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師,在這里住的可還習慣?」
「很好。」不管是面對何人,他永遠都是那種若隱若離之感。
「那就好。和大家都說說吧,工作不用那麼拼命,沒有曲目彈的時候,可以多休息一下。人生呀,不用那麼死板不變,偶爾也要放縱自己一下,像現在吃吃點心,放松放松不是很好。」這些樂師,沒有曲目的時候,都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著都覺得他們的人生無聊,讓她也覺得拘謹。不過這段時間她看出來了,那些樂師都會听李樂師的,他應該是這里面的老大。
李樂師微愣,那雙沒有焦距的清眸轉向蜜兒,猛的一看,那模樣讓人會以為他根本沒有瞎。但他確實是瞎了,瞎了十五年,被關在黑房間十年,五年前他以樂師為生,人情冷暖嘗了一個通透,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個讓自己放縱一下的人兒。從小到大,從未有人對他說過放縱二字。
李樂師自然不知道這位柳蜜兒長的什麼模樣,只能從春夏秋冬琴棋書畫,以及紫嫣姑娘的嘴中听出,知道她和他的女兒一般大,都只有十四歲。
知道她長得極美,知道她舞藝超群,知道她在舞蹈方面精藝求精,知道她脾氣很沖,是個急性子可卻從不亂發脾氣,知道她說話有時候稍嫌刻薄,且有時候說話那叫一個快狠準的直戳人家心窩,但也只是因為惹惱了她或者欺負她們的情況下,就像上次那一位錢老板,听說就被蜜兒說的暗口無言。
她們說蜜兒常常掛在嘴巴上的是利益為上,為人卻十分大方。明明只有十四歲,做事卻圓滑老練,對外人很事故,對自己人很真誠……年齡雖然是最小卻像個大姐姐般照顧著這里的所有人,知道她是那些姑娘們心目中的神……
他剛來大梁,因為為了某些不得不來的緣由,為了有一個棲息地,所以他來這里完全是想踫踫運氣,卻沒想到她明明知道他們並不是大梁國之人,知道他們都是一些瞎子,明明是樂師,卻像一把琴都沒有,卻依然二話不說的請了他們,請了上好的廚子來給魅閣的人改善伙食。
以蜜兒的說法就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沒有好廚子好手藝的,哪有心情吃飯,沒心情吃飯,哪有力氣干活……所以這之前五年中相比,他們的日子算是很完美了。
「蜜兒,為何會收留我們?」他一直不明白她為何會收留他們這些人人都嫌棄的瞎子,哪怕是因為同情心過剩,也該想著他們這一群老弱病殘可是一個不小的負擔才是。
蜜兒一笑,道︰「我可沒有收留你們,你們能在魅閣可是憑自己的真本事才留下來的。誰叫你們的琴音如此好,而且記憶又超好,我只彈過一次你們居然就可以記住七八分,正好是我極力想要,求都求不來的,叫我怎麼輕易放過你們這些人才。」
「你當時留下我們之時,連琴聲都未听。」他記得自己只說是樂師,當時他並不知道她只有十四歲,只是覺得聲音過于年青。
「呵呵,我眼利嘛。知道你們是埋在塵土里面的珍珠。」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連听他們彈琴都未彈,就馬上點頭同意了下來。也許是在看到李樂師時,那淡然到讓人心痛的面容,以及那份好像親情般的感情,讓她毫不猶豫的留下了他以及他身後的那些人,想著哪怕他們根本不是樂師,但看著他們一個個都面黃饑瘦的,請他們吃個飯也還是可以的。那要是養不起?啊,這個她當時真沒有去想,就想著反正自己還有幾萬倆銀子,吃個幾頓飯應該沒問題的。
而且她總感覺他們這些人都不是簡單的人,雖說都是瞎子,可是那些人似乎都很尊敬李樂師……
「珍珠嗎?」這十五年來,他听到最多的字眼就是廢物。
「自然,你的光芒是掩蓋不了的。所以我知道,我不留下你是最大的損失。而還好我這人看人一向眼利,將你們這些人才都留住了。」當她看到了除了李樂師之外的人眼中的絕望,和當時杜鵑她們的眼神是如此的相似,讓她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不管怎麼樣,反正他們的天賦,讓魅閣這個演藝中心更上一層樓了不是嘛。
「謝謝你。」李樂師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為她能留下他們這些人,他很是感激。
「唉呀,別謝來謝去的,真要謝就陪我聊聊天,吃吃點心,你看你們這麼瘦,好像我這個老板虐待你們似的。」老板還挺好听的,嘿嘿。
「好。」李樂師拿著糕點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的美味直達心田。
她不是‘她’。其實他很想她就是‘她’。他很喜歡這魅閣,喜歡眼前這位善解人意的人兒。
「李樂師……」
「叫我青顏吧。」
「好名字。青顏,我見大家有衣物都比較少,現在也是入秋了,過不了多久應該天氣就會涼了,你覺得每年二套秋衣以及冬衣會不會少了些?要是洗了,遇上陰雨天很難干,嗯,那我還是覺得每人至少要四套才行。」反正魅閣掙了不少銀子,花這點小錢她還不會過于心疼。
心又再一次柔軟了起來,李青顏臉上淡然的表情溫柔了起來,道︰「不麻煩了。」
「唉呀,最近魅閣的生意不錯,這都是大家的功勞,這是老板我獎勵大家的。我可是有私心的,畢竟要是天涼了,眾人要是弄個什麼感冒,不能上台,可是我的一大損失。」
「那就依蜜兒吧。不過二套足以。」
「四套吧。到時候我讓紫嫣趁你們休息的時候,去幫你們安排師傅過來幫你們量尺寸。」她看的出來,他們都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想多照顧他們。
「好。」這個年齡可以當自己女兒的貼心小姑娘,讓人不喜歡都難。
蜜兒邊吃著點心,邊聊天,眼楮還時刻注意著那邊的情況,看到春雪又跳錯了同個拍子,忍不住起身吼道︰「春丫頭,別以為我坐的遠就不知道,你給我用心點,都跳錯四個節拍了,重新跳。」
「我……」也太厲害了吧,離那麼遠,自己跳錯了四個節拍居然也知道。
「我什麼我,給我努力點。跳完後才能休息,不跳完我踢你。」說完後,看著畫蝶那幾個汗如雨的人兒,道︰「你們幾個先去休息一下,十分鐘後再跳。」
「我們還不累。」
「讓你們休息就休息,廢什麼話。」都一臉的汗了,還說不累,騙誰。
蜜兒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李青顏听著她那有活力的嗓音,淡淡的笑了起來。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母後曾說他是一個有福氣之人,果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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