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嫁妝什麼的話,當然不足以讓元容嚶嚀一聲羞澀跑走。
她只是眼楮微睜,臉頰帶著點紅道︰「阿爹怎的無端想起這個來?阿娘也不管管他。離著我出嫁還早呢,何苦這樣破費。」
而且崔謙之能為她置辦這些,前頭崔元靖娶妻、元熙出嫁都不可能一毛不拔,說起來,崔謙之這私房還真不少,鄭氏竟然沒有跟他聊聊人生嘛?有錢不上交,這態度不對。
鄭氏卻不知道自家閨女心里想些亂七八糟的,只拍了拍元容的腦袋道︰「怎麼還早?你都十四了,等明年及笄就好嫁人了!我已經托京里幫你看人了,你伯祖母那邊,還有你阿姐、嫂子,都忙活著呢。」
此事若非崔謙之先提起,她倒是忘了跟閨女說一聲的。不過婚姻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問一句子女意願的都是難得了,還能叫小娘子自己決定不成?
「你莫要擔心,只是先相看著,其余還得等我們回了長安再說。」鄭氏說著,見元容連方才的一點羞澀都沒了,還以為元容不高興,便忙道︰「我們九娘樣貌人品家世樣樣都出挑呢,便是王子皇孫也配的,阿娘一定給你挑個最好的夫婿。」
鄭氏扭頭又從箱籠里找出一個小匣子來,開了鎖,取出另一個賬本打開道︰「你看,阿娘可是從十年前就開始給九娘攢嫁妝了,到時候定讓你十里紅妝風光大嫁!」
賬本分了幾大類,大到莊子鋪子地契,各種古董字畫書籍,小到梳子鏡子碗碟一應俱全,連馬桶都有。
元容畢竟是成過親的人,但前世因著身份緣故,嫁人也不過幾桌席面的事兒,跟風光根本挨不著邊兒,嫁妝倒是有,就是她十幾年當差攢下的,又有長樂公主送了一副嫁妝,但總共也不過千把銀子,雖然當時已經覺得滿足,但跟如今鄭氏為她準備的簡直沒法比。
那邊廂鄭氏還在說︰「能存得住的基本都備好了,另外像布匹頭面之類,是要等你訂了親再備,省的到時候不時興了……」
「阿娘!」元容打斷了鄭氏的嘮叨,蹭到鄭氏懷里道︰「我知道阿娘疼我,可是卻不能為了我把家底兒給搬空罷?七兄還未娶親,底下也還有八郎和十娘呢,這些就足夠了。」再多了,家里嫂子心里也肯定要嘀咕。
崔元靖身為嫡長將來是要繼承這個家,鄭氏給她的多了,將來崔元靖繼承的不就少了?崔元靖定是不會在意,但王玉屏就難說。雖然說王玉屏這個嫂子她還算滿意,兩人相處的也客氣,但總歸不能是跟崔元靖一樣疼她這個妹子的。
只是元容越是這樣說,鄭氏就越覺得對不住閨女,畢竟這幾年元容在家里出了大力,又替他們夫婦孝敬長輩,幾個錢不過是補償罷了,她還覺得不夠呢。
「這是什麼話?你這幾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誰敢說什麼?七郎的聘禮我自有準備,八郎和十娘兩個小東西這幾年也沒少受你照顧,他們要敢嘀嘀咕咕,看我不收拾他們!你兄姐那里也不必多心,他們心里都有數,還不至于眼皮子淺到克扣妹妹的嫁妝。」鄭氏道。
她養出來的孩子她還能不了解?縱不能說是心胸寬廣,但也不會是個銀錢上斤斤計較的,尤其四娘已經出嫁,哪里會惦記著娘家的財產,她的嫁妝也是不菲,唯一可慮的是大兒媳婦,不過有崔元靖在,就算她心有不滿,也翻不出浪來。
元容規勸鄭氏未果,只好任由她去忙乎,等到告辭出來,卻看見崔謙之正站在她院子門口,負手看著門口東邊那顆歪脖子樹,別看崔謙之已經四十多歲,但生活愜意,並不顯老,反而越發灑月兌自在了,非常襯得起美姿儀三個字,真是翩翩美大叔一枚。
只他看見元容後,那遺世而**的風範立馬就沒了,匆匆上來道︰「可算是回來了。」
元容便笑道︰「阿爹是專門在等我?」
崔謙之模了模唇上的胡須道︰「可不是麼,我估模著你阿娘又要嘮叨,便圍著宅子里足足走了兩圈才來,哪知道你還沒回。」隨後又抱怨道︰「你阿娘近年來越發的能嘮叨了,不順她意又要罵人,哎喲,我可不敢惹她。」
元容瞥了崔謙之一眼,難道阿爹這是嫌棄阿娘人老珠黃了?瞧瞧這都跟閨女抱怨上了。
便道︰「阿娘也是操心的事多了才會嘮叨,哪能似阿爹這般逍遙自在的過日子。想來在阿爹眼里,那青州府里年輕貌美的歌姬們想必是善解人意的很了?」
那還是前幾年,崔謙之和鄭氏剛從長安搬來清河,他們跟崔善淨夫婦不一樣,一直生活在繁華之地,初來便有些不適應,崔謙之尤甚,便不時的跑去青州府玩耍,有回喝酒喝高了,半醉半醒的就被人弄去了勾欄,後來鄭氏遣人去找時,他正躺在一歌姬身上呼呼大睡。
雖然說風流才子走馬章台非是丑事,但擱在崔謙之身上就是妥妥的黑歷史。那一回鄭氏跟崔謙之冷戰了小半年,在崔謙之堅持不懈的送花、唱歌、送情書輪番轟炸之後才重歸于好。
這麼杯具的一段歷程那是被閨女完完整整看在眼里的,崔謙之面子里子甚至節操都掉光了,這一回被提起,那是渾身都不得勁。看見閨女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看著自己,當即便不好意思的撇了撇頭,模模糊糊道︰「哪兒能呢,你別污蔑阿爹。」
瞧見崔謙之的樣兒,元容好笑之余,忽然有些後悔,說來崔謙之最疼的孩子就是她,方才還花了一大筆私房給她添置了鋪子和良田呢,鄭氏又資格埋怨他,但是元容卻沒有,便咳嗽了一聲道︰「我胡說呢,阿爹莫生氣。對了,我還沒謝謝阿爹的慷慨解囊。」
閨女既然給了面子,崔謙之當然要接著,立即道︰「給我九娘置辦嫁妝,我樂意的很。」
元容忍不住笑了,挽住崔謙之的胳膊道︰「是,謝謝阿爹∼」
崔謙之被元容陰陽頓挫的撒嬌給逗得老懷大慰,哈哈笑道︰「好閨女!回頭阿爹定然給你挑個好夫婿!」
元容跟著呵呵一聲,暗道不愧是二十多年夫妻,連話都說的一樣,難道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把她嫁出去嘛?說起這個來,她還真是想再拖個兩三年,畢竟嫁人後肯定不能像在家里過的舒坦。
要孝敬公婆,要伺候夫君,要主持中饋,要趕緊生兒子,還得張羅著給夫君塞女人,這是人過的日子嗎?論起舒心來,恐怕還不如她前世呢,因為在長樂公主跟前的面子,她夫家就差沒把她供起來了。
不過還不等元容月復誹完,就見崔謙之面上忽然閃過一絲猙獰之色,咬牙道︰「不行,我九娘這麼好,哪能這麼便宜別人家的臭小子?就算是皇子也虧了,要不五姓世家的?唔,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崔謙之聲音很小,但元容耳朵多靈啊,一字不差的听見了,頓時哭笑不得,她雖然自覺不錯,但也是因為有個好姓的緣故,哪里就能端著架子挑三揀四了?人家還未必樂意呢。
「阿爹!」元容不由得打斷了崔謙之,道︰「阿爹嘀咕什麼?我的婚事還八字沒一撇呢,不必擔心,你還是先張羅著給七郎找個媳婦罷!」崔元昱如今可是有十七了,但因為在外求學的緣故,媳婦還沒影兒呢。
崔謙之一擺手道︰「七郎是個男子,娶妻之事不急,便是再大上幾歲,只要人品好,照樣能找個好媳婦,何況七郎還是咱們崔家兒郎,只這一條,就有多少小娘子願意嫁?阿爹就擔心你一個。」
元容听著有些感動,崔謙之這個阿爹是再難得不過的了,若她真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娘子,怕是會被他寵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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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嫁妝什麼的話,當然不足以讓元容嚶嚀一聲羞澀跑走。
她只是眼楮微睜,臉頰帶著點紅道︰「阿爹怎的無端想起這個來?阿娘也不管管他。離著我出嫁還早呢,何苦這樣破費。」
而且崔謙之能為她置辦這些,前頭崔元靖娶妻、元熙出嫁都不可能一毛不拔,說起來,崔謙之這私房還真不少,鄭氏竟然沒有跟他聊聊人生嘛?有錢不上交,這態度不對。
鄭氏卻不知道自家閨女心里想些亂七八糟的,只拍了拍元容的腦袋道︰「怎麼還早?你都十四了,等明年及笄就好嫁人了!我已經托京里幫你看人了,你伯祖母那邊,還有你阿姐、嫂子,都忙活著呢。」
此事若非崔謙之先提起,她倒是忘了跟閨女說一聲的。不過婚姻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問一句子女意願的都是難得了,還能叫小娘子自己決定不成?
「你莫要擔心,只是先相看著,其余還得等我們回了長安再說。」鄭氏說著,見元容連方才的一點羞澀都沒了,還以為元容不高興,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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