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腳低一腳的趟著積水向前模索前行,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地勢變得平穩,路也開始好走了,漸漸的可以從撲面的微風中聞到屬于下水道的臭氣。在經過一處通向地面的豎井時,bds開始接收到衛星發出的信號。
前方漸漸听到巨大的嘩嘩水流聲,撲面而來的臭氣越來越濃烈,齊膝深的污水夾帶著垃圾從他們身邊流過。再向前走了一會兒,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內森停下腳步,為難的回頭對陳劍峰道︰「該走哪條路?我不知道。」
陳劍峰瞥了bds一眼,示意內森靠牆壁站好,「獵豹,要不要尋找出口?」
金昊判斷出他們正向城市下水管網的主干道走,嘩嘩的流水聲讓他無法听清來自身後的聲音,他低聲命令道︰「向主干道走,尋找到前方第一個豎井後上地面。」
行進大約十分鐘左右,牆壁邊出現了一條供市政人員檢修管網使用的混凝土便道,這說明近距離內必定有一個通向地面的豎井。
「獵豹,前方發現出口。」走在前面的陳劍峰輕聲報告。
金昊把背在背上的狙擊槍大分解後放進背囊,取出軟管窺鏡,單手提著手槍命令道︰「原地警戒,我先上去看看情況。」
「明白。」陳劍峰推著被下水道里的沼氣燻得昏昏沉沉的內森靠在牆壁上,內森看起來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金昊三步兩步登上砌在牆壁上的豎梯,把軟管窺鏡伸出下水道井蓋觀察著地面。四周全是寫字樓,已經過了午夜時分,街道上一片寂靜,只偶爾有一輛汽車高速駛過。他輕輕移開沉重的下水道井蓋,飛快的爬出地面,迅速橫移到附近的一座報刊亭後隱蔽起來,對著送話器低聲道︰「獵鷹,讓客人上來。」
「明白。」陳劍峰伸手在內森的臉頰上毫不客氣的拍打了幾下,指著豎梯命令道︰「清醒點,上去!」內森在他的幫助下四肢並用攀上堅梯,極其艱難的挪出下水道。他剛剛在地面上一露頭,金昊伸出的大手立即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拔」出地面,陳劍峰緊接著躍出下水道口,兩人合力把井蓋重新蓋好。
「我到前面去探路,隱蔽待命。」金昊調整了一下耳麥,借著建築物的陰影掩護邁著貓步,飛快的向前移動。
「這可惡的臭氣!」內森坐在地上,聳起鼻子,低頭用力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臭氣,嘟嘟囔囔極其不滿。
「這點臭氣就受不了了?」陳劍峰不無諷刺的勾了勾嘴角,用冰冷強硬的眼神盯著內森︰「你賣出的軍火殺死了多少無辜平民?又讓多少婦女兒童流離失所?她們每天都生活在臭氣燻天的貧民窟,你想過她們的處境嗎?」
內森幾乎被他冰冷的眼神凍僵,急忙辯解道︰「可我也把一部分錢捐給了戰爭中的兒童,替他們買衣服、蓋醫院、建學校……」
他的話被陳劍峰打斷︰「那是因為你知道,只有這樣做,才能創造更多的利益,那些飽受戰亂之苦的國家歡迎你的出入,更方便你進行私下的軍火交易,漂亮的名聲對你隱蔽在陰暗角落里的骯髒勾當大有幫助!」耳機里傳來嘩的一聲,那是金昊發出的出發命令,陳劍峰厭惡的伸腳踢了踢內森,低喝道︰「站起來快走!少羅嗦!」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內森無可奈何聳了聳肩膀,從地上爬起來,極不情願的向前邁著沉重的腳步,不停的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陳劍峰,希望能得到仁慈一些的待遇。常年的養尊處優早就讓他變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不要說長途跋涉了大半夜,走出近三十公里路了。
街角處,一輛警車大開著車門,金昊坐在駕駛室里對陳劍峰一招手,陳劍峰迅速把內森推到車旁,將他塞進後車廂。內森眼角的余光瞥見街角電話亭的陰影里躺著兩名被槍托打昏的警察,再看看金昊凶神惡煞般的表情,心里越來越害怕,這兩個亡命徒什麼人都敢襲擊,如果他不好好合作,說不定會被這兩個人碎尸萬段,他識趣的閉上嘴,老老實實的坐在車里一動不動。待陳劍峰坐進汽車,金昊一踩油門,警車絕塵而去。
借著漆黑夜色的掩護,金昊駕駛的警車一路暢通無阻,飛快的駛向位于市區較偏僻地段的王子酒店,他從後視鏡瞥了一眼一聲不響的內森,對陳劍峰道︰「我沒有退掉王子酒店的房間,待會兒你帶著客人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回房間,讓他立刻聯絡索尼婭。我把車扔在別處再回酒店。」
「好。」陳劍峰緊拽著內森,低聲警告︰「過一會兒我帶你去酒店,你最好放聰明點兒,別以為到了那兒你就有機會逃跑!」
「明白,明白。」內森低著頭,不斷偷偷從低垂的眼斂下瞄著正在開車的金昊。
金昊凌厲的視線自後視鏡投出,淡然道︰「你要是想耍花樣,現在可以開始了,你試試看我會不會一槍打爆你的頭!」
內森被他瞪得坐立不安,干笑著討好︰「請放心,我是個重承諾的人,一定會全力配合的。」
金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目視前方專心開車。警車在開過三條大街後,再轉一個彎就可以到達王子酒店。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突然自街角處傳來,緊接著就是機槍、沖鋒槍發出的「嗒嗒」聲、玻璃的碎裂聲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
聲音離得非常近,金昊一點剎車,警車緩緩停靠在街邊,他回頭低聲道︰「下車隱蔽待命,我去前面看看情況。」
陳劍峰拖著內森下車,在一座寫字樓的陰影里尋找到合適的隱蔽位,他命令內森蹲下,陰森森的低語︰「想活命就別亂動!」
金昊緊貼著建築物的牆壁飛奔到街角,剛一轉彎,一大群衣衫不整的住客一瘸一拐相互推搡沖撞著向他的方向跑來,雜亂的腳步聲「 哩啪啦」傳出老遠。
王子酒店前拉起了警戒線,諾大的停車場上,二十來輛警車將王子酒店團團圍住,上百名警察以警車為掩體,手里舉著防爆盾和沖鋒槍,舉著高音喇叭沖樓上大聲吆喝︰「樓上的人听著,立即釋放人質!否則警方將采取非常行動!」接著,喊話的警察沖天「呯呯」開了幾槍。
金昊大手一伸,拉住一名跑在最後的住客,低聲詢問︰「那邊出了什麼事?」
那名驚慌失措的住客拼盡全力也無法掙月兌金昊鐵箝般的大手,耳朵里听到自己的腕骨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他頃刻間感到全身麻木,虛弱的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只得哆哆嗦嗦語無倫次的說道︰「你拉住我干什麼?出大事了!快跑吧!阿富汗游擊隊劫持了整個酒店的人,有好幾百人呢,他們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還揚言要炸了酒店,你還不快跑!」
金昊一松手,這名住客連頭都不敢回,沖到馬路對面,很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幾輛衛星直播車比增援的警車來得還早,這些車「吱」的一聲停在警戒線後,大批的記者立即跳下車,舉著攝影機、照相機、話筒蜂擁涌向酒店,佔據最有利地形開始直播。十來名警察沖過來用盾牌將他們推向安全地點,記者們七嘴八舌的抗議著,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警方用高音喇叭喊了一陣話,兩名人質被恐怖份子從二樓窗口扔出來,緊接著二樓兩挺機槍響了,人質尚未落地,已經被打成了篩子。在記者的尖叫聲和譴責聲中,警方顯然失去了耐心,一名警長手一揮帶著幾個手下沖向酒店大堂,突然間,十幾個燃燒瓶從酒店內飛出,帶著火苗的汽油四下里飛濺開來,引燃了停放在門口的七八輛警車,火光映紅了整座酒店大樓,滾滾黑煙沖天而起。
一名穿著孕婦裝的女人驚恐的尖叫著從大堂內逃出來,從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
「這孕婦是怎麼從恐怖份子手里逃出來的?」金昊一怔,頓感這個孕婦有問題。
這時孕婦已經跑到警長面前,她一把抓住警長的胳膊,用顛三倒四的語言不斷叫喊著什麼,突然,她把手伸向自己高高隆起的月復部。
金昊面色立變,心里登時大喊一聲︰「人肉炸彈!」當衣角掀起時,他清楚的看到那個「孕婦」的衣襟下,是一捆安裝了啟爆裝置的炸藥!
警長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到臨頭,他不耐煩的回頭對自己的手下吆喝一聲,兩名女警跑上前來剛想攙著「孕婦」離開,那名「孕婦」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古怪到極點的笑意,那笑意似乎象征著某種解月兌,她伸手猛的按下腰間的啟爆器按鈕。
轟然巨響聲中,tnt炸藥將一團熾熱耀眼的火球送上半空,在瞬間將無數輛警車撕成碎片,這些被燒得通紅的碎片在空中嗚嗚尖叫著向四面八方飛濺開來,如同死神收割生命的紅色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