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是在宮里用了飯才回家的,一家人都等得有些火燒眉毛了。
而等看見元容懷里抱著的盒子時,又都有些怔愣,這去了宮里一趟,不但沒出事,反而領了賞賜回來了?
送元容回來的還是楊將軍,這回對盧氏的態度又更客氣了一些兒,叫盧氏心里很是詫異。
等送走了人,盧氏便將元容叫到了跟前,仔細詢問事情的經過,連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問個清楚。
元容隱瞞了一些兒以自己的年紀不應該懂的東西,只管將所見所聞說了出來,而且還特意提了提晉王的示好。
盧氏疑惑道︰「晉王這是想要表示既往不咎的意思?」又看向在座的李氏。
李氏的出身比盧氏還要好一些兒,又跟著崔璋之在外多年,反而比盧氏在這方面更敏銳一些,只道︰「外面事情我們竟不清楚,阿娘不妨等阿爹回來說與知道,再做計較。」
盧氏便點頭應是,又揉了揉元容的腦袋道︰「好啦,你先去歇著吧,今兒入宮這一趟,該累了。」
李氏便笑道︰「很是該累了,應付慧妃娘娘一個便難為了,何況還有平妃和晉王,幸好長樂公主伸手幫了一把。」
元熙插嘴道︰「這回真要感謝程二郎了,若非他邀請我們去榮祥郡主的馬場,又怎能踫見貴主呢,更不要說結下善緣了,我看還是要表示一下謝意。」
盧氏當即便道︰「正是,過會兒便遣人去魯國公府上一趟罷。阿李你代我做主罷。」
李氏笑著應了,又道︰「也是我們九娘不凡,才能叫貴主另眼相看,不然換一個人去,就未必是這結局了。」
元容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笑道︰「是我的運氣,也是貴主抬愛。」
「是運氣,也是我們九娘值得人憐惜。」李氏搖搖頭道︰「尋常小娘子見慧妃一個都夠戰戰兢兢了。我們九娘在聖人跟前也能臨危不亂,旁人怎的比得,就是你幾個阿姐,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不如你。」
若是旁人說這話,分明就有挑撥的嫌疑了。不過此時屋中也就只有盧氏、李氏、元熙和元容。誰又能傳出去呢?何況李氏是拿自己女兒做比,而元容也能感覺到李氏並未有惡意。
于是便扭身撲進盧氏懷里道︰「二伯母再夸我,我就要飄上天啦!」然後做羞怯狀捂住臉。天知道她上輩子真年幼的時候也沒這麼天真可愛過。
「好了好了。叫你阿姐陪你去歇著吧。」盧氏拍了拍元容的背道。
元熙聞言便知道盧氏恐怕是有話要跟李氏說,便起身領著元容退了出去,才出門,就看見急匆匆跑過來的崔元昱。
「九娘回來啦。」崔元昱看了看阿姐和阿妹,見兩人面色如常,便牽起元容的另一只爪子,三人一起往觀瀾苑走,邊走邊道︰「九娘今兒怎麼去了那麼久?可是有人為難你了?」
觀瀾苑里婢子們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等著元容呢。這會兒三人一進門,便俱都迎了上來,個個面上都有些擔憂之色。
「九娘可算是回來了,咱們都快擔心死了!」阿月搶先笑道。一邊還仔細打量了元容一回。
先放了元容去沐浴洗漱,而元熙則是將阿弟拉到了一邊兒,低聲道︰「今兒這般殷勤。到底有什麼企圖,嗯?」
兄妹四個人當中,因崔元靖重新又入了國子監,整日里翹課也沒人說他,而元熙也是年紀到了。該學的也學了,並不需要再上課,只有崔元昱,被送到了鄭家去讀書,每一旬回來一趟。
今兒正是崔元昱回來的日子,但他平日里跟元容也不是特別親昵,畢竟是半大小子麼,不喜歡後面有個跟屁蟲妹子的,所以這一反常,就叫元熙覺出不對來,這就審問上了。
崔元昱呵呵笑了一聲,還不想承認,只道︰「哪兒有什麼企圖啊,我這不是關心一下阿妹嗎?」
「少給我打哈哈。」元熙柳眉一豎,接著便一只手擰上了崔元昱的耳朵,俯在他耳朵邊道︰「別忘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還不知道你?老實交代,到底有什麼圖謀?」
見崔元昱還有些不想說,元熙便手上一使力氣,道︰「快點說,不然有我在,你有什麼圖謀都別想成。」
「哎喲,阿姐手下留情!」崔元昱慌忙抓住元熙的手腕,卻不敢用力去掙,只能連連求饒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元熙卻不松手,只管笑盈盈道︰「嗯,那你趕緊說,我听著呢。」接著便拖著崔元昱進了屋子,找了塊地兒坐下,才又道︰「先說好,要是坑人的事兒,不準牽連到九娘身上。」
崔元昱立即笑逐顏開,扒著元熙道︰「姐,你真是我親姐,坑人的事兒我怎麼會找九娘呢,九娘也是我阿妹嘛,我保證真不是什麼壞事兒,就是、就是鄭家的那些表兄弟們想要叫九娘去玩兒。」
「啊?」元熙略吃驚,隨後便一把扯過崔元昱,四周看了看沒人,才低聲問道︰「他們想干什麼?還說沒什麼企圖!」
崔元昱則是模著額頭嘿嘿笑了兩聲,道︰「我這不是跟人夸了夸九娘嗎,他們就起哄說要我帶九娘去,他們要眼見為實才相信吶,阿姐,你不會想讓我背上個愛吹牛皮的名聲罷?且也是給九娘正名的好機會啊。」
元熙挑了挑眉,不禁想到了之前崔謙之曾經隱約提過的事兒,可惜崔善淨大壽接連出了意外,元容並未有機會出頭——準確說應該是並未有機會展示她的才學,畢竟之前那一枚御賜玉佩就夠她出風頭了,崔元昱有個吹牛皮的名聲不算什麼,但是元容若是不去,豈非被人認為是心虛不敢?
于是便一巴掌拍在崔元昱肩膀上道︰「你可真會給九娘找事,咱們世家的女孩兒便是不揚名,也沒什麼,你這麼一弄,倒是叫人有些作難了。」
畢竟元容如今已經風頭夠盛的了,從崔善淨大壽一直到蕭承訓被劫事件,而今番入宮發生的事兒,想必不日就會傳揚出來,到時候京中必然少不了議論,而崔元昱卻好像還嫌麻煩不夠似的,又帶來一個。
「阿姐擔心什麼?只是鄭氏子弟罷了,並未有外人,到時候叫大家莫要宣揚便是了。」崔元昱揉了揉被元熙拍疼的地方,又嘀咕了一句︰「人家都是拼命的揚名,怎麼咱們九娘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臭小子,你知道什麼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嗎?」元熙嘆了口氣道︰「幸好咱們家還算和睦,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也就是崔氏家教甚嚴,便是小韋氏和陳氏這兩個不太叫人看得上的兒媳婦,教出來的女兒雖然略有畏縮,但都是知道天高地厚的,就算偶有不合,也不至于跟某些人家那樣姐妹之間斗成烏眼雞。
只是家中姐妹和睦,外面卻難以控制了,元容再三出風頭,肯定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眼下元容年紀又小,說不得接下來得讓她沉寂些日子才好。
正想著,便听見有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瞧,正是元容披著頭發走了進來,便坐在了元熙對面,好奇道︰「瞧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像斗敗的公雞似的。」身後阿江便拿了一大塊白布給她擦頭發。
「去,我這可是在為你發愁呢,敢說阿姐是斗敗的公雞?」元熙抬手便將元容摟到懷里揉了揉,又接過了阿江手中的白布親自給元容擦著頭發道︰「還不是七郎,方才來說了件事兒。」說著又白了崔元昱一眼。
崔元昱一縮頭,眼瞅著那姐妹兩個都不太好惹,便立即哈哈笑了一聲,起身道︰「哎呀這時候阿兄應該回來了我去找他。」便火燒眉毛似的跑了,鬧得姐妹兩個好一陣笑。
笑完了,元容才道︰「阿姐說說吧,是件什麼事兒叫你發愁?」說著,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元熙懷里。
元熙則是一邊兒揉著元容的頭發,一邊將事兒說了一遍,道︰「其實這個,本來也不是大事,只是這時候有點寸,正好跟其他的都趕在一起了,我怕你風頭出的太過,惹人嫉恨。雖然說咱們家也不怕,但是你畢竟還小,我怕你一時不夠周全。」
雖然說柴氏下了大獄,眼見是要滿門落罪了,但能做出此等膽大包天之事,也可見其平日行事如何了,別家人也許沒有柴氏這麼膽大,但元容的分量和蕭承訓也是不能比的,未必不會有人再效仿柴氏之事。眼下元熙最擔心的,反而是元容的安危了。
要知道之前元容和蕭承訓一起被擄走之事還一直瞞著崔謙之那邊呢,只是紙畢竟包不住火,崔謙之也非是耳目閉塞之人,早晚有一日會知道的,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不用說,他們這做兄姐的,肯定少不了挨一頓批的。
倒是元容沒想那麼多,只道︰「阿姐擔心這個作甚?有道是不招人妒是庸才,我總不能為了這個永遠縮起來罷?」接著便一勾嘴唇,笑道︰「正好前些兒日子我跟阿婆要的人也快好了,正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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