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
影君傲負手立在窗邊。
身後幾個婢女忙碌著清理方才包扎時留下的狼藉,打掃的打掃、擦血漬的擦血漬、換被褥床單的換被褥床單戽。
「都什麼時辰了,你們幾個就不能手腳麻利點?愷」
一道女子冷斥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幾個婢女一驚,循聲望去,就看到沉臉走進廂房的女子。
「晴管家。」幾個婢女連忙停了手中動作,打招呼。
「還不快點!你們這樣的速度,今夜還讓不讓爺睡啊?」
婢女們一駭,又趕緊忙碌了起來。
站在窗邊一直沒有動過的男人,也似乎才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來人,又很快收了目光,再次轉向窗外。
晴雨微微一怔,看了男人背影片刻,眸光掠回,又指揮起幾個婢女來。
「這里,還有這里,都擦干淨。」
「那只斷袖也拿走。」
「還有那個。」
驟然,一個婢女猛地尖叫一聲,手中原本準備抱走的止血布也散落在地上。
眾人一驚,影君傲亦是聞聲回頭。
晴雨皺眉︰「怎麼回事?」
「蟲……一條蟲子。」婢女指著地上的那只沾滿血的斷袖,臉色發白。
蟲子?
汗。
幾人滿頭黑線。
還以為是什麼呢?
「一條蟲子讓你嚇成這樣?你今年多大啦?」晴雨更是不悅地沉了臉。
婢女剛想解釋說這只蟲子很奇怪,還未開口,就見到眼前人影一晃,原本站在窗邊的男人不知幾時已閃到她的面前,將斷袖撿了起來。
鳳眸目光凝落,尋了一會兒,才看到那條細細長長透明得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蟲子,鳳眸眸光驟斂,臉色一變。
眾人對男人的反應皆是一怔,晴雨擰眉,伸手指了幾人︰「快干活!」
幾個婢女又連忙忙碌了起來。
而晴雨自己則是走到男人的身邊,轉眸朝斷袖上看過去,當目光觸及到那條蟲子,晴雨亦是瞳孔一斂,驚錯抬眼。
透隱蟲!
鎮山獸最愛的食物,沒有之一。
「看來,有人對我們山莊了解得很啊!」男人勾唇,一字一頓,冷冽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晴雨一震,清晰地看到男人鳳眸一眯、寒芒乍現。
****************
書卷、筆墨硯台、燈座凌亂了一地,衣袍、肚兜、褻褲亦是丟得到處都是。
滿屋子都充斥著靡靡愛.欲的味道。
床榻上,蔚卿躺在男人的懷里,微微闔著眼楮,睫毛輕顫,還在回味潮汐之後的余韻。
今夜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他瘋狂,她也跟著瘋狂。
兩人從桌上一直做到床上。
沒有用香的身子從未有過的綻放。
難怪世人對男女之事有欲仙欲死這樣的形容,當真一點都不夸張。
余潮漸漸淡去,她忽然還想要,還想讓這個男人再次帶她飛上那九霄雲端。
緩緩睜開眼楮,見男人望著頭頂的帳幔,不知在想什麼,她略帶試探地伸出小手,輕輕撫上男人寬厚結實、肌理分明的胸膛。
男人卻是忽然起身下了床。
驟不及防,她的手就跌落在床上。
她一怔,反應了一會兒,才道︰「這麼晚了,皇上不睡嗎?」
「朕不習慣光著身子睡!」男人彎腰,將地上的衣袍拾撿起來,穿在身上,末了,又撿起她的,轉身朝她扔了過來。
絲涼的寢衣落在滾燙的肌膚上,蔚卿一顫,轉眸看了男人的背影片刻,才撐著身子坐起,將寢衣套在自己赤.果的身上。
說實在的,她有些受
tang傷。
不僅僅因為男人現在的行為,還因為剛才。
雖然,在沒有用媚香的情況下,兩人有了第一次酣暢淋灕的歡.愛。
但是,最終,男人卻沒有在她的體內釋放。
在最後一刻,他抽了出來,射在了她的肚皮上。
雖然,男人跟她解釋,說太醫說過,酒後不宜播龍種,今夜的他吃了酒,她也吃了酒。
但是,她還是很失落。
用媚.香的時候不能懷,事後都要吃避子藥,難得一次不用媚.香,卻又射在她的外面。
那她幾時才能懷上龍嗣?才能懷上這個男人的孩子?
說實在的,她看不懂這個男人,一點都看不懂。
有時覺得他很近,有時又覺得很遠,有時覺得他是很愛她的,有時卻又覺得他淡漠得就像是陌生人。
「在想什麼?」
肩上一熱,竟是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床榻上,長臂攬了她的肩。
這個動作,讓她鼻尖一酸。
看,就是這樣的男人。
剛剛猛地起身下床時那麼決絕,此刻又溫柔寵溺得如同面對自己一生的摯愛。
心底深處的委屈一點一點泛上來,她順勢靠在男人的懷里,幽幽道︰「皇上方才問臣妾愛不愛皇上,那臣妾現在要問問皇上,皇上又是否愛臣妾?」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男人眸光微微一斂。
沒有吭聲。
「這個問題很難嗎?」她在他的懷里抬起頭。
男人唇角一彎,大掌將她的頭重新按回懷中,「愛,當然愛,朕不愛你,還能愛誰?」
話音未落,唇邊的笑容已然僵硬了幾分,沒有一絲笑意的眸底更是深沉似海。
靠在他的懷里,蔚卿滿意地彎了彎唇,忽然想起什麼,小臉一凝︰「那今日游湖的時候,畫舫裝上巨石,臣妾差點落水,皇上為何不救臣妾?」
男人眸光微微一閃。
因為你在嘯影山莊落水,正遂朕願,朕又如何會救你?
「因為朕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後來那個什麼鶩顏落水,臣妾見皇上怎麼就反應過來了?」
男人黑瞳一斂,想了想,道︰「因為有你前車之鑒。」
「真的嗎?」
蔚卿抬起頭,將信將疑地看著男人。
男人低低一笑,抬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當然,不然你以為呢?」
蔚卿一怔,她以為,她以為他們兩人有染,生怕男人瞧出夜里她前去纏雲谷的真正的目的,連忙眉眼一彎,討巧一笑,復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今日,幸虧左相跟右相,一人在畫舫上救了臣妾,一人在纏雲谷中救了臣妾,不然,臣妾怕是再也無機會伺候皇上了。所以,回朝後,皇上要好好賞賜二人。」
「好!」
男人勾起唇角,笑得絕艷。
他的確是要好好賞賜二人,賞賜他們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專門破壞他的好事是嗎?
如果在畫舫上,不是夜逐曦救了她,他又何須生出二計,讓她去纏雲谷?
如果在纏雲谷,不是夜逐寒救了她,他又怎會前功盡棄、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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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如豆。
婺顏疲憊地坐在軟椅上,伸手將托盤上反扣的一只青瓷杯盞翻轉過來,提起茶壺將茶水緩緩地倒進杯盞中。
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茶水「淅淅瀝瀝」撞在杯壁上,紛亂的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直到腳背上一熱,她才驚覺過來,杯盞不知幾時早已倒滿,溢出的茶水更是順著桌案流掉了地上,濺在她的軟靴上。
連忙止了手中茶壺,起身站起,抬腳頓了頓鞋子緞面上的水,門忽然「砰」一聲被人推開,一股夜風卷入。
她一怔,抬眸,就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隨著夜風而入,下一瞬,也不返身回頭,只猛地揚手,直接用袖風又「砰」的一聲帶上身後的房門。
鶩顏眸光微微一斂。
略略怔忡間,男人已經坐在了她對面的位子上,面色沉冷。
「你有傷在身,這麼晚了,做什麼不休息,跑到我這……」
「是你做的吧?」
鶩顏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已沉聲將她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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