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听到這話,很想大聲對沈經綸,她是林曦言,沈念曦是他們的兒子。////她不敢把這話出口,生怕沈經綸再次覺得她在做戲,毀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她不敢冒險。
沈經綸見何歡只是一味看著自己,並不回答,他奇怪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何歡看到他手上的繃帶,垂下眼瞼,低聲回答︰「沒有不對,我喜歡念曦自然是因為表姐和姨母。我想去看他,也算是受姨母所托。」
「原來是這樣。」沈經綸低聲應了一句,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她明就可以去莊子上,其他的事他自會安排,就把她送上了馬車。
城門口,謝三在何歡的馬車消失在自己視線那刻,他就後悔了。馬車離開時的驚鴻一瞥,他覺得她在哭,可是為什麼?
「那只該死的鐲子!」謝三喃喃自語,心神不寧。
「三爺。」林捕頭行至謝三身前,「我已經派人回薊州送信了。依你看,那位羽公子想干什麼?若他只是為了在何大姐面前中傷沈大爺,似乎太過冒險,不值得。」
「別人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謝三氣呼呼地回了一句,隨即才意識到,與他話的人是林捕頭,趕忙緩和了語氣,回道︰「我的意思,我不知道那個羽公子想干什麼。何大姐既然沒有赴約,他應該還沒有達到目的。」
林捕頭是過來人,自然知道謝三在煩惱什麼。他瞧何歡看謝三的眼神。恐怕他並不是單相思。只不過情愛這種事。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插手的。再,何歡喜歡謝三是一回事,只怕她的選擇會是沈經綸。既是如此,他又何必點破。
想到這,林捕頭只能替謝三暗暗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謝三爺,那位羽公子會不會是……」他朝空指了指,又壓低聲音︰「若他的目的與十年前的舊事有關。我們是不是應該通知沈大爺?」
「何大姐自然會告之沈大爺,眼下我們得專注陵城這邊的事兒。」謝三看一眼空,忍不住心中嘀咕︰快要關城門了,她怎麼還不出現,難道想留宿呂家不成?一想到何歡正與沈經綸在一起,她誤了時辰,不定是他們幾日未見,這會兒正難舍難分,他的心情頓時又惡劣了幾分。////
林捕頭感受到謝三身上散發的低氣壓,他不想自討沒趣。找了一個借口離開。
謝三強迫自己專注于城門的布防,可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何歡離開的方向。眼見時間越來越近申時三刻。卻一直未有馬車出現,他焦躁難安。
不多會兒,隨著城門「 」一聲闔上,謝三很想騎馬去呂家把何歡拎出來,可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哪有這個資格。他沉著臉走向城門,就那樣直挺挺站在大門前,抬頭平視前方。
守門的士兵們被謝三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們以為自己站的姿勢不夠雄壯勇武,各各收月復挺胸,全身肌肉緊繃,目不敢斜視。
起來,謝三操練他們不過短短數日,他們之中,大半的人都比謝三年紀大,資格老,可經過這幾的操練,他們面對謝三時的心情只有兩個字︰敬畏。
謝三是如何在短短幾就收服所有人?答案很簡單︰拳頭是硬道理。
不想操練?你打得過我嗎?
想偷偷躲懶?你打得過我嗎?
心有怨言,消極怠工?你打得過我嗎?
所有人在謝三出現的第一就領悟出一個真理,不想挨揍,就得嚴格服從命令,打醒十二分精神操練站崗。
當然,這些勉強只夠得上一個「畏」字,至于「敬」,因為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即便謝三年紀再輕,長得再俊,可不要是拳頭,就連刀槍劍戟,他們也沒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而且這幾日經過謝三重新排班,他們站崗的人少了,每個人站崗的時間也縮短了,但效果卻比往日不知強上多少倍。
听,謝三對他們這般守城的兄弟還算是客氣的,城外守著碼頭的那一百多號人,在操練的第一就全都趴下了,可第二,他們還是沒亮就開始晨練。據,那些人經過連日的苦練,不止月兌去了懶散,更磨出了男兒的血性。
血性這東西,看不見模不著,守城的士兵們不懂,他們只知道,既然謝三嫌他們站的姿勢不好看,他們就學他的樣子站著唄。至于其他的,他們吃的是官家飯,有賊匪就听命殺敵,沒賊匪就站崗操練,做好這些本分就夠了。
事實上,這一刻的謝三只顧著生何歡的氣,哪里注意到身後的士兵們被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各各學他的模樣仰首挺胸。
眼見夕陽染紅了大半的空,謝三心中夾雜著酸味的怒意慢慢變成了失落。若何歡決意與沈經綸一起留宿呂家,他又能如何?她早就與他得很清楚,是他單方面放不下她而已。確切地,是他明明已經決心放下她,可每次再見她,他就什麼決心都沒了。
這個世上,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像她這般牽動他的情緒。前一刻,他滿心歡喜地看著她,可後一刻,她就能把他氣得跳腳。可即便再生氣,他還是想看到她;即便明知她一心只想嫁沈經綸,他也沒辦法不想她。
謝三動也不動站在城門口,暮色漸漸籠罩整個陵城。就在林捕頭遲疑著,是否應該找借口把謝三拉去衙門,一輛馬車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
隨著馬蹄的「剔剔撻撻」聲,謝三悄然握緊拳頭。他應該向她道歉,還是質問她為何這麼晚才離開?她到底知不知道,趕夜路是很危險的?
馬車在距離城門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謝三屏息靜氣,正幻想著何歡會不會哀求他開城門,就見沈經綸揭開車簾步下馬車。謝三這時才意識到,馬車是沈家的,趕車的車夫也不是張伯。他引頸望去,想看清楚何歡在不在車上,沈經綸已經放下車簾,正向他走來。
「謝三爺。」沈經綸客氣地向謝三行禮。他遠遠就看到謝三站在城門正中,他有些不明所以。
「沈大爺。」謝三回禮,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何歡到底在馬車上,還是留在呂家了?他無法詢問沈經綸,只能抿嘴看他。
沈經綸同樣打量謝三。昏暗的光線下,他感受到謝三身上「生人勿進」的氣息。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他。以男人的眼光,他的五官太過漂亮,雖不像永安侯,卻與永安侯世子頗有幾分相似。若不是他麥色的肌膚,堅定的眼神,大概沒人會相信,他曾在戰場模打滾爬五年。
謝三感受到沈經綸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惱怒。他沉聲︰「沈大爺,城門已經關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我不是出城的。」沈經綸笑了笑。
謝三想到早前自己與何歡的對話,眼神微黯,月兌口而出︰「你是替何大姐還銀子來了?」他搖頭道︰「先前我就對她過,不必了。」
沈經綸微微一愣,但馬上掩飾過去了,鎮定地︰「不管是她,還是我,都不喜歡欠別人銀子。」他隨手拿出一張銀票,道︰「連本帶利,我想這張銀票應該夠了。」
謝三氣得磨牙,恨不得揍沈經綸一拳。沈家有錢又如何,難道他缺銀子嗎?何歡那女人存心想氣死他嗎?他好不容易贖回那只鐲子,是真心想送給她,他不要她的回報,更不要她的銀子,他只是想物歸原主,讓她高興而已。以往都是他用銀子砸人,今居然被沈經綸用銀子砸,他顏面何存!
謝三氣歸氣,到底存了幾分理智,他壓著怒意回道︰「沈大爺,就算何大姐想還我銀子,應該由她當面與我清楚。」他暗示性地朝馬車看一眼,「如果不是她親手還給我,我是不會收的。」
沈經綸壓根不知道何歡為何欠了謝三銀子,他覺得以何歡的脾氣,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向任何男人借銀子。這會兒他也是又驚訝又生氣。她若是缺銀子,她一定有千萬種方法渡過難關,她為何選擇向謝三借銀子?
沈經綸不動聲色地搖頭,道︰「表妹並不在車內。」他復又遞上銀票,為難地︰「謝三爺若是不收下,我不好向表妹交代。」
「這是你的事。」謝三堅決不收,用公式化的口吻︰「沈大爺,城門已關閉,你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請回吧。」他比了一個「請離開」的手勢。
遠遠的,林捕頭見謝三和沈經綸神色不對勁,慌忙迎了上去,笑著︰「沈大爺,您有事找我們?」他回頭看一眼沈家的馬車,隨口︰「何大姐從東城門回薊州了嗎?」
一听這話,謝三暗罵自己蠢笨如豬。沒人規定何歡必須從北門離開,他怎麼沒想到這點!
沈經綸被林捕頭這麼一打岔,也回過神,暗自懊惱。他怎麼會不經大腦就順著謝三的話往下。何歡欠了他銀子,勢必會找機會還他,到時他的謊言不攻自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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