗此次推出的這一名女修顯然是比不上叛出宗門的朱清然的。涉及門派事宜可與單只做個修士不同。今日若是朱清然,便是青雲宗做的如何不要臉。朱清然也能將它變得理所當然。更不要說是臨陣退卻了。
程正詠與孫至元的臉上露出了一樣的看好戲的神情。听著青雲宗那里的一派亂象,趁著還未曾將火燒過來,便帶著他們回去了客院。
無論前一天霜嵐真人落敗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下一個白日比斗依然進行著。此時的對手便只剩下了程正詠與晴殤真人兩個。或許霜嵐真人的落敗對青雲宗來說真的是一個打擊,但對于正在比斗中的兩名修士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打完這一場,他們拿了獎勵就要離開了。
孫至元垂頭喪氣的對馮溯源道︰「你說師姐是不是可以再次贏過晴殤真人啊?昨天她教訓了我那麼多,還是沒有告訴我她們兩個的斗法到底有什麼玄機。」
馮溯源卻仍是毫不擔憂︰「師父第一次輸給晴殤真人乃是另有緣故。可她昨日既然已是贏了。今日自然更加沒有問題了。」
孫至元雖然不解,但也不得不承認,馮溯源的修為雖然並不比他高,但見識卻絕對勝過了他。他有些復雜的看看馮溯源,直至馮溯源有些莫名的對上他的視線。孫至元垂下了眼瞼,在心中暗暗發誓,雖說在馮溯源的面前這長輩的姿態已是維持不下去了,但是他資質比他好,只要努力,總會超過他的!
這一場比斗要爭奪最後的第一。已是容不得雙方有什麼保留。而在之前的兩場並不如何嚴肅的比斗也讓她們省去了試探這一環節,出手便便是自己最厲害的招式。
雪山的白日亮堂堂的。並不是掛在天空中的太陽的功勞,而是這滿山的白雪將四處照映的透亮。太陽女敕黃女敕黃的從天空中走過,泛著白邊,幾乎要融化在空曠的天空之中。
但是,程正詠的夕照劍從天空中劃過。因為雪,劍中的那一抹霞色也好似融化了一般,水淡水淡的,快要看不出來了。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靈氣從劍上抽了出來,凝結成一團,壓縮成一個指甲大小的亮光。
這團光亮漸漸成為實體,向著半空中冉冉升起。而後劍上再次凝結成一顆星辰。這一顆卻是耀眼的金色。
漸漸的,不知什麼時候,半空中那顆好似閨秀躲在繡房中的太陽竟是解開了前面的面紗,露出了真容。
孫至元拉了馮溯源一把,指著半空道︰「快看!太陽變成了火紅色。」可他剛凝神去看,立刻又捂住了眼楮,驚叫了一聲︰「好刺眼!」
馮溯源忍不住扒拉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看擂台吧。」
擂台上已是在半空中浮出了六顆星辰。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甚至連顏色也各不相同的六顆星辰將擂台圍了起來。半空中的太陽快速的移動了位置,到了擂台的正上方,好似是在補足這最後的第七顆星辰的一般。
這樣的動靜並不大,若不是身在廣場上,關注著這場比斗;若不是修為到了元嬰期感應到了天道的變化,有怎麼會看到這樣違背了天時的一幕呢?
幾名元嬰修士紛紛落座于高台之上。
孫至元已是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雖然常說修士的本事是可移山填海,顛倒陰陽,但卻不是每一個修士都能做到的。況且,便是有的元嬰修士可以,卻同樣要遵循天道——他們只會更加愛惜自己。這些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敢做。
修士,也不過就是將制楛在自己身上的牢籠掙得更松一點的凡人而已。
這一幕整整維持了一刻鐘,一顆星辰才從半空中墜了下來,濺在地上,化作了一團暖暖的熔光,光圈擴大,轉瞬之間就席卷了整個廣場。廣場上的冰雕裝飾並不曾有半分變化,但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感覺到了融融的暖意。廣場四周夾著冰雪綠色植物都抖擻了起來,綠意融融。
這股暖意似是連晴殤真人都影響到了。她的臉色不再那麼瑩白,反而染上了紅暈。她道︰「我果然比不過你。」並且示意認了輸。
程正詠的劍再次從半空中劃過,那些星辰似乎也都收到了信號一般,紛紛融入空中不見。而太陽也在一瞬之間歸于它原本的位置。垂頭喪氣的躲在閨房中。
馮溯源和孫至元的眼楮中都是晶亮晶亮的。半晌。孫至元才道︰「師姐這樣露了一手。再不會有誰說她得到這個第一只是僥幸而已吧。也不會有誰說我們千道宗不如其它宗門了。師姐的名字也會再次傳遍中州!」
馮溯源也用力的點頭。他知道師父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的。她就像是一座樹立在前面的高峰,如此巍峨卻又為他們擋著前面的風雨,只等有一日他也可以高過她,讓她驕傲。
一只手又拉著他道︰「先別顧著高興,你看那幾個元嬰道君!」
馮溯源看過去,果然那些元嬰道君雖然神色各異,並沒有明顯的不悅,但是威壓濃重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很高興。畢竟程正詠在千道宗的地頭上壓過了他們一頭。又是如此的天才。若是可以,想來他們也不介意就此讓程正詠隕落。
兩名築基修士緊緊的盯著程正詠走上高台在數位元嬰道君的注視下,挑走了心儀的寶物再毫不猶豫的走了下來。好像生怕那些元嬰修士稍有不耐便要動手一般。
直至程正詠下了高台,揮手將他們召了過去這才放下了心。孫至元喜氣洋洋的道︰「師姐師姐,你如今大約也算是中州的金丹第一吧?」
程正詠旁邊似是各自閑聊的修士們霎時一頓,直至程正詠削了一下孫至元的頭,推搡的他搖晃了一圈,並且笑罵︰「你小子故意陷害我吧。不要以為新近回來中州我就不知道,訣雲宗的燕一訣可是公認的厲害。這中州第一的位子還輪不到我呢。」這才若無其事的說著自己的話。
孫至元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呵呵一笑︰「那我們快回去吧。師姐得了第一的事情要快一些讓師父知道!」
回到自己的客院。高興的不僅是孫至元,隨同到來的修士都臉上帶笑。自從千道宗出了事。他們都已經壓抑了許久,如此才算是稍稍揚眉吐氣。如今看著程正詠不僅僅是敬,同時也帶著仰慕了。
程正詠任由他們鬧了一陣便要趕人︰「好了。只要你們好生修煉,都可如我今日一般。」
慕成真人暢快一笑道︰「雖然一場青雲大比的第一算不得什麼,但也是我們千道宗崛起的第一步。便是讓他們樂樂又如何?」
程正詠搖搖頭,也就不再多說,只與慕成真人說起回程之事。
孫至元突然冒出來道︰「師姐,雖然我們也不怕他們。但是青雲宗此次大比卻成就了我們千道宗怕是有些不虞。師姐自然不怕他們,但若要同時照顧我們這些築基修士難免顧此失彼,我們還是快些啟程回去吧。」
孫至元竟也說出了這麼一番道理,程正詠就笑著道︰「青雲宗辦這大比的目的恐怕整個中州都知道了。但也其實沒有幾個宗門賣他的面子。距離最遠的煉器宗與訣雲宗只派出這樣幾名修士就知道了。而長生門派出晴芳與晴殤真人這一對姐妹未必不是另有目的。只有我們千道宗一時困境,竟是不得不爭一爭。」
慕成真人也道︰「師妹說的固然是如此。但就怕他們將氣撒在了我們的頭上。如今名次也得了,避避風頭也好。」
正商議著著,突然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院中的築基弟子們都驚住了,不由的向著程正詠看來。慕成真人雖是鎮定,卻也鬧不清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有程正詠與馮溯源經歷過數次火山噴發,面對這樣的動靜也不慌亂。
程正詠微一感應,喊道︰「是雪崩。」
雪崩的規模並不大,轟隆聲很快就停了。可之後,程正詠卻明顯的感覺到遙遙的有龐大的靈氣一聚而潰,數位金丹修士都飛上了半空朝著靈氣傳來的方向看去。
程正詠與慕成真人對看了一眼,都知道回去千道宗的事情怕是要推後了。(未完待續……)
PS︰好啦,青雲宗刷完了,下一步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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