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不哭了,你們也不哭,娘帶你們出去住,咱們出去做好吃,好嗎?」
田氏快速的抹干眼淚,抱著兩個小的,賴笑道,「女乃女乃給咱們分了家,搬出去就有吃的了。」
是呢,有十斤粗糧吃了,省著吃也能吃上十天半個月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田氏暗暗想著,不同意分家又能如何?丈夫沒了,就算他們不休掉自己,也會讓自己改嫁,甚至是賣掉了自己的孩子,分家、也算是好事吧。
「好呀好呀。」
小豆小麥一听到有吃的,頓時眉開眼笑,那未干的淚珠也被興奮甩掉。
當娘仨收拾好心情,走進院里的時候,錢罐與呂氏等人已經擺好了桌子,站在門口迎接村中的保長顧惟忠,以及其他幾個在村中德高望重的長輩。
待人到齊後,呂氏又將分家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由一個識字的人給撰寫成契約,然後按了手印,便開始分東西。
保長雖在中途問了幾句,卻見雙方皆默默無語,也就不再多問,隨後帶著一張契約離去。
契約是建立新戶頭的正要材料,也是繳納苛捐稅務的依據,地多交的多,地少交的少,這也是呂氏分地不分財的小算盤。
田小禾倒是想說兩句,可規矩都定的死死的,她一個弱小的身子骨怕是經不住呂氏的折騰,再說,明面擺著的都是很公平,至于暗下的,不能想也心里清楚。
因此,她也只有趁此機會將眼前的人一一記了一遍,爺爺錢罐是個看起來蠻慈祥的老人,卻被事事要強的呂氏管的死死的,就連保長的幾句問話,錢罐爺爺都沒吭聲,完全是呂氏代答。
田小禾好懷疑,她這爺爺是不是個聾啞人,可是,當保長走出院子的時候,錢罐竟然會出聲道別。
這老人好悶騷!田小禾給他打的標簽。
烈陽高掛,六月底的日頭格外毒,就在這炎炎烈日下,田氏帶著三個搬走了分到的東西。
一個殘了口的瓦罐,四只缺了口子的碗,八根彎曲又長短不一的筷子,一只短了板的小木桶,一個破了底的菜籃子,外加一把快磨光了頭的鋤頭,和兩床補著補丁還往外漏茅草的被子。
最後是十斤反了潮、打了滾的粗糧面,還是用被蟲蛀了的破袋子裝的。
看著在那里挑挑揀揀,把最不好的東西給自家的呂氏婆媳,田小禾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一定要讓這一家子人後悔,後悔她們現在這樣對他們。
最後,看著他們家將所有分到的東西搬走,呂氏那張緊繃的臉更是便秘的難受,好像菊花里沒出來的糞被人硬生生摳走了似的,好舍不得啊……——
北山,墳塋地。
十幾個小土包,不遠處一幢幾根木棍搭起來的架子,頂部掛著幾根隨風飄搖的麥根草,四面通透,美景滿目盛收。
這便是田氏一家分到的房子。
田小禾看完所有的風景,忍不住仰天扶額︰「天高地遠,吃飯靠山;房子通天,被子鋪地;要問住哪里,全家在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