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霞霧一直彌漫到了山門前,籠罩在山門內的石階上。高達數百尺的石階在霞霧中若影若現,將它渲染的好似一道真的通天仙梯一般。
「師父她真的結嬰了。」馮溯源喃喃道。柳毅君也壓低了飛劍,仰頭看去,久久不語。
程斑啟、程斕庚可沒有他們這許多的感慨,直接便在十尺高處跳下了飛劍,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剛一觸及地面,兩只斑斕虎便迫不及待的沖上了石階。程斑啟幾個跳躍之後便跑出了頗遠。它回頭沖著程斕庚吼叫了兩聲。程斕庚才不會理會它,仍然不緊不慢的一步一步前行,卻並未落後程斕庚幾個台階。
柳毅君抿緊了嘴唇,十分不悅。馮溯源拍了拍他的肩︰「師父的這兩只靈寵一直都很親人,為何你就是與他們處不來呢?」
柳毅君更不高興了,被馮溯源輕輕的削了一下頭︰「師父結嬰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一副臉色?趁著師父結嬰你好好請罪,她必不會怪罪你偷偷下山,還拐帶靈寵之事的。」
想了想,他的聲音又變得和緩了一些︰「我們快回去吧,若是趕不及等候師父出關就糟了。」
柳毅君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突然問道︰「你來自雲州,為什麼卻能夠把這里當做歸屬?」
馮溯源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你既然知道我來自雲州,那麼也該知道我是師父一手撫養長大的吧。她對我來說便是親人,她所在之處。自然也就是我的歸途。」
「我知道你無法忘記你來自俗世,父母都是凡人。可是……不要辜負師父的期望。」說完,馮溯源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飛劍驟然提速,沒有再遷就柳毅君,以一個金丹劍修的速度快速的到了廣場上,甚至比先行一步的兩只老虎還要更快一些。
柳毅君好似感覺不到馮溯源沉默的怒氣一般,不緊不慢的飛過石階,迎面對上程斑啟對著他噴了口氣。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了,他幾乎不用去看。閃身躲過了活潑的斑斕虎。心中暗想︰「早知道這樣就能將他氣走,我就不用逃了那麼多次還是失敗了」當然,那是在得到師父結嬰的消息之前。
馮溯源看起來已經平復那股不尋常的情緒,微微笑著道︰「我直接帶你回去洞府吧。」柳毅君沒有拒絕。
馮溯源使了一個法訣將飛劍變大。柳毅君和兩只斑斕虎一起站在他的飛劍上。
程正詠結嬰將整個千道宗都妝點的如同仙境一般。靈氣聚齊形成的亭台樓閣與宗門中的建築掩映在一起。若不是已然十分熟悉幾乎都要分不清真假來。層層疊疊的建築讓千道宗變得無比深遠。好似沒有盡頭一般。讓人忍不住遐想︰莫非這是仙界在人間的投影?
這種難得一見的景象讓兩只斑斕虎看的目不暇接。偶爾穿過靈氣形成的高樓,它們便會忍不住伸出爪子撩一撩,好似在試探真假一般。
金丹真人的速度很快。可還沒等他回到那個熟悉的小山頭,一直籠罩天空的靈霧不知被什麼吹散開來,露出的卻不是從前熟悉的蔚藍天空,而是一片黑暗的夜色。夜色中升起七顆耀眼的星辰。黑暗的天空被星辰照亮,而星辰緩緩移動形成了七曜的格局。
一時之間,天空中日月同輝,星光閃耀。這種奇異的景象中靈氣形成的層雲退散開去。這小小的一片天空漸次擴大,直至照耀到更遠更遠的地方,讓整個中州都要為此而驚嘆。
異象已出,程正詠出關在即,馮溯源再次催動腳下的飛劍急速掠向洞府。
這時候小山頭下已經等著三位修士,馮溯源停下飛劍,拱手為禮,道︰「見過師祖,見過師叔,見過掌門。」柳毅君看了孫至元一眼,跟在馮溯源的後頭依樣行禮。明光道君點點頭︰「趕上了就好。看著情形,不過一刻正詠便要出關了。」
七顆星辰之下重新又聚起層層疊疊的雲朵,卻不再是靈氣雲,而是帶著暗紅的顏色,好似晚霞一般。雲層翻涌之時,等在洞府外的五人兩獸都抬起了頭。
這時候封閉的洞府突然開啟,一個藍色的身影抱著一個女圭女圭凌空漫步走了出來。明光道君帶頭圍了過來,連聲問道︰「結嬰可還順利?這孩子又是誰?」又有馮溯源、柳毅君、孫至元和婁清柔的問候聲,便連兩只斑斕虎都熱情的跟了過來,繞著她轉了兩圈。
程正詠點點頭,只回答了明光道君︰「這是故友托付的孩子。不過片刻便是雷劫,弟子先去了。」語畢便回身攀上了小山頭。
明光道君遙遙看了片刻這才吩咐婁清柔道︰「元嬰雷劫不可小覷,這附近的弟子可曾疏散?」又暗道︰「閉關結嬰怎麼會有多出個故友之子,還帶著此子歷雷劫?」到底是信任自己的弟子,又有婁清柔在此,便不多言,只險種存了疑惑。
「已令諸弟子退出十丈外。」婁清柔道。
明光道君搖頭︰「看這異象恐怕十丈也不夠。速速清空十里內的弟子!」
程正詠的托著這個看起來一歲多的嬰兒,幾步之間便到了山頂。山頂的樹木早已經被清空,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隔離帶。這是她為自己準備的度過雷劫的地方。
自程正詠出關,原本已經緩緩流動的雲層迅速的聚集和移動,最終凝結在了小山頭上的那片天空。空中以某種軌跡緩緩運動的七顆星辰中的一顆突然月兌離了軌道飛至山頭的上空。它停留了片刻,好似是在蓄積能量一般,然後從空中墜落。
這是七曜之首日曜。承載著光和熱,時光和永恆。像一顆真正的太陽一般。程正詠一手抱著小女圭女圭,一手舉起手中的夕照劍,一劍出手。這一劍月兌胎于一元決,可日曜之力不再僅僅禁錮在劍招之中,在她的揮手之間,凝結勃發,迎上了從空中墜下的星辰。
星辰與夕照玉劍相遇,在劍尖融化,好似點亮了整個透明的劍身一般。它從劍尖向劍格涌動,順著那看不見的聯系攀上程正詠的雙手。在她的身體中漸漸消散。或者沉積。
雲中一顆金雷滾滾落下。程正詠再次握劍,那似乎慢慢消散的日曜之力再次凝結,匯集在劍尖。星辰被點亮,緩緩升空。金雷落下很快。星辰升起的很慢。可被撞擊逸散的確是金雷。日曜之星繼續緩緩而上。越來越明亮,最終回歸天空,回到它原本的軌跡。
一種無法言說的力量照耀著整個千道宗。無數走出洞府觀看程正詠渡劫的修士紛紛驚呼︰由來結嬰異象只有虛像。何曾有過實體?更遑論利用它來對抗劫雷了。
而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看到這位新晉的元嬰道君不僅僅是在利用星辰之力渡劫,更是將這日曜的力量回報給宗門。
明光道君見此心中疑惑更甚。他自然看得出這所謂的雷劫實則頗有幾分不對勁,他倒覺得先時墜下的星辰更似是結嬰之劫,只是不知為何如此便輕易的被接下了而已。可如此一來,其後的金雷又是什麼呢?心中雖然存疑,但程正詠確實是他最出色的弟子。她今日的成就,當時收徒之時又何曾能夠想到呢?既如此,有些事情便是不追究也罷。
馮溯源激動的握緊了手,手中停了一只小小的火蟻,全體透紅,儼然已是五階靈寵。
小火繞著他轉了幾圈,他便突然騰身坐下,合眼前提點柳毅君道︰「這七曜便是師父的道,也是我們將要走的路。此時不靜心領悟又待何時呢?」
只是這片刻,第二顆星辰又至,便是金耀太白。
柳毅君好似這才被驚醒一般,盤膝坐下,沉下心神。他一直都只听到修士們說他的師父如何天才。這時候才知道「天才」這兩個字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力量;他一直都以為他修仙的目的便是報仇,殺盡邪修,以他們的血祭祀父母親人。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他也渴望著這種力量帶來的那種純粹的魅力。七曜之道,星辰之力,這便是他要從師父處繼承的大道。
從此,山河萬里,世事紛擾都無阻其道心。
木耀歲星、水耀(辰星、火耀熒惑、土耀鎮星接連而至,每一顆星辰都伴隨著一顆金雷。程正詠揮劍之間雖是舉重若輕,但她的靈氣卻並不是無限的。結嬰之後原本充盈的靈氣在一次次控制玉劍、接受星辰之力和迎擊金雷之間漸漸地被消耗。她畢竟剛剛結嬰,聚靈之體回復的靈氣跟不上消耗,她漸漸力竭,但劍勢卻絲毫不亂。
最後壓軸的便是月耀太陰星。這顆星辰不及其它的星辰明亮,它柔和的光澤指示著生命的另一種形態。它緩緩的落下,毫無凝滯的淬煉著程正詠和她的劍。它幾乎不需要程正詠的驅動,再次漸漸凝結,升上天空。
它與金雷相遇,卻是擦肩而過,兀自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遙遙凝望的眾修士不由的便發出一聲驚呼。驚呼聲中,金雷投入了程正詠的懷抱。
程正詠沒有去阻攔那顆金雷,而是反身布下陣法。她如今已是元嬰修士,布下的陣法除非是化神元君才可窺探一二。然後她舉起手中的那個小女圭女圭,伸手撥弄她柔女敕的臉頰,道︰「我所能助你也就如此而已了,這最後一步雷劫煉體還需得你自己承受。」
嬰孩揮舞著雙手,好似听懂了她的話一般,可惜卻不能發聲。她在程正詠的推舉下迎向金雷。
金雷沒入她的身軀,甜美的嬰兒臉頰上竟是顯露出幾分猙獰來。金雷加身的痛苦似是已經無法忍受了,一直老老實實含著手指看著程正詠應對的嬰孩終于大哭出聲。
幸好有這樣一個法陣,哭聲被限制在山頭上,折磨得也只有程正詠的耳朵。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僅剩的一點靈氣抽取出來緩緩送入嬰孩體內,助她吸收和化解這道金雷。
嬰孩立刻不哭了,又將手指含入口中,臉上的淚珠還未落下,卻已經綻開了一個笑容。程正詠無奈的戳戳她的臉︰「叫你修至九階化形豈不是正好,偏偏要這時候。雷劫難過倒也罷了,總有我為你遮掩,不叫其它修士發現。可便是化形了你又有什麼自保之力呢?」
果然,隨著吸收那劫雷,嬰孩竟是已有了練氣三階的修為。如此如何瞞得過眾修士。程正詠將一只玉佩掛在她的身上,手中掐訣,那些修為便再也看不出來了,好似一個普通的人類嬰孩一般。
嬰孩才不管她說什麼,呀呀叫了幾聲,眼見著便從幾個月大長做了兩歲多的樣子,且似乎還在緩慢的長大。程正詠嘆一聲︰「罷了,我既然應了青枝前輩,也只得繼續勞心勞力了。」
她便抱著小孩下了山,心中暗想︰「幸而小孩子長得都差不多,幾個月和一歲多看起來也沒多大差別吧。(未完待續……)
PS︰想來聰明的各位已經猜到為何是雙份雷劫啦。
另外忘記給各位推薦我盆友的完結文《奔跑吧追男神的妹紙》其實,我好像吐槽她這名字!不過,此人有一點絕對比我好——此人未曾斷更,已然完結!
有喜歡現言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