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微微一笑,並不深留,他明白以副總長的忙碌程度,能抽出一個多小時來為他主婚,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他牽著林若蘭的手,將副總長送上門外一直恭候的汽車。
吳遠山等老一輩將軍們也不好再待下去,紛紛起身告辭,給年輕人留出足夠的瘋狂空間。
程明軒最後一個離開,他猶豫著邊走邊回頭,想要和兒子兒媳說些什麼,看看嘈雜的環境,掃了一眼角落里幾縷窺探的眼神,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果斷上車離去。
送走貴賓們,林若蘭被造型師們簇擁到新娘休息室更衣,這次她穿了一件香檳色的晚禮服,上身是簡單的刺繡,到腰間緊緊勒成盈盈一握,因為肩部受過槍傷,設計師把原來無肩的設計變成背心式,反而更襯托出她線條優美的肩膀,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板上,甫一出場,便引起一片驚嘆。
看著她翩翩走來,金昊愣在原地,幽深的眸子緊追著她,俊朗的臉上滿是寵溺和溫柔,他仿佛看到了林中迷失的精靈,靈動而魅惑!
一群青年軍官如同開了鎖的猴子,大聲起哄︰「新郎、新娘接個吻,大伙兒說好不好?」
「好!」賓客們開始起哄,林若蘭頓時紅了臉,抬眸看向即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腰間微微一緊,金昊的大手帶著灼熱的力量圈住她,溫柔的吻隨即而至,柔柔的覆在她的唇上,繾綣而纏∣綿。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秒鐘,卻足以令她心醉神痴,連場內成片的巴掌聲、叫好聲、口哨聲都被她徹底忽略。
簡寧從自己的酒樓里帶來十名特級廚師,此刻正在大隊食堂的廚房里使出渾身解數,一道又一道精美的菜肴被送進禮堂,擺放在桌上。
賓客足足坐了一百桌,上了四五道菜之後,新人該挨桌敬酒了。林若蘭再次回休息室換裝,這次,她換了一件淺藍色貼身禮服,得體地勾勒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單露右肩,露出精致的鎖骨,魚尾的下擺蕩漾出縴細的小腿。
她剛剛走出休息室,場內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人們訝異的看著美艷動人的林若蘭,一時間竟無法移開視線。
金昊圈住她的腰,把她帶向舞台中央,嬌羞的小女人下意識的往他懷里躲。他心里有著驕傲,也有吃醋的沖動,想把台下所有男人的眼楮全都蒙起來,不讓他們分享他的新娘絕世的美麗。走到擺放著的金字塔型香檳酒杯處,「呯!」金昊打開一瓶香檳酒,兩人伸出雙手執著酒瓶,自塔尖處向下倒酒。
新人開始敬酒,伴郎伴娘一擁而上,把新人擋在身後,里里外外頓時亂成了一團,金昊的老戰友們爭著上前,追著新人說話敬酒,熱鬧得無法想像。
端著烏龍茶冒充香檳酒的一對新人正在被人圍追堵截之時,剛剛晉升上校的羅捷推開眾人湊到金昊耳邊,低聲道︰「劍峰派人送來了駕禮,他去戈壁練兵了,今天不能來參加婚禮。龍飛也帶隊出海了,禮物還在路上。」說著,他遞給金昊一只長條形黑色絲絨盒子,以一根紅絲帶系住。
金昊向他使了個眼色,羅捷一揮手,帶著幾名大隊參謀向前兩步,擋住擁過來的人群,金昊擁著林若蘭退回新娘休息室,把禮品盒放在林若蘭的掌心︰「打開看看,劍峰派人送來的。」
林若蘭依言解開紅絲帶,打開盒蓋。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條粉鑽項鏈,簡單的款式中透出別樣的精致與璀璨,細細的鉑金鏈子即不過度奢華也不顯得寒酸,與她頭上的粉鑽發簪恰成一對。盒子里嵌著一張卡片,上面是陳劍峰那一手熟悉的行書︰「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金昊把項鏈從盒中提起來,替林若蘭戴在雪白的頸間,粉鑽吊墜剛好嵌在白皙精致的鎖骨間,金昊的眼神變得分外柔和︰「真好看。」
林若蘭撫著稜角分明的粉鑽吊墜,粉鑽稀有,向來被行家視為稀世珍品,她不安的低語︰「這樣一顆鑽石要花很多錢吧?會不會弄丟了?還是放在盒子里比較安全。」
「本來就是給你的東西,放在盒子里還有什麼意義?看得出劍峰很動了一番腦筋,這條項鏈就算平時貼身佩戴,也不會引人注目。」金昊制止了她摘項鏈的動作,伸手把她摟進懷里,暖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誘哄︰「戴著,這是劍峰的心意。」
林若蘭的眼中有片刻遲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因為愧疚,所以多了一份永遠的牽念。
「回頭給他打個電話,問候一聲。」金昊幫她理著稍嫌凌亂的發絲。
「還是……不要吧,他應該有新的生活……」林若蘭沒有把話說完,金昊也沒有繼續說話,兩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造型師敲門進來,恭敬的問道︰「先生,我們是否可以為新娘換造型了?」
林若蘭呻∣吟了一聲,往金昊懷里縮了縮,抗議道︰「還要換呀?累死我了,腰疼、背疼、脖子酸。」繁瑣隆重的婚禮真的累慘了她。
「再換一套,乖,等這輪酒敬過之後,就沒那麼累了。」金昊替她在後背上按摩一會兒,把她抱到化妝鏡前坐好,心疼的看著她的一臉倦容。
「好吧。」林若蘭委委屈屈的應承,保持著腰身筆直的坐姿,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補妝,她看看還在休息室沒有離開的金昊,嗔道︰「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金昊的眸光變得深濃,意味深長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把她看得暈紅滿面,這才滿意的微笑著出門。
關上休息室的門,始終緊緊跟隨的程小鵬立刻無聲無息的站立到他身後。金昊向鬧哄哄的喜宴掃了一眼,他看到了孤獨的坐在角落里的雷鳴,如今的雷鳴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臉色蒼白、形消骨立,帶著滿臉的落寞與沮喪。
出于對戰友的關心,金昊曾經打听過雷鳴的近況,知道他現在很不得意,雖然是軍區作戰部當了一名參謀,但基本上是被人當成革命傷殘軍人供在一邊,無法發揮他應有的作用。金昊想把他帶到k師,也正是因為他在現在的崗位上不受重視,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金昊的目光帶著無形的壓力,一直低垂著頭不聲不響的雷鳴霍然抬頭,向金昊的位置掃視過來,目光凌厲而敏銳,帶著他曾經的強悍。不管離開特種部隊多久,那種深深刻在身體每一個細胞里的直覺都永遠不會消失。
待他看清是金昊以後,眼中的鋒芒消失了,淡淡的水光在他眼里反復蕩漾,他就這樣呆呆的看了金昊良久,突然咧嘴一笑,向金昊高舉起手中的酒杯,而後一仰而盡。
金昊的心陡然一沉,微微擰起眉頭,雷鳴——從前是滴酒不沾的。可現在一看他大口喝酒的樣子,就可以想象他這一年里是怎樣的借酒消愁。這還是那個在戰場上獨自面對敵人的十幾把刺刀,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戰斗英雄嗎?讓英雄既流血又流淚,這是何等的殘忍?
抿了抿嘴角,金昊正要向雷鳴走過去,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喝得半醉的軍區作戰處處長噴著滿嘴有酒氣︰「別跑,總算抓到你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哥兒倆走一個。」
機靈的程小鵬一看對方拿著白酒,立刻往金昊手里塞了一大杯白開水。
來得正好,真是瞌睡遇到枕頭,金昊一笑,握著水杯說道︰「行啊,走一個就走一個,不過,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什麼事,不過先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處長晃了晃腦袋,頗為豪邁的說道。
金昊嗤的一笑,打著哈哈說道︰「就你那破命不值錢,我跟你要個人。」
「媽的,你們大隊這兩年到處挖牆角,如今都挖到我這兒來了。說吧,要誰?」處長掂著酒杯看著他。
「雷鳴。」
「咳,我當是誰呢?他本來就是你的人,你想要就還給你。」處長大手一揮,滿不在乎,過了片刻,他攬住金昊的肩膀問道︰「兄弟,我听說你要調k師了,上邊允許你帶幾個人走,你不會是想把他帶走吧?人都成那樣了,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什麼也干不了了,換一個吧,我那兒有的是機靈鬼。」
「我還就看上他了!」金昊撇嘴一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雷鳴的能力。
「成,沒問題,明天我就讓他上你這兒來報道。」處長搖頭晃腦,一付大義凜然的表情。
金昊給了他額頭一記爆栗︰「我看你是喝多了,老子明天休婚假!」
處長撫著腦門,嘴里倒吸著涼氣︰「你小子手輕點兒,我不就把這茬兒給忘了嗎?這麼著,你什麼時候休假結束,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派人派車把他給送回來。」
「好!那就說定了。」金昊端起杯子一踫處長手里的酒杯,把白開水倒進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