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不要再加了!」
尖叫聲還未落下,蔚景已經受不住地從水中彈跳起來。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濺得男人一身都是。
男人一震,連忙停了手中動作 。
于是,蔚景光溜溜的身子就這樣暴露在空氣里,也暴露在男人的視線里。
見男人看著她,蔚景一驚,又只得「噗通」一聲坐到了水里。
可是真的好燙。
「快,快,快給我弄點冷水!」
蔚景咬牙強忍著,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可男人依舊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優雅地彎下腰,將手探進水里,似乎很不以為然地冷嗤︰「這點小事情都受不了,你還能做什麼?」
蔚景本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驟聞男人這樣一句,氣就不打一處自來。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點小事情?那你也來試試!」蔚景氣急,驀地伸出手臂將男人大力一拽。
男人驟不及防,整個人就跌進了浴桶里,手中的水壺亦是「 」的一聲砸落在地上,壺里的熱水灑得到處都是。
很快,蔚景就發現此舉太不明智。
因為浴桶本就小,哪里還裝得下兩個人,她甚至都能感覺到男人坐在她的身上,她的腿橫在男人的腿間……
所幸,只片刻,男人就驟然起了身,面色冷峻。
確切的說,是面色難看得厲害。
他渾身濕漉漉地跨出了浴桶,在邊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涼水倒進浴桶里,倒下的位置正好是蔚景的腿上,一陣冰冷的觸感,讓蔚景冷得一顫。
「快點洗起來吧!」
男人沉聲丟了一句話,便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蔚景怔了怔,有些懵。
這樣就生氣了?
真是沒有風度的男人!
望著歪倒在地上的水壺,以及地上的那一大片濡濕,微微失神了片刻之後,她執起錦巾開始擦洗著身子。
驟然,有什麼東西硌在小腿肚下面,冷硬的觸感,她一怔,伸手探進水里模索著拾了起來。
赫然是一枚發簪。
女人的發簪。
玉石的質地,晶瑩剔透、色澤盈潤,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和田玉。
顯然,是那個男人的,是剛才被她拉拽進浴桶里時,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送給誰的?
錦溪,還是那個紅衣女人?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好笑,竟然在這里做著各種猜測。
反正不是送給她的不是?
將發簪放在浴桶的邊上,她起身站起,用干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水珠,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發現,那個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還沒褪去,一塊一塊的紅雲。
****************
開門走出小屋的時候,天已經擦黑,暮色沉沉。
一個抬眸,蔚景就看到站在山頂大石邊的男人。
如同上次一樣,長身玉立,一動不動凝望著皇宮的方向,不知心中所想。
只不過,上次,白衣翩躚,今日,渾身濕透。
蔚景抿了抿唇,緩緩走了過去,靜靜站在他的旁邊,也同他一起眺望著那個方向。
那個曾經是她的家的方向。
如今正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光景,一片藹藹夜色中,只見那一座皇城燈光璀璨、金碧輝煌。
她忽然想,對于男人來說,擁有那一片璀璨耀眼、站在權力的頂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錦弦如此處心積慮地得到了這一切,他真的就幸福嗎?
為何她沒有感覺出來?
眼前又浮起她扮作皇後在龍吟宮里跟他相對的情景,他一臉的疲態,他說,近段時間,夜里老被夢魘所纏,白日便精神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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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腦子陰謀算計的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怎會不被夢魘所纏?
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此時此刻,他是在批閱奏折,還是在想著,一計不成,另生一計,也一定要將她擒到?
「在想什麼?」
男人將落在遠處的目光收回,緩緩轉向她。
「在想,他在做什麼?」
蔚景也緩緩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卻見男人驀地臉色一變。
她一怔,不明所以,卻又听得男人低低一笑︰「怎麼?還在回味龍榻上的那一幕?」
回味龍榻上的那一幕?
蔚景垂眸反應了一下,愕然看向男人。
男人依舊輕笑著,只是,如潭深瞳里哪有一絲笑意?
蔚景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不過是心里怎麼想的,便怎麼說。
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到了這個男人的眼里,就變成了另一番樣子。
「是,我曾經愛過那個男人,卻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我錯了。」蔚景眯眼望著遠處的燈火,彎了彎唇,微微苦笑,「是不是就因為我犯的這個錯,我這一輩子就要被打上不堪的烙印,我就低人一等,我就低賤下作?」
蔚景幽幽說完,轉眸看向男人,「你就可以隨意挖苦諷刺,隨意踐踏我的自尊,是嗎?」
男人眸光微微一斂,輕抿了唇。
蔚景就看著他,看著這個救她、幫助她、卻也瞧不起她的男人。
男人渾身透濕,連墨發的發梢上都在往下淌著水滴,可就算濕成這個樣子,男人依舊絲毫不顯狼狽。
相反,衣衫緊緊貼在身上,更加顯得身材的健碩偉岸。
在男人的頸脖處有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
說不深是因為方才兩人在一起,她竟一直沒有看到,說不淺,是因為現在夜色幽幽,竟這樣毫無征兆地盡數落入眼底。
顯然是指甲劃過的。
是女人的指甲嗎?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人身上會有一個女人留下的痕跡?
錦溪的,還是那個紅衣女人的?
想想真滑稽。
她的身上都是他的痕跡,他的身上卻是別的女人的痕跡。
「你的東西,方才掉在浴桶里了。」
自袖中掏出那枚玉簪,她輕輕遞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怔了怔,垂眸望去。
她就看著他,看著他的反應,心中竟莫名生出幾許希翼來,希翼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出。
終究,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伸出手,將那枚玉簪接過,攏進已然濕透的袍袖中。
蔚景彎了彎唇,垂了眼簾,轉身,準備回小屋。
不知是轉身的幅度太大,還是毒素剛解雙腿發軟,她竟是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大石那邊的斷崖倒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想穩住都來不及。
啊!
驚呼一聲,她只覺得眼前景物一斜,下一瞬,臂上一重,她的身子又頓時懸停住。
她驚錯抬頭,就看到男人慌亂的眼眸,手臂有些痛,她怔怔轉眸望過去,是男人的大手。
男人的大手正穩穩地、重重地抓在她的手臂那里。
略略怔忡間,身子忽的一輕,男人將她拉了上去,許是力氣用得太猛,被拉上去的那一瞬,他整個人竟直直朝後倒去。
于是乎,被拉上去的她就撲倒在他的身上。
這個姿勢……
她一驚,正欲從他身上爬起,卻驀地被一股外力一裹,眼前景物一陣天旋地轉,等她意識過來,她已經被男人壓在身下。
她看著他,他亦看著她。
兩人的鼻尖幾乎踫著鼻尖。
呼吸交錯。
夜色,越發暗了下來。
她看到一片微暗中,男人的一雙眸子如同琉璃一般,璀璨晶瑩。
心尖一抖,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中升起一絲恐懼。
「凌瀾……」
話還未落下,唇上倏地一重,男人已經低頭將她重重吻住。
啊!
她愕然睜大眸子,完全沒有想到男人會是這樣的舉措。
本能的,她想避開,可男人根本不給她逃月兌的機會,大手按在她的頭頂上,將她牢牢地固定住。
吸.吮、擠壓、揉捻,男人的吻帶著一抹侵襲的霸道和凌厲。
蔚景秀眉皺起。
她的唇瓣本就因為高燒破皮皴裂,哪還經得起他如此的蹂.躪?
疼痛從唇上傳來,絞著背上硌著砂礫的疼痛,她莫名有些惱了。
這算什麼?
他說過,密室里,那樣對她,那是他救她。
那麼現在呢?
現在這般舉措又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有要送發簪的人嗎?
他的身上不是有人留下痕跡嗎?
他為何又要來招惹她?
「放心,我對你的身子不感興趣。」
「怎麼?還在回味龍榻上的那一幕?」
他將她當成了什麼?
他跟其他人一樣看她,一樣瞧不起她,一樣覺得她人盡可夫是嗎?
這般想著,屈辱就一點一點從心底深處泛出來,惱怒更甚。
掙扎,抗拒。
她伸手推他,用盡全力推他,見他絲毫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她的一雙手對他又是推,又是打。
似乎被她的舉措激怒了,男人直接捉了她的腕,舉過頭頂,只手鉗制住,按在頭頂上。
見手不能動了,她就用腳。
蹬他、踢他。
可還沒活動兩下,也被他的雙腿死死壓住。
最後,她就咬他,咬他的唇,咬他的舌……
當兩人的唇齒間充斥著濃濃的血腥,他依舊沒有放開對她的強.吻。
直到淚,無聲的滑落,在臉上劃過長長的水痕,流在她的嘴里、他的嘴里,兩人的嘴里,他才身子微微一震,將她放開。
他看著她,黑眸中跳動著暗火和熾烈。
她也看著他,眼眶紅紅,眸中淚花閃爍。
夜色沉沉壓過來。
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男人炙熱的呼吸擊打在她的面門上、眼瞼上、疼得有些麻木的唇瓣上……
風過衣袂,有些涼。
一聲輕嘆若有似無,眼窩上一熱,是男人的唇瓣落在上面,一點一點地將上面的咸濕吻去。
很奇怪的觸感,就像輕羽弱弱拂過心弦,她輕輕闔上眼楮。
「蔚景……」
男人驟然出聲,沙啞的聲音響在靜謐里讓她一怔,睜開眼楮。
他微微拉開了一點距離看著她,黑眸中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許久,他傾身,再次將她吻住。
不知出于什麼心里,這一次,她沒有避,沒有躲,亦沒有抗拒。
吻,一點一點加深,兩人都粗噶了呼吸……
「二爺……」
一道微冷的女聲驟然響起,兩人皆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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