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些人是孫家的。」在車上,程永智說道。
湛旭陽眼中透出疑問，「孫家？」
「西片那邊的房子知道吧？就是孫家的。听說他們是從明朝開始傳承下來的中醫世家，祖上還出過御醫。」程永智解釋說。
「哦……前一陣的草藥就是他們家捐的？」于楠恍然。
「對,要不是孫家，這次瘟疫得死不少人。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
「太正常了。」王峰說道,「西高東低,匯川這邊淹了,想必匯川的西邊就淹得更厲害了,北邊和南邊的海拔差不多,想要找物資那就只能往西邊走。奚溪地區是糧食種植重點區域，那個鎮的位置已經靠近奚溪河的附近,屬于土地肥沃地帶,他們能找到這里來並不奇怪，不只是這里，如果去其它鎮、鄉、縣說不定也會遇上別的隊伍。
這還只是開始，咱們趕了個巧，還能收集到幾車糧食。等過幾天基地里的隊伍都陸陸續續出來，估計這一片都能掘地三尺。」
湛旭陽看著窗外，長吁出一口氣，「現在找物資就這麼難了，等以後怎麼辦？糧食種植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消耗的速度，再加上因為保存不善損失掉的部分，恐怕用不了幾年就要吃不上飯了。」
「想要改善就只能擴大種植範圍，等什麼時候研究出淨化土壤的裝置，應該就能解決了。」王峰說。
「用淨化水的裝置改裝一下不行嗎？既然水里的病毒只要達到500c就能殺死，那土壤里的也應該可以吧？」于楠推測。
「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也不會等到現在了。」王峰搖搖頭，「肯定存在著技術問題，只不過咱們不是專業做這個的，不清楚而已。」
因為先前孫家車隊的經過，前面村子里的喪尸大部分都被從另一頭引到了的村外。眾人進入村子時非常輕松，于楠還以為是孫家的車隊消滅了大部分喪尸，結果還沒到出口，就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喪尸堵滿了整條道路。想通過村子就只有這一條路，程永智氣的直罵娘。
他一腳踩下剎車，巨大的推撞力差點直接給湯圓甩出去。摩擦產生的巨大煙塵從車子下面冒出來，程永智開門跳下車，「顧不上別的了，上機槍，咱們沖出去。」
于楠听的不明所以，就看到王峰和湛旭陽也先後下了車，沖到車後將後備箱打開。她連忙帶著湯圓下去，幫忙斬殺圍過來的喪尸，有從村口听到聲音跑回來的，也有原本就散落在路上的。後面車上的人下車時同樣帶著茫然，直到他們看到王峰和湛旭陽搬出後備箱里的東西——從下面放備胎的地方抬出一架多管機槍架到車頂上。
于楠不懂槍，只是覺得一看就應該是火力很猛的類型。郝軍、安永冬等人卻是立刻就撲了上去，連喪尸都不管了。「嗷嗷嗷！這是要逆天的節奏啊！加特林機槍！」「我靠！不是吧？手搖的？老古董？這外形也不像啊！」
王峰可不管他們說些什麼，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將槍架固定好，湛旭陽就翻身上了車頂。踩好位置，他看了于楠一眼，朝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轉頭對著程永智點點頭。
程永智砍掉一顆腦袋喪尸，回身吼道︰「我在前邊開道，你們都跟緊了！上車！」
于楠攥了攥拳頭，「小心！」她扔給湛旭陽一瓶普通體質藥水。
「于楠！」車上催促。
「來了！」于楠應著，再次看了看湛旭陽，轉身上車。
車子重新啟動，湛旭陽喝下藥水，隨手將瓶子拋出去。深吸一口氣，他將槍口對準了村口的喪尸，開始搖動曲柄。隨著槍管的轉動，一發發子彈被急速發射了出去，退出的彈殼像下雨一樣落到車頂上，槍身帶起的後坐力傳導至腳下，帶來連續不斷的震顫。
槍口的火苗足有寸許，在機槍的掃射下，前方的喪尸成片成片的倒下。
越緊張便越冷靜，在緊張到極點的時候，反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點。沖出去的希望就操控在他的手上，湛旭陽半點不敢懈怠，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喪尸身上，不時地調整著槍口方向，硬生生的開闢出一條逃生的路線。
車隊沖入喪尸群，倒在地上的喪尸嚴重影響了車子的前進速度。程永智加大馬力，完全是碾壓著尸體在往前沖。
「噠噠噠噠」的槍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呼吸間全都是硝煙的氣味，堵在前方的喪尸越來越少，湛旭陽的雙眼也越來越亮，直至沖出重圍，他的神經猛地就是一松。前方只剩零星的幾個喪尸，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松開了搖柄。
車身一陣猛烈的晃動，他連忙扶著槍架穩住身體。
「咚咚咚」，腳下傳來三聲有規律的敲擊聲。是于楠。湛旭陽一笑，屈起手指回應了幾聲。
又向前開了大約兩公里，程永智停住車，湛旭陽返回車內。
「你怎麼樣？」于楠握住他的手稍稍有些用力。
湛旭陽一把回握住她的，「沒事，放心吧。」他側過頭，吻上她的唇角。冰涼的唇踫上溫熱的臉頰，激得她一個冷顫。
于楠沉默著把頭埋進他的懷里，抓住他的雙手，將它們一點一點的捂熱。
程永智從後視鏡里看了看他們，對著湛旭陽無聲的說了一句「干得好」。
湛旭陽對著他勾勾唇角，用頭撞了撞把腦袋伸過來的湯圓。「槍的射速還是有點慢了，等回去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能提高點速度。」
「那槍……」于楠抬起頭，詢問的看著他。
「程哥在胡子那買的，然後我給改造了一下。本來這種m134應該是電力驅動，我給改成手動了。」湛旭陽柔聲解釋。
「所以安永冬他們才說是老古董？」她問。
「嗯，這種槍最早設計的時候就是手搖時，後來才改進成電機帶動。以目前的狀況來說，還是手搖式更適合咱們。」
「噢。」于楠點點頭。「我看見剛才拿出來的時候，好像他們也挺吃驚的。」
「那是因為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剩下的根本就不知道。」程永智笑的得意。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如果不是今天沒辦法了，放在平時你開一槍看看。」王峰用平直的陳述句說的程永智直跳腳。
「我……」程永智卡了殼。
「你什麼你？好好開車。」
于楠和湛旭陽在後邊听的歡樂，「吭哧，吭哧」的忍笑忍得很辛苦。
「哎，哎，別笑了啊，給我留點面子。」程永智瞪他們一眼，更是直接讓于楠哈哈哈笑了出來。「這丫頭，剛見面的時候不是還挺怕我的嘛。」他嘀嘀咕咕的說著，讓藥效尚未過去的湛旭陽听了個清楚。
剩下的一路上還算順利，都是按著去時的路線返回，期間與另外幾只車隊擦身而過，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當他們回到基地的時候，剛好于振聲也通過了考核。
各回各家，各忙各的。物資全都拉了回來，程永智將在整理好以後再行處理，並且按需分配。
于楠從王萌那接了佳佳回家，「這幾天有按照我說的休息眼楮了嗎？」
「有。」佳佳點頭，跟著她走進客廳，「旭哥哥。」
「乖，有沒有想哥哥？」湛旭陽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跟她面對面。
「想了，我還想小楠姐姐了。」佳佳小大人似的回答。
「嗯，有多想？」于楠拿了一個巧克力給她。
「比想巧克力還要想。」佳佳嘻嘻笑著，拽著湯圓跑上了樓。
搖搖頭，于楠拉著湛旭陽上樓，先各自回房間洗漱。在外面風塵僕僕的跑了半個多月，連澡都洗不上，身上早就臭了。好在平時鼻子里都是喪尸的腐臭味，倒是不覺得自己有多臭。
洗完澡，換上衣服，于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拿髒衣服的時候，一顆暗紅色的種子掉到地上。
「哦——」差點忘了。她撿起變異棉花種子放在桌上，準備等吃過晚飯再給他拿過去。
衣櫃里的衣服整理一遍，將夏天的都放進箱子，找出秋裝和薄棉類衣服放在外邊，又去倉庫看了看，挑出適合家里幾個人的衣服，其余碼數不對或是款式不合適的統一打包放在一起，等去隔壁的時候拿過去給他們挑挑，剩下的就都賣到市場里去。全是新衣服，放著發霉太可惜了，何況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冬天都沒有足夠御寒的衣物，能幫到別人一些也是好的。
「你這一回來就忙活什麼呢？」湛旭陽穿過走廊，倚在門口看她。他穿著一身淺豆綠色條紋家居服，在衣服的右下角繡著兩只米白□□爪印，平白多了幾分稚氣和可愛，讓于楠一看就仍不住笑了。「喂，笑什麼呢？傻。」他不滿的咕噥一句。
于楠笑著收拾衣物，打包好的就單獨放在一起，另外又從旁邊拿出一摞抱給湛旭陽，「換季的衣服，這是你的，還缺什麼回頭我再補給你。」
湛旭陽向下耷拉的嘴角立刻上挑，伸手接了過去，「你果然是我的賢內助。」他頓了頓，「能遇到你，我何其有幸。」說到後面，他面上已經收斂起了所有玩笑的成分。
「你……」于楠嘆口氣，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怎麼突然說出這麼感性的話？」
「只要知道你在這里，無論我身處何方，都可以無所畏懼。小楠，謝謝你，謝謝你能願意跟我攜手走完生命中剩下的時光。」
如果這句話是出現在別的地方，或許她還會覺得太文藝腔。許是氣氛恰到好處，又或是湛旭陽的話太有感染力，于楠直視著他的眼楮，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她柔和了目光，承諾說道︰「我不能保證未來一定會怎麼樣，因為許諾未來是最不可靠的誓言，但我會努力跟你一起經營這份感情。也許沒有鮮花和浪漫，沒有激情跟火花，但我希望等我們的黑發染上白霜，你也能依舊牽著我的手不離不棄。」
湛旭陽的唇角泄露出點點笑意，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楠閉上眼楮，翹起唇角。眼角的淚，不自覺的滾落。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給自己寫哭了有木有。
總之我個人是很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感情。平淡，卻真實。
（ps︰前邊兩句話是碼這章的時候寫的，嗯，當時的確碼著碼著就哭了。可是現在反過來再看，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當時那種感覺了。
pps︰電腦終于修好了，該繼續碼字了。雖然每天能碼字的時間不多，不過能寫多少算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