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听完任務介紹,又看了看已經熟睡的蕭眾。他坐在蕭眾身旁,背靠著一個木箱,他對陸小鳳說︰「坐船幾天能到?」
「至少半月。」陸小鳳也撩起後擺,席地而坐。
「這麼久?」
陸小鳳說︰「不算長了,這船隊,主人家是用來游玩的。」
「……那你還選這個?!」
陸小鳳模了模胡子︰「最近出海的船隊只有這一支,其余皆是漁船。」
「說話不要大喘氣……」黎成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所以,我們還要在這個到處是異味的貨艙里待上半個多月?」只想想都覺得肺會壞的……
「出了官府的管轄區,我們還是可以出去透氣的。」陸小鳳說︰「只不過前幾日要受些罪。」
「總比一直待在這要好。」黎成挑眉,終于松了口氣。
話到這,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貨艙里一時沉默下來。
黎成調出任務列表,他看著眼前的半透明面板,這個劇情任務里包含的東西,他還沒打算告訴陸小鳳。還是那句話,這些東西,講出來容易,講明白很困難。如果以後有一個好的機會,他肯定會把這些說出口,但現在絕不是那個好機會。
「他能睡多長時間?」
陸小鳳看了蕭眾一眼,答道︰「兩個時辰。」
聞言,黎成點點頭。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幾名年齡相當的水手,每人手里都抱了些東西。黎成定楮一瞧,是幾床*成新的被褥,還有兩人抬著一張矮桌。抱著被褥的水手流利地打起地鋪。
因為貨艙里比較暗,中年男人沒有看到多出來的蕭眾。黎成乘機把人抱到了一處角落藏好,這才走了過去。
「兩位爺,這些日子就委屈你們在這湊活了。雖說這里環境差了點,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中年男人說︰「海上不比陸地,天氣時好時壞,準備幾床被褥也好備不時之需。」他指了指已經鋪好的被子。
鋪了兩三層褥子,看著就挺舒服。兩處地鋪上都整齊的疊放了一床被子,但是那枕頭是木頭做的,黎成一看就腦袋疼。
「吃食之類的,一日三餐我會按時吩咐人送過來。水果點心,船上也不少,我一會就讓人搬兩桶過來。」中年男人揮退了幾個水手,然後遞給了陸小鳳一個漏風的小木盒,他打開木盒,里面居然是一只小白鼠,中年男人繼續說︰「此外,若是兩位爺有什麼需要,就把這白鼠放出來,它自會來找我。」
黎成看這船長細心的模樣,他估模著,陸小鳳給的銀子絕對只多不少。
陸小鳳把木盒放在桌子上,拱手道了聲謝。
船長擺擺手就出去了。
黎成還沒來得及說話,又一個中年漢子托著個托盤進來了。托盤上擺了一個茶壺,四個小茶杯,普普通通的瓷器。那漢子剛把托盤放下,艙外又抬進來兩個大木桶。
那木桶及腰高度,直徑大約一米,里面裝滿了各類瓜果。
黎成突然覺得,這日子簡直比在王家過得還舒坦。
「這些水果都是洗過的,兩位爺放心吃。」一個漢子說。他看起來有些局促,估計是不常和生人打交道。
「多謝兄台。」黎成不客氣地伸手抓了個隻果。
那漢子忙擺手說黎成‘言重了’,然後退了出去。
黎成咬了口隻果,一坐在了褥子上。
兩處地鋪是相近的,中間只放了個矮桌,吃飯睡覺聊天都不耽誤。把豁了口的隻果放在桌上,黎成打算把被褥抽出來兩層,給蕭眾也鋪一個。
「這是新打上來的海貨,還很新鮮,兩位爺先嘗嘗。其余的飯食稍後就到。」一個年輕小伙子端著兩盤海鮮進來了,他一身粗布衣裳,可能是廚房里打下手的。他說話的語調出奇的輕快,臉上也帶著這個年齡段特有的青春活力。
因為這幾天確實沒有正經吃過東西,黎成和陸小鳳都餓了。等到那小伙子出去之後,兩人就各自開動了。
黎成以夜宵為由留下了不少飯菜。
把碗筷什麼的收拾好,那個小伙子最後添了一壺熱茶,他說︰「兩位爺早著休息吧。」然後就走了。
黎成知道這是一晚上不會再來的節奏了,所以他把褥子速度地抽出兩層,鋪在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隱蔽地方,他把蕭眾小心放上去,又回來抱起了那床被子。
陸小鳳手里抓著一個梨,他看著黎成,「你若是想讓他不被人發現,就不該把被子給他。」
黎成的手一頓,被子重新落了下去。他又不懷好意的看著陸小鳳底下的被褥,「起來。」
「……」引火燒身的陸小鳳只能站了起來。
「他在發抖,我懷疑他發燒了。」黎成蹲在蕭眾身邊,把那層不算薄的褥子蓋在蕭眾的身上,「這可不妙,這里沒有大夫。」
陸小鳳站在他身後,「他的筋脈被挑斷,只是發燒,已屬大幸。」
黎成沉默不語。
「為什麼要藏著他?三人和兩人,並無多少區別。」陸小鳳問道。
「他現在被滅滿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成說︰「我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認得他,但是要殺他的人,肯定更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說了一遍。
陸小鳳模了模胡子,不說話了。
在暗無天日的貨艙里,黎成和陸小鳳完全不知道今日是幾時幾許,只能靠一日三餐來判斷過了幾天。後來他們能出艙走動,也只能望著無際的海平面,根本沒什麼樂趣。
終于,半個多月之後,船長告訴他們——
「再有一個時辰,白雲城便到了。」
黎成和陸小鳳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海上的日子太難熬了。
不過難題是,要怎麼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蕭眾運出去。
船長走了之後,黎成單膝跪在蕭眾的褥子上,「你怎麼樣了?」
「白雲城快到了?」蕭眾問。他的聲音暗啞,有著不符年齡的深沉。比之半月前簡直天壤之別,不過再比起初見面時的清脆,又是天壤之別。
黎成點頭。
蕭眾又問︰「你不知道怎麼帶我出去?」
黎成說︰「他們也會在白雲城下一次船,我們盡量小心行事,機會總是有的。」
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讓蕭眾休養的不錯,加上黎成在商場里買的各種專治筋骨的藥,他已經可以小心活動了。听完黎成的話,蕭眾慢慢坐起來,他說︰「你可以讓他送你一箱海貨。在海上,這個最不值錢,船主人不會吝嗇的。」說到這,他歇了歇,又說︰「之後,便找個借口把箱子搬下來,我在箱子里躲著就好。」
「此法可行。」陸小鳳開口道。
黎成彎了彎嘴唇,「那就這麼辦吧。」沒等陸小鳳說話,他接著說︰「你去要吧,你跟他熟。」
「……」
最終船長派了兩名水手,把裝著‘海鮮’的箱子抬下了船。那個天天給黎成送飯的小伙子也跑過來,送了他一塊鐵牌。
鐵牌有巴掌大,約一指厚。這鐵牌可能年代不少了,上面的紋樣幾乎看不清,只能在右下角看到一個指節大小的‘靳’字。
相處了這麼久,黎成也早就知道這小伙子叫靳華,十歲之後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船長是那百家中的一個,時常帶他下海,靳華在船上是個哪里有難哪里幫的角色。
「這塊鐵牌,是我爹爹給我的,他臨死前讓我把它丟進海里。」靳華用指月復摩挲著鐵牌上的紋路,聲音帶著懷念,「這幾乎是他唯一留給我的遺物了,我一直不舍得扔。」他說完,聲音又輕快起來,「現在你要走了,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麼好,這塊鐵牌就給你了吧,也省得我總是看著它難辦。」
黎成接過鐵牌。靳華的話讓他不好拒絕,只好收下貼身裝好。然後他從包裹里取出了那枚高級解毒丸,又把左手食指上的星戒擼了下來。
靳華一開始不想要。黎成拉著靳華走到一邊,給他介紹道︰「這枚藥丸,能解百毒,無毒不解。你好好收著,別亂用,也別不用,懂了嗎?」
靳華張著嘴看著手里其貌不揚的淡灰色藥丸,重重的點了點頭。
黎成這才把戒指塞到他手里,「這枚戒指,我不便多說,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卻也不會沒用,你要收好。」
靳華當著黎成的面,把戒指也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黎成笑了笑。
「黎大哥,等我日後閑來無事,能不能去找你?」
「當然能。」黎成笑容不減的揉了揉靳華的頭發。
他們在船上的時候相處很不錯。可能是因為總是跟著船長出海,他同齡的朋友不多,船上的人大多是他叔叔輩兒的,又是些豪爽漢子。靳華的性子很細膩,經常接觸乘船的客商讓他變得開朗。可他還是很期望有一個朋友。
黎成當然是個很不錯的朋友,或者說是兄長。
船長在另一頭招呼靳華去做事,靳華忙不迭跑了過去。
靳華︰62(至交好友)
黎成看著靳華的背影,過了一會也轉身走向了陸小鳳。
陸小鳳正靠在箱子上,他曲起食指敲了敲箱子,「我們需找間客棧。」他站起來,隨手招了招。一旁走來兩個早已準備好了的干苦力活的壯漢,陸小鳳前頭帶路,一行四wu人終于進了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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