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門口一直打到門外,從門外一直打到雨幕中。
其實,確切的說,是凌瀾一邊進攻,一邊逼著錦弦在走,朝著碧水宮的方向。
雨越下越大,瓢潑一般,天地同色,都是灰蒙蒙一片。
湘潭跟了出來,站在未央宮的宮門口望著雨幕中的兩人,葉炫也緊隨其後。
湘潭回頭戒備地看著葉炫,葉炫大手執著長劍,也轉眸看向她鈳。
一時間,竟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很奇怪的感覺。
葉炫覺得自己的立場從來沒有這麼亂過明。
雨中的兩人越打越凶,身形縱躍交錯間,手中長劍劈開傾瀉而下的雨柱,驚起漫天駭浪。
凌瀾劍法精湛、變幻莫測,錦弦亦是快如閃電、招招狠戾,兩人都早已渾身濕透,發上、衣袍上,無一絲干跡。
「快說,她在哪里?」雨聲喧嘩,凌瀾的聲音在大雨中咆哮。
「殺了朕,你一輩子都別想知道她在哪里。」錦弦森冷地笑,笑得狂狷邪肆,也笑得有些窮凶極惡。
于是,凌瀾手中的劍愈發凶狠,逼著錦弦不斷後退。
見帝王漸漸處了劣勢,躲在廊柱後的趙賢驚呼︰「護駕,護駕!」
未央宮里打斗的禁衛聞言,有人沖了出來,紛紛沖進雨幕,幫助錦弦一起對付凌瀾。
而凌瀾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同樣緊隨著禁衛而出,追殺上去。
一大堆人就在大雨中打斗得不可開交。
鶩顏亦是出了未央宮,經過葉炫的身邊時,身形微頓,卻終是沒有看對方一眼,沖進了雨幕里。
葉炫欲拾步跟上去,邊上的湘潭就也邁了一步,一副他若不動手,她便不動手,他若加入,她便對他不客氣的樣子。
葉炫瞥了湘潭一眼,終是沒有動,而目光卻是再也沒有離開過雨中的那個身影,唇線越抿越緊,緊緊握在長劍劍柄上的大手更是指甲泛白,微微顫抖。
鶩顏直接加入凌瀾這邊,與他一起對付錦弦,手中煙紗雖被雨水打濕,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發揮。
錦弦本已經有些力不從心,鶩顏的加入,更是變成了他一人敵兩人,邊上的禁衛想抽身過來幫忙,卻又被凌瀾的人糾纏開去。
于是,錦弦更是劣勢盡顯,慢慢地,就只有招架之功,卻沒了還手之力。
雨水不斷沖刷在臉上,當臉上的緊繃感越來越松弛,鶩顏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的面皮,雖然防水,卻不能在雨中如此暴淋。
不過,也無所謂了,既然今日來反,所有人就已經知道了凌瀾跟鶩顏這兩個身份必然是有聯系的。
只要撇開了相府就行。
見面皮半掉不掉,她索性伸手一抹,將臉上的面皮抹掉。
當面皮掉在地上,當鶩顏真實的眉眼暴露在錦弦的面前,錦弦震驚了,差點都沒避開凌瀾狠刺過來的一劍。
「你」
錦弦難以置信。
鶩顏輕笑,眸光卻是驟然一冷,在錦弦險險避開凌瀾那一劍的下一瞬,手中煙紗直直甩出去,纏上對方的腰身。
「皇上不是一直想看踏水舞嗎?不久前我們在未央宮里跳的那曲便是,只可惜,皇上當了縮頭烏龜,讓別人頂替前來,皇上今生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看了。」
鶩顏一邊說,一邊手中用力,想將對方拉至跟前,錦弦臉色一變的同時,連忙揮劍,將纏繞在自己腰上的煙紗砍斷。
可此時凌瀾的下一劍又再次帶著風馳電掣的速度直直刺了過來,錦弦眸光劇縮,想要避開都來不及,驚懼的瞳仁里映著鋒利的劍尖劈開一路傾瀉的雨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鶩顏同樣雲袖揚起,拋出只剩下一截的煙紗,準備再次將對方纏住。
似乎敗局已定,再無回天之力,錦弦忘了動。
其實再動也沒有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抹藏青色的身影飛身而來。
「鐺——」的一聲,擋開凌瀾幾乎就要刺在錦弦胸口的長劍,與此同時,更是大手一抓,握住煙紗的另一頭,大力將煙紗扯開。
兵器重重相接,凌瀾被震得一個輕盈後翻穩住身子,而鶩顏驟不及防,又加上身子未盡痊愈,被這樣大力一扯,身子斜斜飛出,撞在邊上的青石花壇上,跌落在地上。
「鶩顏——」凌瀾一驚,連忙飛身前去。
而驚住的又何止他一人,護在錦弦面前的那抹藏青色身影亦是。
他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半截煙紗,再慌痛地看向那倒在地上水窪里起不來的女子。
他…他竟然用了那麼大的力道。
女子蹙眉撐著身子,也透過雨幕朝他看過來,沉痛的眸子、蒼白的容顏被雨水割離得支離破碎。
「葉炫,多虧你出手及時,待這件事情平息後,朕一定會重重賞你!」
逃過一劫的錦弦微微喘息。
「快去殺了他們兩個!」他伸手,指著倒在地上的女子和趕過去蹲身而下的男人。
葉炫沒有動。
「你怎樣了?」這廂,凌瀾蹲身,正欲將鶩顏扶起,被鶩顏揚手止住,她另一手捂在月復上,秀眉皺在一起,被雨水沖刷下的小臉慘白如紙,就連嘴唇都毫無一絲血色,她咬著唇瓣,佝僂了身子,似是在極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凌瀾猛然意識過來什麼,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探上她的脈搏。
瞳孔劇烈一縮,他垂眸下意識地看向她的身下。
果然。
果然在她粉色的裙裾下,有殷紅緩緩流出,融入在身下的水窪里,慢慢暈染開來。
「鶩顏,」凌瀾驚痛地看著她。
「沒了,是嗎?」她眸色痛苦地看著他,小聲開口。
凌瀾看著她,看著她的臉上,不知是雨水,是汗水,還是淚水,縱橫了一臉的水。
那日在雲漠的山洞里,葉炫刺她兩劍,他給她救治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喜脈。
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決定將自己身上的血放出來輸給她。
因為她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本來大人就很危險,對于月復中的胎兒更是十分不利。
這也是後來,為何他決定去采‘夜綻’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幾時才能醒,但是他知道,一直昏迷下去,必定胎死月復中。
他必須給她補血,他必須讓她盡快清醒。
所幸,她醒了。
他沒有跟她說這事。
他不是很清楚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孕,他想,依照她的做事風格和細膩心思,她應該是知道的。
畢竟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就算自己不會醫術,至少,月事來沒來,自己心里應該有數。
而且那日他探脈搏的時候,胎兒大概已經四十多天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靈源山上,她身中醉紅顏那次。
「鶩顏,」他伸手點了她腰間的幾個大穴,正欲將她抱起,卻是被她猛地抓住了手。
「你早就知道是嗎?」鶩顏喘息地問他。
凌瀾俊眉微攏,沒有回答,「我抱你去走廊上。」
「你是醫者,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也去找過大夫,大夫說,我身子剛受重創,失血過多,如果此時墮胎可能會引起大出血,原本我還想著等身子休養一段時間再……現在好了,藥都不需要了,也不需要下決心,挺好的……」
被凌瀾抱起的同時,鶩顏垂眸,怔怔望著水窪里的一泓血水,笑得黯然,笑得苦澀。
凌瀾一聲不吭,痛苦的神色卻是糾結在眸子里。
他知道,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的。
不然,剛才也不會說下決心之類的話。
不然也不會孩子那麼大了一直沒墮,再大就墮不掉了,得引產才行。
留下一個不該留下的孩子,這對于一個永遠理智走在情感前面的人來說,有多不易,他很清楚。
可是,造化弄人。
孩子沒了。
他方才探她的脈搏,孩子已然流了。
再無回天之力。
而且因為她的身子大創未愈,還出現了血崩的跡象。
抱著鶩顏疾步而行中,凌瀾眼梢一掠,冷冷地掠過那個一動不動站在大雨下的罪魁禍首。
起先,葉炫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目光觸及到水里的那一灘殷紅,再又看到女人染血的裙裾,才猛地意識過來什麼,愕然睜大眼楮,難以置信。
他做了什麼?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剛才做了什麼?
他努力地想,他顫抖地想,就在剛剛,就在剛剛他做了什麼?
他用劍擋下了凌瀾刺向錦弦的劍,他徒手抓住了鶩顏纏向錦弦的煙紗,然後大力扯開。
大力?
他用了大力!
他成功在姐弟二人的手下救下了他的主子,他的君王,錦弦,而鶩顏被他的大力甩了出去。
然後呢?
然後重重砸在了花壇上,月復部著地,然後,然後
然後就是血,好多血,從裙裾流出……
老天!
「鶩顏……」他的唇抖得厲害。
「鶩顏……」他顫抖地喚著她名字,忽然舉步朝走廊上跑去,一顆心又慌又痛。
錦弦怔了怔,快速掃視了一圈雨中眾人打斗的身影,朝不遠處躲在廊柱後微微探了一點腦袋的趙賢使了一個眼色,趙賢會意,返身跑開。
那廂,凌瀾已經將鶩顏放在廊柱邊讓她坐靠在那里,快速跟湘潭交代了幾味藥,讓她去太醫院取,然後又吩咐了幾人護在鶩顏身側,便提起長劍,徑直迎上雨中飛奔而來的葉炫。
這一劍,葉炫沒有去避,也沒有去擋,腳下依舊不停。
「不要!」
身後傳來鶩顏驚懼嘶啞的聲音。
眼見著劍尖就要直直刺入葉炫的眉心,凌瀾驟然手腕一轉,身子在空中往後一翻,才緊急撤回了手中軟劍。
見葉炫還在不管不顧地往鶩顏那邊跑,凌瀾又伸手一抓,一把抓住葉炫的手臂,將他大力拉回。
下一瞬,「啪」的一聲清脆耳光響在大雨喧嘩里。
「若不是鶩顏,我恨不得殺了你!」凌瀾紅著眸子嘶吼。
葉炫蒼白的臉頰上瞬間浮起五個紅紅的手指印,可見,凌瀾用了蠻力。
葉炫沒有吭聲,凌瀾只覺得還不解氣,手臂驟然一揚,「啪」又是一記耳光重重落在葉炫的另一側臉上。
「你知不知道,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被凌瀾的耳光擊到,還是被凌瀾的這句話震到,葉炫腳下一軟,踉蹌了好幾步,才失魂落魄地站住。
依舊沒有吭聲。
凌瀾的第三巴掌再次落下,第四巴掌,第五……
「你憑什麼這樣對鶩顏?」
「你憑什麼這樣傷害她?」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見過的最蠢、最笨、最無能的男人!」
「……」
凌瀾儼然瘋魔了一般,一邊猩紅著眸子嘶吼著,一邊重重扇著葉炫的耳光。
一下一下。
葉炫也不避不躲,也不反抗,也不說話,就承接著。
「凌瀾,夠了……」鶩顏痛苦地搖頭,嘶啞干澀的聲音被大雨聲淹沒。
「全都住手!」
一聲男人的厲吼聲劃過雨幕,驟然響起。
雨中打斗的眾人全都停了下來,循聲望過去,包括凌瀾,也包括虛弱靠在廊柱上的鶩顏,還包括站在雨中的帝王錦弦。
出聲之人是禁衛副統領,在他的邊上站著內務總管趙賢,在兩人的身後,烏泱烏泱都是人。
是弓弩手。
禁衛中的弓弩手。
顯然,是趙賢去通知了對方。
一排一排的弓弩手快速四散排開,頃刻就將未央宮的外面包圍了起來。
手中的彎弓全部都已上了羽箭,更拉滿了弦,對著場中的眾人,似乎只要一松手,就會將場中人射得千瘡百孔。
錦弦笑了,仰天大笑。
好一會兒才止住,然後,就舉步,緩緩朝凌瀾走去。
或許是為了安全考慮,他並沒有完全靠近,在距離凌瀾還有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輕勾著唇角,看著凌瀾,又掃了一眼全場,緩緩開口︰「凌瀾,就算你的人在宮外將皇宮包圍了只等你一聲令下,那又怎樣?大不了同歸于盡,朕,現在就讓你們死!到時候看你們群龍無首,他們還等誰的一聲令下!」
錦弦說完,唇角驀地笑容一斂,揮臂道︰「放箭!一個都不許給朕放過!」
頓時,「嗖」「嗖」「嗖」羽箭漫天飛起,穿透雨幕,直直朝大雨中的那些人飛來。
眾人臉色一變,連忙揮劍劈擋,凌瀾也松了葉炫,閃避,而走廊上,守護鶩顏的幾人也擋在其前面,揮劍劈斬。
但是,還是有人沒有躲過。
悶哼聲、慘叫聲四起。
凌瀾從袖中掏出一個什麼東西,拋向天空。
頓時,璀璨的七彩煙火 啪綻放,如美麗的曇花驚開在大雨滂沱里。
是信號。
錦弦瞳孔一斂,厲聲吩咐弓弩手,「給朕再放!」
唇角勾著一抹嗜血的冷笑,錦弦有些歇斯底里。
凌瀾蹙眉,因為考慮到今日大雨,那枚煙花已經經過了特殊制作,以確保在大雨天也能燃著,但是,綻開卻只是一瞬,很快便熄滅了,而且雨天天色蒼茫,這般剎那的綻放也不知外面看沒看到。
總之,形勢非常嚴峻。
就在弓弩手羽箭再次上弓,準備進行第二輪的齊射時,驟然傳來紛沓的腳步聲。
眾人一怔,全都循聲望去。
又是烏泱烏泱一撥人奔至。
錦弦剛開始還以為是凌瀾的人,心想著,這也太快了吧,信號煙花剛剛燃放,這人下一瞬就出現了,可當看到那撥人整齊統一的禁衛服時,一顆心大喜。
原來還是他自己的人。
禁衛軍的弓弩手分左營右營,方才來的是左營,現在來的是右營。
凌瀾啊凌瀾,今日看你插翅也難飛出去咯。
新來的一撥人也是快速散開,包圍在原本的左營的弓弩手身後的不遠處。
凌瀾這邊的人都面色凝重,心知凶多吉少,鶩顏眸色憂慮地看向凌瀾,凌瀾眉心微攏。
錦弦見狀,忽然改變了主意,揚手止了弓弩手,轉眸看向凌瀾,眼角眉梢都是勢在必得的笑意︰「凌瀾,你們已是窮途末路,還要垂死掙扎嗎?只要你們乖乖束手就擒,並告訴朕蔚景在哪里,朕便放過你手下的這些人,饒他們不死,賞你跟鶩顏兩人全尸!」
所有人都看向凌瀾。
凌瀾卻是透過雨幕回望著錦弦,一瞬不瞬,任憑雨水沖刷而下,也未眨一下眼楮。
忽然,唇角一彎,輕輕笑開。
「我尊敬的皇上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請皇上看看那些將士們手中的弓箭,所指的方向。」
眾人一怔,錦弦更是臉色一變。
所有人又全都朝後來的那一撥弓弩手望去。
在看到他們手中拉滿弦的羽箭,直直指著他們前面的那一撥弓弩手的背心時,全場驚錯。
錦弦更是身形一晃,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
「你們……你們不是朕的右營嗎?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其中一人朗聲回到︰「我們听從葉統領安排!」
葉統領?
眾人震驚,錦弦愕然看向葉炫。
葉炫眸光微閃,輕抿了唇瓣。
凌瀾唇角微微一勾,看來他猜得沒錯,剛剛他看到這些人弓箭拉開的目標是前面左營的人時,他就在想,是不是葉炫。
還果然是這個木頭。
「葉炫,你竟然背叛朕!」錦弦難以置信地搖頭,一雙眸色瞬間染上血色,盯著葉炫,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葉炫沉默地低下頭。
他並不想這樣。
他也並不是背叛。
這些人是他安排不錯,可是,他也是沒有辦法,到萬不得已才為之。
他不想錦弦死,也不想鶩顏有事。
可看到剛才那樣的架勢,錦弦竟然連這些人當中有自己那麼多的禁衛都不顧,就下令弓弩手放箭。
這樣下去,凌瀾跟鶩顏必死無疑。
他不想做個不忠不義之人,可他也看不得鶩顏死。
如果鶩顏有事,他寧願自己死。
「你這個叛徒,你這個不忠不義的叛徒!」錦弦憤然嘶吼,身子在大雨中搖搖欲墜。
勝敗已分、大局已定。
等外面的那些人看到煙火信號,進宮來,他更是窮途末路。
凌瀾眸光一斂,忽然腳尖點起,舉起手中長劍,直直朝錦弦飛過去。
而在他身邊的葉炫見狀,也同樣飛身而起,將凌瀾手臂一拉的同時,越過他身邊,飛在他前面,先他一步落在錦弦的身前。
錦弦以為葉炫要對他不利,剛準備舉劍刺向他,就听到他急急低聲道︰「挾持我離開!」
錦弦瞳孔一斂,收了手中力道,可已然太遲,劍已刺出,且刺向了葉炫的心口。
「葉炫!」遠處似乎傳來女子驚呼的聲音。
葉炫悶哼一聲。
所幸因錦弦的緊急撤手,劍尖並未刺入太深。
錦弦又用力一拔,劍尖帶出一串殷紅的血珠,錦弦長臂一撈,將葉炫擒住,下一瞬,鋒利的劍鋒就直直橫在葉炫的脖子上。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落在兩人身前的凌瀾亦是眼波一動,冷冷掃了一眼錦弦,又眸色深深地看著葉炫。
雖然雨聲太大,他沒有听清楚葉炫跟這個男人說了一句什麼,但是看現在的行為,他想他已然知道。
剛剛還以為葉炫的榆木腦袋開了竅。
卻原來還是愚忠一個。
葉炫啊葉炫,我知道你夾在中間的為難,可是,這世上之事,又豈是事事都有兩全之策?
目光所及之處是葉炫被他扇得紅腫的臉頰,微微垂目,目光在葉炫胸口的殷紅上稍頓,凌瀾又回頭望去,走廊上,鶩顏臉色蒼白,滿目沉痛復雜,凌瀾眉心微蹙,徐徐轉眸,看向錦弦,沉聲開口︰「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