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少不了臘八粥。
一大早，于楠就抓了米,用大砂鍋熬上了。因為是打算晚上喝的，所以也不著急,就開到最小火慢慢咕嘟著。于振聲來了個電話,說是開始往回返了,三五天就能回來，這次去的地方並不是很遠。
打掃了一遍常住的幾個房間的衛生，于楠收拾收拾，拎了兩個袋子就要往外走。「旭陽，你看著點火,我去牟伯伯那一趟。」過節了,給他們也加加餐。
「哎喲喂！你這兩袋子得有多少斤啊？我來,我來！」湛旭陽忙不迭的過來接過去，「你這麼嬌弱的一個女孩子，手上拎著這麼沉的兩個袋子，也不怕嚇著別人。行了，你在家待著吧，我去送。」
「也行。」于楠笑了下，「里邊有幾袋分開裝的八寶米，是單留給幾個主任和牟伯伯的，你捎帶手給他們送過去。」
「知道了，我走了。」湛旭陽出門把袋子往自行車把上一掛，蹬上就走了。
于楠站了站，回廚房看火。
隨著往交易大廳送的菜越來越多，再用自行車顯然已經不太方便了，她琢磨著是不是該弄輛三輪車，或者讓湛旭陽自己做一個掛斗出來。用的時候往自行車後架上一掛，放點什麼也都方便，不用就摘下來，省的累贅。
湯圓從外邊溜溜達達的走進來，嘴里不知道叼著個什麼東西。
「過來。」于楠招招手，湯圓抬頭看了看她，扭搭扭搭的走到她跟前。「吃什麼呢？嗯？」于楠彎下腰去扒拉它的嘴巴。
湯圓倒是听話，她一伸手，這邊嘴巴自己就張開了。里邊還沒死透的一只麻雀掙扎幾下，伸出小腦袋。見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于楠也就放心了，拍拍它的腦袋，「別太貪吃，當心把自己吃壞嘍，玩去吧。」
等湛旭陽回來，于楠歪在沙發上都快睡著了。
「怎麼在這睡了？要是犯困就關了火回屋里睡去。」湛旭陽進門月兌下羽絨服，蓋在于楠身上。
「嗯，曬了會兒太陽就開始犯困。」于楠抱著衣服坐起來，「都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湛旭陽坐到旁邊，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咱們基地里要有公交車了。」
「啊？」于楠抬頭看他，「公交車？那些靠著蹬三輪糊口的人怎麼辦？」現在好多人就靠著蹬三輪拉客賺點口糧，再加上大部分工地又因為天冷停了工，想找別的營生都不好找。這公交車一出來，不是要斷了這些人的財路嗎？
「你怎麼就知道以後大家都坐公交，不坐小三輪了呢？」湛旭陽反問。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公交車多快啊？三輪瞪的慢，有了快的，誰還坐慢的？」
「末世前沒有公交嗎？」湛旭陽搖搖頭，「那些黑摩的還不是照樣有市場？」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于楠也不再多說什麼，終歸是別人的事情，他們在這里說的再熱鬧也是白搭。「你怎麼知道要開通公交車的？」她問。
「剛才看見他們一車車的拉了好多電瓶車回來，就問了問。說是從北門到服務中心那塊，以後全都是車站的地方。」
于楠點點頭，「等開通了再說吧。還有個事兒。」
「嗯，你說。」湛旭陽倚在她身上，腦袋還在她脖子邊上亂拱。
「別鬧，怎麼跟湯圓似的！」于楠拍了拍他，「你會騎三輪嗎？」
「沒騎過，不過我知道那個挺容易翻車的。」湛旭陽實話實說。
「我是琢磨著總騎著自行車去送菜也不方便，你要是不會騎三輪車，不如咱們做個掛斗吧。就是用跟金屬桿連接，一頭掛在自行車後架上，一頭掛著帶 轆的小車斗。送菜的時候把菜往車斗里一放，自行車該怎麼騎還怎麼騎，這多省事。」于楠邊說邊比劃，生怕他听不懂。
「這個容易，回頭你給我弄點不銹鋼和橡膠，我就給你辦了。哎喲，說起這個，」湛旭陽一拍腦袋，「你給我弄幾塊厚鋼板，放到訓練室里去，我試試槍。」
「槍？」于楠一听是槍就來了精神，不止自己從沙發上跳起來，還伸手去拉湛旭陽，「走走走，還等什麼，現在就去。」
湛旭陽也就任她拉著，一步一步往地下室走。
從喝了屬性藥水，這地下室里的訓練室基本上就處于廢棄狀態，除了打掃衛生的時候會進來轉一圈，平時根本就沒有人。
于楠開燈進去，就開始扒拉商城里的鋼板，「要多厚的？1厘米？3厘米？還是5厘米？還有更厚的，要不干脆給你來上一塊鋼塊得了。」
「這種槍一厘米、兩厘米的肯定擋不住，這樣吧，你給我從薄到厚多來幾層，咱們試試也就知道了。」湛旭陽把槍從儲物扣里拿出來，同樣的躍躍欲試。光是想辦法把能量晶裝進槍里他就沒少費心思，誰讓這高科技以前沒模過呢。能量槍的外表跟現代手槍有些相似，但是因為原理不同，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有很大的區別。他現在只能做到拿起來使用的程度，至于具體的運作原理，暫時是不用想了。
于楠答應著，就開始買鋼板，從背包里取出來以後再讓湛旭陽自己想辦法固定在地上。
「行了，你過來往後站。」湛旭陽檢查了一遍穩定性，對著于楠招招手。
「來了。」于楠站到他後邊等著。
能量槍上同樣有一個扳機樣的發射鍵，湛旭陽舉起握著槍的手，做了個深呼吸。他的眼神在一瞬間變了，握著槍的手極穩，仿佛在這一刻，他變成了一座塑像。「撲……」伴著一聲極其輕微的響聲，一團藍色的光團劃出一道耀眼的尾線，急速沒入鋼板之中。
沒有任何聲響和特效，鋼板上只留下一個正圓形孔洞。
于楠湊上前，模了模，創口十分平滑，而且也沒有毛刺，就好像它定型時就是這個樣子的。她又去看第二層，也是依然如此。
「怎麼樣？」湛旭陽走過來。
「你自己看。」于楠說著，就繼續往後走，直到穿透了八、九層，鋼板厚度達到50公分，才只見進口，不見出口。
「這厚度要是摞起來得有兩米多了吧？」湛旭陽看的直咂舌。
「嘿，果然是貴有貴的道理。」于楠剛說完，就驚覺自己說漏嘴了，立刻把嘴巴閉上不再開口。也不知道湛旭陽听沒听出來，反正她樂得裝傻。
「我也覺得挺不錯。」湛旭陽說著，難掩他眼楮中的得瑟。
「你喜歡就好。」于楠揮揮手，「可惜就是不能讓別人看見，你要是用的時候也得小心點。」
「這些事兒還用你特意囑咐？」湛旭陽白了她一眼，又近距離對著鋼板開了兩槍。
「行，那你自己玩著吧，我走了，省得一會兒佳佳下樓找不著人。」于楠轉身走了。
一天比一天臨近過年，雖說是不打算太折騰，但湛旭陽還是用3D打印機弄了不少家具擺設出來。各種顏色都有，組合到一起一套一套的，也很漂亮。看著家里的空間被一點點填滿，實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于振聲是臘月十二回來的，顯得很疲憊的樣子，回到家倒頭就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緩過勁來。
見他醒了，于楠給他端上一直溫著的飯。「沒有剛出鍋的好吃，你先湊合吃點，等晚飯再給你做好吃的。」
「哪那麼多事，這麼吃挺好。」于振聲吃的很認真，仿佛吃到嘴里的不是家常小菜，而是山珍海味。想想跟于振聲前前後後得有一個多月沒見了，他這段時間恐怕就沒有好好吃過飯。
看著他吃飯的側臉，于楠突然發現小叔叔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那是一種很難說出來的感覺，就像是窮慣了的人即使突然有錢了，也依舊會下意識的節儉一樣。窮怕了，所以會更加害怕貧窮，就怕一下子把錢都花完了，又會過回以前的那種窮日子。
而小叔叔對待食物的這種態度，是因為受到周圍人的影響呢？還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在挨餓呢？
于楠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開口，她生怕她只要一說話，就是勸他不要再去為基地賣命了。她現在還沒法去建立自己的地盤，但是想要給自己的家人提供一個安逸的生活環境卻是綽綽有余。可是這話沒法說出來，因為她知道——于振聲很熱愛他目前的這份工作。
「哦，對了，我把你給我的那些營養餐送給這次受傷的隊友了，你不會怪我吧？我想，他們比我更需要這東西。」于振聲忽然停下筷子說道。
「不會，」于楠努力讓自己忽略掉心底的酸澀，露出一個笑容，「你手上那些夠不夠？我再給你一些，你拿去送給他們吧。」
于振聲想了想，「如果你手上還多的話就給我拿一點，等會兒我吃完飯給他們送過去。」
「好，你先吃著，我去拿。」于楠勾了勾唇角，轉身離開。
「小楠。」上樓的時候剛巧遇到湛旭陽下樓，「怎麼了這是？」她神色中的異樣很快便被他察覺。
「旭陽……」于楠反手拉住他往樓上走，「好像……好像小叔叔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過飯了。他好像受了很多苦……」
「唉，你也別想太多。」湛旭陽伸手把她攬進懷里，在她唇上吻了吻，「這是小叔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他的意願，對不對？」
「嗯。」于楠點點頭，她就是因為這麼想的，所以剛才才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覺得不落忍，那就等他回來的時候多給他補補，你平時不都給他帶了不少營養品嗎？還有那種一月吃一次的，保證了咱家人的營養均衡。可見于叔在外邊最多也就是吃不飽，但是身體還是沒問題的，對不對？昨天我瞧著他氣色還好，身體也都不錯，你別一個人胡思亂想，本來沒事，反而是自己嚇著自己玩。」
于楠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樣。可即使如此，知道于振聲在外面吃不飽、吃不好，也夠讓她難受的了。
糾結了一會兒，擔心時間久了小叔叔會起疑，于楠買了十幾盒營養餐包出來，用袋子裝著下樓交給于振聲。
簡單跟湛旭陽聊了幾句，于振聲便拎著袋子急匆匆的出去了。
于楠嘆了口氣，看看湛旭陽，「我去準備晚餐。」
「嗯。」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態調整好，不然小叔也會覺得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