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的孫子輩中,元容最熟悉的則是秦王的幾個兒子,因他們常常會到長樂公主府玩耍,而太子的兒子不怎麼熟悉。
當下便拽了拽崔謙之的袖子道︰「阿爹,剛才那個,是太子家的幾郎?」
太子共有五子,其中長子次子及其幼子為嫡出,余下兩子為庶出,據說並不很受喜愛,平日頗為低調。
而現如今,太子大約跟崔謙之年紀差不太多,幼子大概還沒出生?
果然就听蔣卓道︰「大約是二郎,太子如今有三子一女,最末那一位恐怕還耍不動鞭子。」
若她沒記錯的話,這位殿下該是叫蕭承訓了,只是前世這一位,卻是聖人贊過溫良恭儉的君子,怎的小時候竟然如此蠻橫?
崔謙之輕輕哼了一聲道︰「縱然是太子嫡出,可如今太子還不是聖人呢,就這般張揚。咱們清河崔氏,也未必怕了他。」
元容又被震驚了一回。她這一世竟然還是清河崔氏的小娘子?就算前世已經練就面不改色的本事,但元容還是被這幾乎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的有些暈乎。
就算是在前朝,崔氏也是一等一的名門世家,而當即聖人起事時,崔氏亦有從龍之功,立國後受封開國郡公,乃是正二品餃。♀
而上至皇族官員,下至平民百姓,都以娶到五姓女為榮,崔、盧、鄭、李、王,沒有皇族蕭氏,而崔氏卻是首位的。
所以後來秦王登位做聖人後,還特地命人修訂《氏族志》,結果編修的大臣愣是把崔氏放在了首位,壓下了蕭氏。聖人面上無光,卻也只能干瞪眼。由此可見崔氏之盛。
但問題是,最牛氣的崔氏那是嫡房一支,郡公名諱崔善為,她前世雖然無緣得見,但卻曉得崔公只有兒子,名曰崔茂之、崔襄之,可沒有叫崔謙之的,可見自家不是嫡支。
太子的兒子將來成年後要封郡王的,在太子倒台之前,他們家還是惹他不起。
元容暗暗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听從蔣公的吩咐罷,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好端端的上巳節踏春被搞成了這個樣子,崔謙之覺得很對不起閨女,待和蔣卓說好欠他一頓酒,又找盧家父子打過招呼後,便領著三郎和元容回家去了,因著元容確實沒有大礙,崔謙之便也沒有叫人通知鄭氏。♀
「小九莫傷心啊,等那討厭的小崽子走了,阿爹帶你出去玩個夠好不好?」看著元容低頭沉默不語的樣子,崔謙之便模著女兒的腦袋瓜許諾道。
元容才不是因為沒得玩而垂頭喪氣,她是擔心那位小郎君不依不饒,雖然只得他只言片語,可元容依稀記得,那位找她麻煩的原因是為了她脖子上這串瓔珞?
剛過午的時候,鄭氏便領著兒女匆忙回來了,一進門就找元容道︰「九娘可有受傷?」
她原是同相熟的幾個娘子在喝酒做戲,到了晌午了便想著叫人去看看崔謙之父女兩個玩的如何,若是元容覺得拘束,便將女兒接到身邊來照看。
哪曉得人去了一問,崔謙之竟是帶著女兒回家去了!鄭氏大驚,這是出了什麼事?
不怪鄭氏如此敏感,實在是崔謙之這個人,玩心比較重,尋常事那是決計不能夠耽誤他吃酒聚會的,如今竟然走了,可見事情不小。但崔謙之一個大老爺們能出啥事兒?鄭氏便想到小女兒身上了。
話說他們一家子出動去玩兒,當然不可能不帶人,所以鄭氏回來逮人一問,可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元容方從里間出來,便看見一臉急切的鄭氏,後頭還跟著四娘和七郎,便笑道︰「阿娘莫急,我沒事兒。」
鄭氏把元容身上仔仔細細看了一回,才松了口氣道︰「無事便好。」接著便是眉毛一挑,嗔道︰「都怪你阿爹,要不是他非得帶著你,哪里會踫到人?還有三郎這個小兔崽子,出了這樣的事也敢不吱聲兒!」
而此時,正在書房和崔謙之說話的三郎不由得背後一寒,打了個哆嗦,奇怪,這天兒挺暖和的啊?
崔謙之還在說話︰「蕭二郎雖然張揚,但看他行事卻是有分寸,倒是不虞他把事情鬧大,但是咱們也不能不表示,你過後便找你阿娘從庫里挑些好物件,親自給他送去,看看他什麼態度。」
雖然十來歲的男孩兒還是個孩子,但尋常人家的孩子這麼大也已經懂事了,何況是皇家的孩子?太子並不蠢,難道會把兒子教成個笨蛋?說不得這位到洛陽來,也並非單純是玩兒呢。
崔謙之暗道還是要盡快找蔣卓聊一聊,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想法,他雖然做官,但是對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實在是不在行,有困難,找師兄啊。
正說著,便听見書房門響起了頗有韻律的敲門聲,父子兩個頓時面色一變,鄭氏就喜歡這麼敲門!
三郎被崔謙之一個眼色支使去敲門,當下便苦了臉。
「崔十一,你就是這麼照顧九娘的?還有三郎,倒是學會知情不報了,嗯?」鄭氏進門就是興師問罪。雖然聲音依舊很溫柔,姿態依舊很高雅,但父子兩個還是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崔謙之連忙賠笑︰「芸娘,我這不是怕壞了你踏青吃酒的興致嗎?索性九娘也無事,我正和三郎商量如何善後呢。」
元容腿短,沒跟上鄭氏的步子,只得一溜小跑兒,這會兒剛剛到,正扶著門框喘氣呢,聞言便連忙替崔謙之說情︰「是啊阿娘,我是真的無事,一根頭發絲兒都沒傷著,是我不要阿爹告訴你的。」
鄭氏似笑非笑斜睨了崔謙之一眼,才道︰「果然是平時功夫下到了,瞧九娘這忙不迭的替你說話。」崔謙之便模著鼻子嘿嘿笑,三郎在一旁努力減少存在感。
索性鄭氏也不是真要把夫君兒子怎麼著,當下便道︰「罷了,既然九娘開口了,我也要給她點面子。」說著見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便笑道︰「怎麼,我有那樣可怕嗎?」
崔謙之上前攬住鄭氏的肩膀︰「娘子一發威,為夫的可不是心驚膽戰?」
鄭氏啐了一口,哼聲道︰「少來,你還是努力想想這事兒怎麼解決罷!」然後便拉著元容走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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