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不斷的翻滾中,陳劍峰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架黑色武裝直升飛機的身影,這架飛機就停放在古墓另一側五百米開外的位置,他心中一陣狂喜,一把從背上取下沖鋒槍,躍起身來,對著殘余的匪徒一陣瘋狂掃射。一梭子子彈打完之後,他揚手接連投出三枚手榴彈,借著手榴彈爆炸騰起的硝煙掩護,他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激射而出,飛奔回隱蔽點。
突如其來的密集掃射打懵了殘余的匪徒,手榴彈爆炸出的千萬塊碎彈片讓他們抱著腦袋迅速縮回隱蔽點。
陳劍峰把金昊龐大的身軀往背上一背,大彎著腰拼盡全力向直升飛機飛奔而去,奔跑中,他不斷揚手扔出一枚又一枚手榴彈,壓制匪徒的追擊。
劇烈的震蕩中,金昊猛的噴出一口鮮血,他掙扎著想從陳劍峰的背上溜下地︰「放我……放我下來!你扛著我,咱們……誰都跑不了……放開我……我掩護……」
「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要死就他媽的死在一起!」陳劍峰背著金昊拼命狂奔。
匪徒們意識到他正對著直升飛機奔去,立刻大聲嚎叫起來︰「射擊!不能讓他們逃了!打死他們為我們的兄弟報仇!」這些匪徒不顧手榴彈的威脅,紛紛從隱蔽位站起來舉槍射擊,子彈不斷從陳劍峰的身邊「咻咻」嘯叫著飛過。
直升機駕駛員听到了喊聲,手腳並用的從機艙爬進駕駛艙,準備駕機逃走,旋翼開始轉動,黃沙被攪動的漫天飛舞,刮入口鼻,讓人窒息得無法呼吸。
陳劍峰托起狙擊槍,對準駕駛艙連續射出兩發子彈,12。7毫米子彈主人的憤怒與悲痛頃刻間洞穿飛機側擋風,一束鮮血「噗」的從彈孔中噴射而出。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離飛機越來越近了,狂奔中的陳劍峰身體猛然狠狠顫抖一下,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痛哼,一股熾熱的鮮血沿著他的左大腿流淌出來。
「我打中他了,沖啊!他跑不動了!」匪徒得意洋洋的喊叫著漸漸逼近,陳劍峰一側頭,已經可以看清匪徒猙獰的面孔。他強忍著劇痛,奔跑的速度絲毫都沒有減慢,一口氣打完最後一匣子彈,他模出最後兩枚手榴彈,拼命投向匪徒群中。
趁著匪徒慘叫著滾到沙丘後隱蔽的機會,陳劍峰沖到艙門邊,猛然起腳踹門,艙門滑開的瞬間,他一躍竄進機艙,把駕駛員的尸體踹出機外,迅速關閉艙門。把金昊放在機艙座椅上,他顧不得包扎自己腿上的槍傷,一步跨進駕駛艙。
直升機發動機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聲,不顧一切拼命圍堵的匪徒急紅了眼,對準直升機就是一陣群射,子彈擊打在直升機外殼的「叮叮當當」聲中,直升機怒吼著拔地而起。
單手控制著直升飛機,陳劍峰百忙中回頭看看陷入半昏迷的金昊,大聲喊道︰「金昊,你他媽醒醒!咱們很快就到家了!你他媽給我撐住!醒過來,我不準你睡!」他拼命向前推了推已經頂到頭的油門拉桿,操縱著直升飛機呼嘯著向wh走廊飛去。
古墓廢墟上猛的騰起一股硝煙,一枚毒刺單兵對空導彈呼嘯著飛出,帶著白色的尾煙向還未飛遠的直升飛機撞去。陳劍峰拉動操縱桿,在空中接連做出蛇形飛行的閃避動作,毒刺擦著機翼呼嘯而過,在空中拐了個彎,帶著死神猙獰的笑聲再次撲向直升飛機。
眼看毒刺在推動燃料完全耗光之間就要撞上直升機,陳劍峰突然一拉操縱桿,直升機放棄了一切閃避動作,全速向前筆直的飛行。
「十、九、八、七……」陳劍峰在心里默數著毒刺的爆炸時間,在他數到零時,毒刺在距離直升機機尾不到50米的位置凌空自爆。
「轟」一團火花夾雜著四射的彈片把機尾敲得一陣亂響,一塊彈片「噗」的嵌進油箱鋼板,汽油匯成涓涓細流從天空滴落到黃沙上,駕駛艙里立刻響起「滴滴」的警報聲。
「見鬼!」陳劍峰暗咒一句,油料表下降得非常快,這樣下去,飛機很快就會因為缺油而迫降在茫茫沙漠中。他抓起繃帶胡亂包扎著自己大腿上的槍傷,回頭掃了無聲無息躺在機艙的金昊一眼,眼楮里閃動著絕望與淒厲的光芒,卻拼命咬牙切齒的命令自己保持冷靜。他抓出bds確認方位。計算了一遍行程,冒著被高炮擊落的危險抄了一條近路,操縱著直升飛機直奔興都庫什山脈而去。
半個小時後,油料耗盡的直升飛機降落在荒涼的無人區,這里距離中國國境還有約三百公里,正處在wh走廊的邊緣,要想回國,就必須沿著興都庫什山脈向東前進。
wh走廊,這條橫亙在帕米爾高原上的「天路」,是陳劍峰與金昊活著歸國的唯一通道。然而,這條路山勢陡峭,山體坡度超過五十度,稍有不慎就會滑入遍布尖利碎石、深不可測的谷底。整個wh走廊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氣候條件惡劣,山頂是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山體**著風化嚴重的岩石,沒有路也不見人煙,除了在山間呼嘯而過的強風,听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公元399年,東晉僧人法顯沿絲綢之路西行求佛,曾經這樣形容wh走廊︰「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四顧茫茫,莫測所之,唯視日以準東西,人骨以標行路。」
正是因為它的險峻與人跡罕至,才成為dt恐怖份子偷偷越境潛入我國的路線。
陳劍峰拿出軍用電腦,蓄電池快用完了,他接上猝發電台給總部發出最後一道電文︰「任務完成,三日後自wh走廊入境。」
他爬到機艙內用顫抖的手試了試金昊的心跳,那顆頑強的心髒還在輕微卻穩定的跳動著。他微微松了一口氣,從背囊里取出兩袋血漿,用靜脈推注法全部注入金昊的血管。背囊里還剩下兩袋血漿,那本來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猶豫了一會兒,他把血漿袋重新放回背囊,他與金昊血型一致,這里又地處海拔四千米的帕米爾高原,到了必要的時候,也許這兩袋血漿能救金昊的命。
檢查了一下彈藥,除了m40還有三十發子彈外,就只剩下金昊作戰背心里僅剩的五枚手榴彈,但是,前方三百公里的山路上,他們隨時有可能與dt恐怖份子遭遇。陳劍峰粗重的喘息了一聲,仰首望天,拳頭捏得關節發白。咬了咬牙,他把必要的物品集中在一個背囊中,盡量減去不必要的負重。空槍全部拆成零件扔進山谷,又把徹底不能再用的軍用電腦奮力在山石上砸碎。
做完這一切,他打開腿上亂七八糟扎著的繃帶,拔出軍刺將還留在大腿內的子彈摳了出來,一跳一跳的脹痛感消失了,他取出針線粗手大腳的把傷口縫合起來,灑上消炎粉再緊緊纏上止血繃帶。
骨折的右臂因為他一再的翻滾閃避動作,斷骨已經刺入肌肉,他重新固定好木棍,把陷入昏迷的金昊背在背上,用繩子把他與自己緊緊捆在一起。把m40駐在地上艱難的站起身,「兄弟,我知道你听得見,挺住!咱們回家了!」陳劍峰堅定的低語一句,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頂著帕米爾高原稀薄的空氣邁開雙腿,以堅忍不拔的毅力在亂石嶙峋的山道上開始了長途跋涉。
在這片終年被冰雪封印的世界里,那懸掛在冰山峰頂的艷陽投射下金色的陽光,把兩人的身影映照到**的岩石上,尤如與大山融為一體,這陽光仿佛要將共和**人獨有的輝煌燦爛與不屈不撓永遠攜刻在天與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