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已是仲夏。
陽光火辣辣的,白得有些耀眼,就在這樣一個夏日的清晨,一大隊人馬從宮門口出發,浩浩蕩蕩朝靈源山而去。
傳聞如此聲勢浩大的隊伍只為當今皇後娘娘祈福而來,不僅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一一在列,就連各府女眷,除了正縫月事的幾個人,其余的也都盡數參加。
沒辦法,因為是祈福,拜見神靈,女子月事帶血,是為不淨,所以,不能參加郭。
听說,相府的右相夫人鶩顏,就是其中一人。
話說,此次上山祈福也是這個少年帝王自登基以來,第一次帶領群臣外出活動,所以,無論是皇室,還是百官,都非常的重視。
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綿延幾里,禁衛更是全副武裝,至少數千人,前前後後,築成強大的護衛牆。
錦弦的馬車在正中間,不是奢華坐騎,不是明黃龍輦,他的馬車跟其余人一樣,確切的說,是所有人的馬車都是一模一樣。
這樣的好處,是不易暴露目標,降低風險。
帝後同車,錦弦看奏折,蔚景看風景。
如今的蔚景完全是小孩子心性,似乎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一路上,一直撩著馬車的窗幔探頭看窗外的景致,無論是喧嘩的街道,還是幽僻的小路,她都是東張西望、左顧右盼。
看到街上玩雜耍的或者看到路邊樹上的鳥巢,都激動得小臉通紅,還會扯了錦弦袖角,讓他看。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小姑娘,懵懂可愛。
錦弦哪里還有心思做別的事,直接將手中奏折一扔,唰唰撕下兩邊窗幔,陪她一起看。
江山如此多嬌!
他忽然生出一種,與她並肩同看天地的豪邁。
這種感覺真好!
午膳是在馬車上用的,專門有人事先準備好的,到一定的時辰分派給每輛馬車,因為此行的目的是祈福,所以都是清一色的素食,連帝後的也不例外。
到達靈源山山腳下的時候,已是半下午的時間。
在山腳的一方碧水湖邊,馬車都停了下來,听說此湖名叫神女湖,湖水清澈,入口甘醇,沐浴能消百災,飲用能去千病。
附近一帶的百姓都從此湖引水去用。
馬車停穩後,就有內侍太監逐車通知,要求所有人都先下車,接受上山前的洗禮。
所謂洗禮,就是將神女湖的湖水從頭淋到腳,淋三次,方可上山。
寓意潔淨身心,對神靈虔誠,才能獲得神靈的庇佑。
錦溪伸手推了推靠在軟墊上雙目輕闔的男人,「二爺,要下車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欠眠,竟然一上車就睡,一直睡到現在?
在太廟呆了那麼久,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兩人獨處,他卻一直在睡。
一路上,她也試著輕喚了他幾次,要不沒有反應,要不翻個身繼續,所以,後來,她就干脆作罷了。
說實在的,她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或者說,她真的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沒有她?
他就像是一個迷一樣,對她若即若離,時好時壞。
她就變得疑神疑鬼、患得患失起來。
那夜,她在太廟等了一夜,他終是沒有出現。
她是失望又高興的。
失望的是,沒有等到他,如此費盡心機,終是沒有見到;而高興的是,說明他跟鶩顏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如果說,這兩個哪個更濃烈一些?當然是後者。
她高興的。
而且前兩日,她還听說,這個男人專門跑去龍吟宮替她跟她的皇兄求情,想讓她提前回相府。
如果心里沒她,又怎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而且自己默默地做,也不跟她說。
這樣的一個男人!
只會讓她更加泥足深陷!
「咚咚咚」外面已經有人在敲車門催促,錦溪又搖
tang了搖男人︰「二爺,下車了!」
男人這才惺惺忪忪睜開雙眼,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那一刻,錦溪被他眸眼中的殷紅血絲嚇到。
不是睡了一路嗎?眼楮怎會紅成這樣?
心中一疼,她道︰「要下車了。」
「哦」男人翻身坐起,抬手撩開窗幔望了望外面,緊接著,就打開車門先下了車,然後,又轉身將她抱了下去。
被男人有力的臂膀環住,男人清新的墨竹氣息肆無忌憚地鑽入鼻尖的那一刻,錦溪只覺得心里的甜蜜就像是煙火一般爆裂開來,她恨不得他一直抱著她不放。
當然不行!
因為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們,不對,應該說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男人將她放開,她環視了一圈,迎上一眾目光,包括她皇兄,以及她那個劫後余生的皇嫂在內的所有目光。
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虛榮的竊喜。
第一次,她跟他的恩愛,讓這麼多人見證。
可惜有個女人不在,錦溪在人群中看到了夜逐寒,形只影單。
听說,那個女人正好來葵水了,月事中是不能參加這種祈福活動的,所以留在了府中。
不來也甚好,免得她看得不順眼。
嬌羞一笑,她轉眸看向身側男人,卻發現男人鳳眸輕揚,眼梢掠向遠處,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她發現是她的皇兄和皇嫂那邊。
對方畢竟是帝後,所以她也沒有多想,不過,說到她那個皇嫂,她真不知說什麼好。
竟然食下了跟冬雨一樣的藥。
而且,還是自己主動食下的。
只不過有男人愛跟沒男人愛,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同是食下‘忘憂’,冬雨在街頭被人像乞丐一樣追趕,而她的這個皇嫂,卻被她的皇兄寵到了天上。
如果不是托這個女人的福,又怎會有這次靈源山之行?她又怎麼會有跟身邊這個男人見面相處的機會?
正七想八想間,就听到內務總管趙賢尖細的聲音響起。
「請諸位爺和夫人到這邊來排好隊,一一接受上山前的洗禮!」
趙賢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湖邊一個很寬敞的地方。
眾人開始紛紛往那邊走,錦溪猶豫了一下,伸手挽了身邊男人的胳膊,「走,二爺,我們也過去!」
男人垂眸看了看她的手,又抬起眼梢不知掠了一眼遠處的哪里,沒有說什麼,隨她一起往人群聚集的場地走。
湖邊上已有多名端著銅盆或水桶的宮女太監,早做好了準備。
「就按照馬車的先後順序排隊吧!」
趙賢手執拂塵,現場維持著秩序。
眾人慢慢有序站好,錦溪回頭,在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兩人時,震驚的下顎都快掉了下來。
「皇兄,皇嫂!」
原來他們的馬車後面竟是坐著帝後的馬車。
見她驚呼,錦弦伸出食指豎在唇邊,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許是聞見她的叫喊,她身邊的男人猛地回過頭。
是,猛地,當時,就是給她這種感覺。
在看到站于身後的帝後二人時,男人眼波一動,連忙躬身行禮︰「皇上,皇後娘娘。」
錦弦揚了揚衣袖,算是回應,而他身邊的女子就像沒看到他一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正左顧右盼、東張西望,似乎在疑惑,怎麼那麼多人?
「皇兄跟皇嫂也要排隊嗎?皇兄是天子,應該第一個來。」
錦溪扭頭看看前面長長的隊伍,又看看後面的隊伍。
錦弦笑笑,「是朕特意要求這樣的,朕今日前來是祈福而已。」
這時,前面驀地傳來水聲和尖叫聲,應該是洗禮已經開始了,尖叫聲來自一個女眷。
也是,雖然時值盛夏,不用擔心冷,但是一大盆水兜頭淋下來,還是怪嚇人的,而且,還是連
續淋三盆,一般人不尖叫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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鶩顏站在人群中,緊緊攥著手心,雖面沉如水,可心跳卻徐徐加快。
夏日本就衣著單薄,三桶水下來,幾乎全身濕透,看剛剛接受洗禮的兩個人就可以看出來。
臉上戴著面皮,她倒不是太擔心,因為面皮的材質本就防水,只要不是長時間浸泡,只單純這樣快淋,面皮應該無恙。
可是,身上怎麼辦?
她的身上可是綁了很多布條,一旦淋得透濕,里面的東西就會突顯出來,絕對暴露無疑。
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來之前,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民間祈福的流程,是听說要先洗禮,不過,基本上只是洗手而已,像現在這樣淋潑據說是很早以前人們這樣做的,慢慢流傳下來,人們越來越簡單,就變成洗手了。
誰知這個帝王竟然還用這種蠻古的方式。
怎麼辦?
而且她的順序還排在前面,她是第四輛馬車,前面兩輛都是一人,第三輛是蔚景的六哥蔚佑博夫妻,她就是第五人。
當蔚佑博也上去接受洗禮的時候,她真的慌亂了起來。
回頭,她想找凌瀾,視線卻被身後的人所擋。
心中急切,她也顧不上太多,就直接探出頭去尋,而此時,前方趙賢的聲音已然響起︰「有請下一位。」
她呼吸一滯,回頭。
站在她前面的蔚佑博的夫人也離開隊伍,走了過去。
至此,她前面再無一人。
鶩顏心頭狂跳。
然,世事就是這樣奇妙,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瞬會發生什麼。
譬如現在。
蔚佑博的夫人還沒開始淋,人群中突然sao動起來,接著就是帝王急切的聲音︰「蔚景,你去哪里?」
所有人都循聲望過去,就只見一襲粉色宮裝女子奔跑的身影。
女子提著裙裾,不知是不是腳下有傷,跑得有些深一腳淺一腳,但是,速度卻是極快,直直朝來時路的方向疾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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