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緣坊重新開張,附近幾家店的掌櫃都上門來賀喜,都是些噓寒問暖的話,花未情一邊照顧生意一邊應付。
這上門的人也有沈家小公子沈翊青,花未情與他尋了一個酒樓坐下。
「前些日忙著生意,近些日得了空正想花點銀子買通衙門的人進去探一探花老板,誰知前日便收到消息,花老板已經出來了,可喜可賀。」
花未情抿了一口酒,也知他說的是虛話,他那時背負勾結番邦通敵叛國的罪名,誰又能大著膽子進去探他。生意場上的客套話,花未情應付自如,「沈老板這般惦記著,可真讓花某受寵若驚。」
沈翊青輕嘆一口氣,「說來慚愧,花老板此次有難沈某也沒幫上什麼忙。」
「沈老板言重,上次的瓷器你倒是幫了花某大忙。」
「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對沈老板是小事,對花某可就是大事。」花未情提起白瓷壺,給沈翊青倒滿酒,再給自己倒滿,「花某無以為謝,便在此敬沈老板一杯。」
沈翊青舉杯與他的杯子踫了踫,仰頭飲下。一杯酒下肚,沈翊青咂咂嘴,「難得一個好日子,不如今日就由沈某做東,你我上萬花樓快活一夜,如何?」
花未情笑了笑,「多謝美意,不巧的是花某還有要事要辦,恐怕要辜負沈老板的美意。」
沈翊青也陪著他笑了笑,「既然花老板有事,那便改日。」
與沈翊青在酒樓告別,花未情先是回了聚緣坊。今日店鋪重新開張,許多常客特意上門道喜,花未情一一招待。
今日生意也算紅火,晚上打了烊回到府上,七娘和柳紅袂做了一桌子的菜等著。花未情神情若有所思,只吃了一點便回房去了。
從懷里掏出那一對玉玦,上面一個刻著花未情一個刻著蕭嵐軒,這是花未情特意找玉匠做的。
在燭光下,一對玉泛著幽光,印在花未情那雙桃花眼里。
不得不承認蕭嵐軒說的是對的,兩年後,誰也不知道,他花未情是否會心甘情願放棄這一切安安心心地在蕭府做蕭家的夫人。♀
外面有人敲門,花未情倉促地收起手上的玉玦,道了一聲進來。
敲門的是小酒,今日花未情回來後臉色就不好,他過來看看,「老板。」
花未情看著門口的小酒,「有話進來說。」
小酒點了點頭,提步進門,走到花未情面前,「你可是有甚心事?」
「人生在世難免會有不稱意,有幾件心事也正常。」
小酒抿著唇,弱弱開口,「我,若是……老板……」
花未情輕笑一聲,「你若想听我也不知如何說起,還是罷了。」頓了頓,繼續道︰「明日一早我便出門一趟,鋪子里的生意你先管著。」
「是,老板。」
「听七娘說她兒子得了重病,她明日過來的時候,你給她些銀子。」
「恩恩。」
「沒事的話,你去歇著。」
「老板也早些睡。」
小酒出了門,把門一並帶上。
花未情再從懷里掏出那一對玉玦,唇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往前感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我以為不會用在我身上。」
翌日,天還沒亮,花未情就從院子後面的馬棚里牽出那匹棗紅色的馬,牽出門便跨上馬背,揮著鞭子馳騁而去。
蘄州與膠州毗鄰,只需兩個時辰就能到。
到了膠州最大的悅來客棧,已是日上三竿,花未情下了馬背,將韁繩交給迎上前的小二,徑直上了樓。
攔下一個端茶送水的小二,「冒昧打擾,請問姓蕭的客人住哪間房?」
小二指了指左邊,「這邊數過去,第三間上房。」
花未情道了聲多謝便繞開店小二,疾步往左邊走。♀在一間房門口停步,躊躇半響才抬起手敲門。
里面有人應了聲,花未情才推門而入。
蕭嵐軒袖著手站在桌旁,「想清楚了?」
花未情提步進門,把門合上,看著他,「有些話想跟你說。」
「那就是還沒想清楚。」
「我後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可好?」
蕭嵐軒踱到凳子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怎麼個退法,說來听听。」
花未情往前走了幾步,道︰「這兩年之內,你在京中要娶妻或是納妾我絕不會說一個不字。」花未情伸出手展開緊握的五指,手心躺著一塊刻有花未情三字的玉玦,「我只要你收下這塊玉玦,騰出你心中的一小塊地方,待我回到你身邊之時,再接納我。」
蕭嵐軒不動聲色,「娶妻納妾于我而言有何難,何必要取得你的同意。」
花未情頓覺背後一陣涼風拂過,隨後他重振立場,所謂的各退一步不過是形式罷了,花未情早料到他不會娶妻納妾,「若是你有意娶妻納妾,早就這麼做了,可你偏偏誰都沒娶只娶了我。」
「以前不會,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
「你不會,因為,你喜歡我。」花未情一字一句說得肯定,目不斜視地盯著他淡漠的臉看,「你並不喜歡青樓,卻三番四次地來。你向來喜好獨來獨往,卻將我贖回去入住你的桃園。你在別苑設喜堂與我行三拜之禮。你身為男子卻甘願屈于我之下。你得知我娶妻生子滿心怨恨卻還要千里迢迢趕來救我……」
蕭嵐軒漫不經心道︰「那又如何?」
「既然你喜歡我,那為何就是不能等我兩年?兩年之後,我只奢求你心里還有一丁點我的位置,其他的,你愛怎樣我都不管。」
許是花未情聲音抬高,嬰兒的哭聲突兀響起。蕭嵐軒听到立馬起身往里間走去,花未情一愣,也跟著進去。
蕭嵐軒彎腰從床上抱起襁褓裹著的嬰兒,看著他大張著嘴哇哇大哭,一時也不知如何哄他。
「誰的孩子?」花未情疑問道。
「我的。」
「你收養的?」
「我親生的。」蕭嵐軒答得自然,花未情極為震驚,僵在那里許久不動。蕭嵐軒只顧著哄孩子,根本無暇顧及花未情的訝異。
「乖,別哭。」聲音溫柔,與對花未情剛才的淡漠反差極大。
花未情看著蕭嵐軒和他懷中的襁褓,只覺自己是個外人。魏雨辰此時從外面推門進來,先是看到一身紫衣的絕美男子,心里也猜到他就是花未情。
蕭嵐軒見魏雨辰進來,便道︰「你來哄哄他。」
魏雨辰過去從蕭嵐軒懷里接過襁褓,看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可能是剛睡醒,餓了,我帶他去找一找女乃娘。」
「嗯。」
魏雨辰抱著孩子出了去,屋子里就剩下花未情和蕭嵐軒兩個人。
花未情不可置信地看著蕭嵐軒,「孩子,真的是你親生的?」
「騙你作甚。」
花未情自嘲一笑,他以為蕭嵐軒一心一意喜歡他,不會再與別人有任何瓜葛。到頭來,還是自作多情。看著蕭嵐軒,花未情艱難地勾起唇角,「是和那位玉香郡主生的?」
「不是。」
「那是誰?」
「隨我回京,你自然會知道。」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你放不下?」
「是。」
蕭嵐軒無話可說,在花未情眼里,在蘄州的一切比他還重要。
花未情堪堪從臉上擠出一個笑,「蕭家乃名門望族又有家財萬貫,日後總要有人來繼承,你有個孩子,也好。」
蕭嵐軒沉默不語,花未情兀自說著,「這些我都能容忍,誰叫我是妻你是夫,千百年從來都只有一夫多妻,而不曾有過一妻多夫。你另有新歡,還後繼有人,我這為人妻的理當還要高興。」
「你嘴上一口一個為人妻,說得倒好听,心里又是怎麼想的?」蕭嵐軒看著他,「我是喜歡你沒錯,但並不代表我可以為你一直等下去。」
他要的是一個能與他相伴的人,當初那麼倉促決定將他娶進門無非是想將他留在身邊,而這一切,花未情並沒有做到。
花未情這是第一次听到蕭嵐軒承認喜歡他,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外面響起敲門聲,「大人,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啟程。」
蕭嵐軒回了一句,「我等會就來。」
蕭嵐軒提步出門,與花未情擦肩而過之時。花未情出手握住他的手臂,「我不會讓你一直等下去。」
「我想听的,不是這個。」推開他我在手臂上的手,蕭嵐軒提步出了去。
房中,只留下一個紫色的身影。
蕭嵐軒出了客棧,上了馬車,魏雨辰抱著孩子在車廂中等候。
蕭嵐軒在軟墊上坐下,看著魏雨辰懷里的孩子問︰「他可是又睡著了?」
「嗯,剛出生的孩子都喜歡睡。」
蕭嵐軒伸出雙臂,「我來抱他。」
魏雨辰將懷里的孩子動作小心地交到蕭嵐軒手里。蕭嵐軒看著孩子的睡顏,經過七八天,孩子的五官漸漸長開,看得出,他的容貌像花未情多一些。
魏雨辰道︰「給孩子取個名罷。」
「回京再取也不遲。」
蕭嵐軒單手穩住孩子,另一只手掖了掖襁褓的邊沿,讓他呼吸更為通暢些。
魏雨辰看著他細心的樣子,看得出他對這個孩子極為喜愛,「剛才的那位便是孩子的另外一位爹?」
蕭嵐軒應了一聲嗯。
接下去的,魏雨辰沒再問。
趕了半個多時辰的路,出了城門,便是郊外。
由遠及近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而後超過了馬車,急促的馬蹄聲嘎然而止,趕馬車的隨侍動作迅速地拉住韁繩。
一行人馬被前面的人擋住了去路而不得不停下。騎著馬與馬車並駕的宋柯彎□子,在馬車的車窗邊道︰「大人,夫人在前面。」
作者有話要說︰嘖嘖,卡在了重點的地方。我明天要去考計算機,qaq,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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