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好痛……帶我走……」蔚景緊緊攥住鶩顏的袍子,乞求地看著她。
鶩顏眸光一斂,說︰「好!」
打橫將她抱起,不做一絲停留,快步而出。
蘭竹連忙跟在後面。
凌瀾怔怔回神,瞳孔一斂,撇開人群就疾步追了上去大。
也不管不顧錦弦在,錦溪在,那麼多人在。
意識到身後男人追過來,鶩顏陡然頓住腳步,待男人來至跟前,她皺眉,厲聲呵斥︰「你跟過來做什麼?扈」
「我……」凌瀾眸色慌痛地看向她懷里大汗淋灕、臉色蒼白、微微闔著雙眸的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鶩顏略帶警告地冷瞪了他一眼,抱著蔚景繼續往外走,沒走兩步,卻又被他再次拉住了手臂。
「大哥……」
鶩顏閉了閉眼,強忍著怒氣,轉眸看向他,剛想開口,卻忽然听得他啞聲道︰「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大嫂她……」
听得他如此說,鶩顏微微一怔,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廳中眾人,面色稍稍緩和,冷「嗯」了一聲,作勢要繼續往前走。
可男人卻沒有放開她的手臂。
「大哥……」
鶩顏不耐地回頭,男人定定地望著她,黑眸染上一抹血色,唇瓣蠕動,艱難地、幾不可聞地吐出兩字。
鶩顏再次「嗯」了一聲。
大手這才松開、垂落。
鶩顏拾步離開。
一直到出了大門,緊跟其後的蘭竹才反應過來,男人說的那幾乎沒有聲音的兩字,好像是「救她!」
***
廳中眾人到這時,似乎才隱約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相府里除了溪公主,另外一個女人,右相夜逐寒的夫人也有身孕了是嗎?
然後,繼溪公主滑胎之後,這個女人剛剛也滑胎了是嗎?
或許沒有滑胎,只是出血。
可是,是喝了那碗保胎藥之後,出血的是嗎?
是了,就是這樣。
不然,這個弟弟不會痛苦成這樣,拉著他的大哥道歉,因為,是他要他大嫂喝的藥是嗎?
哎~
這都什麼事啊?
那這樣看來,是不是說明,果然是那保胎藥有問題呢?
可剛剛太醫明明不是說,那保胎藥只是普通的保胎藥,沒有任何問題嗎?
天子當前,太醫又豈會亂言?
而且對象還是天子最寵愛的溪公主,這樣誤診豈不是要腦袋搬家?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都看向少年天子,大氣都不敢出。
太醫顯然也有些慌神,原本錦弦讓他去看看蔚景的,可是等他撥開人群過去,鶩顏早已抱著蔚景離開。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追過去不是,返回到本來站的地方也不是,想跟天子解釋也不是,心中又是疑惑不解,又是恐慌凌亂。
明明,明明那藥沒有問題,行醫數十年,墮胎藥、保胎藥他不可能分不清,平素一聞氣味便知的,今日面對皇家,謹慎起見,他還親自嘗試過。
絕對是很正常的保胎藥啊!
怎麼會這樣?
冷汗透衫。
正不知所措,忽的听到帝王沉冷的聲音傳來︰「做什麼還愣在那里?」
太醫一震,反應了一會兒,才連忙跌撞慌亂往外跑。
凌瀾眼梢一掠,度了一記眼色給管家康叔,康叔微微一怔後,連忙朝錦弦快速一鞠︰「皇上,小人去給太醫帶路。」
話落,也緊急撥了人群,追了過去。
這時,秋蟬取了凡臨草過來,見大廳里的氣氛比她離開時還要詭異,不知發生了什麼,疑惑地走過去,將手中的凡臨草呈給錦溪。
就在眾人想,當事人鶩顏已經出事離開了,是不是現在先用凡臨草試其他人的時候,少年帝王驟然開口道︰「今日公主身體不適,右相夫人身體也不適,需要靜養,大家都散了吧,改日朕再讓掖庭監挑個日子,重新給公主過生辰。至于下藥之事,朕會派人查清楚的。各位先請回吧!」
啊!
大家面面相覷。
就這樣散了?
凡臨草不是拿來了嗎?
真相不是還沒有水落石出嗎?
而且,這壽宴還沒擺呢?
就這樣散了?
連錦溪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愕然看著錦弦。
錦弦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雨,轉眸沉聲吩咐趙賢︰「擺駕,回宮!」
眾人又是一怔。
他也走了?
這……這是……
雖心中疑惑,可人家帝王之心豈是一般人能揣測的,見男人拂袖往外走,眾人連忙紛紛跪于地上。
一直沉默站在那里的凌瀾,也怔
tang怔回神,正欲撩袍而跪,卻被錦弦握了手臂止住。
凌瀾一怔,愕然看向錦弦。
「替朕照顧好錦溪!」
錦弦說完,也未等他做出回應,就松了他的手臂,拾步出了大廳的門。
凌瀾躬身,眼簾輕垂,眸光一寸一寸斂起。
「二爺,我的肚子也好痛,我也想回房。」
矮榻上,錦溪虛弱地朝凌瀾伸出手。
凌瀾微微抿了唇,走過去,伸出長臂將她打橫抱起,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上。
「好痛……」
不知是心里作用,還是自己看花了眼,她一個抬頭的瞬間,似乎看到男人眸中寒芒一閃。
****************
書房。
鶩顏站在窗邊,微微揚著臉,靜靜看著窗外榕樹上的一只小鳥,一會兒飛起,一會兒落在枝杈上。
身後陡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她一怔,回頭,就看到破門而入的男人。
高大的身軀將門口所有的光線擋住,男人的臉隱在一片暗影中,看不到男人臉上的表情,只听到他沙啞破碎的聲音隨身而入的同時,就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
「她怎樣?」
鶩顏擰了擰眉,淡聲道︰「她沒事。」
男人面色微微一松,下一瞬,卻又再度凝起︰「還有呢?」
鶩顏轉過身,看著他,「你想問什麼?」
男人眸光一斂,拾步往書房里面走,一邊走,一邊動手解著自己的衣袍︰「我們換身份!」
鶩顏臉色一沉,揚手帶起一股掌風,將書房的門閉上。
卻沒有听男人的話,解自己的袍子。
男人三兩下將自己的外袍月兌下來之後,見鶩顏未動,便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作勢就要幫她月兌,卻被她猛地抬手揮開。
「這個時候不能換,你那個錦溪我應付不來。」
男人冷哼了一聲︰「怎會應付不來?我看你今日應付得好好的。」
鶩顏一怔︰「你什麼意思?」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盯著她沉聲道︰「快點將袍子月兌掉!」
見她依舊不為所動,男人又猛地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不月兌也沒關系,反正夜逐寒的衣服我有,只是,你不要穿這套出去就行!」
「夠了!」鶩顏眸色一冷,對著他的背影嘶聲道︰「你還要發瘋到幾時?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再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被你玩完!」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冷冷地笑︰「被我玩完?遲早玩完我們的人的不是我,而是你!」
鶩顏一怔,男人的聲音繼續︰「至少我還知道,府里不能同時有兩個夜逐寒,所以過來跟你換身份,而你呢,在你用回鶩顏的身份,去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時,你可曾想過,府里不能有兩個鶩顏?」
鶩顏臉色一白。
男人忽然轉身,猛地發出一聲咆哮︰「我說過不要動她!」
與此同時,手臂驟然揚起,帶起一股巨大的旋風,直直朝鶩顏逼過來,鶩顏一驚,那颶風就擦著臉頰而過,擊打在她身後的窗戶上,隨著一聲破碎的巨響,木屑四飛,雙菱格子窗只剩下一扇窗門,耷拉在窗欞上。
鶩顏被他的樣子嚇住,煞白了臉,唇在抖。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
男人未響,緊緊抿著唇瓣,胸口急速起伏,廣袖中的雙手攥握成拳。
鶩顏凝了他半響,見他也不說話,也不動,一副極度生氣又極度隱忍、快要頻臨崩潰邊緣的模樣,眸光微微一斂,將視線撇開,緩步走到房中書桌邊坐下。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還不是替你收拾爛攤子,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些什麼,這個女人懷孕,那個女人有喜……」
「我說過,錦溪不可能有孩子!」男人再一次嘶吼出聲。
「那蔚景呢?」鶩顏抬眸看著他,「蔚景也不可能是嗎?」
男人一震,倏爾又笑了,「所以,你早就知道是嗎?你不僅知道錦溪有喜,你也知道蔚景有了,但是,你卻獨獨只告訴我錦溪,因為你想著可以用你的一箭雙雕之計,是嗎?」
「你就這樣看我?」鶩顏凝眸看著男
人。
「那我應該怎樣看你?」男人斂眸迎上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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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里
蔚景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瞼,迷茫地看著頭頂刺繡的帳頂,耀眼而又溫暖的陽光透過紗窗流灑進來,照耀臉上和身上,暖融融的,讓人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
隨著視線逐漸地清明,意識也一點一點回到腦中,猛地想起什麼,她瞳孔一斂,本能地伸手撫向自己平坦的小月復。
孩子……
小月復那里還有一些隱隱的痛,而且兩腿之間也被置入厚厚軟軟的棉布。
孩子,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終究沒有了,是嗎?
蔚景微微苦笑,虛弱地撐著身子坐起,視線下垂,看向自己的小月復。
只覺得空落落的,月復里很空、腦里很空,心里也很空。
一個人失神了很久。
其實,這樣也好,不是嗎?
還有仇要報,還有很多事要做,自己本也打算不要這個孩子,不是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當小月復的疼痛襲卷著她的全身,當有殷紅的熱流自她流出,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心里的恐慌。
也就是到了那一刻,她才知道她要這個孩子!
無論孩子的父親是否想要,無論她是否還有很多事要做,她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她要這個孩子。
這個屬于她的孩子!
可如今……
或許猶不死心,或許還心存幻想,她緩緩抬起右手搭在自己左手的脈搏上。
感受著自己脈搏的跳動,她驀地瞳孔一斂,只覺得一顆心幾乎就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夫人,你醒了?」蘭竹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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