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野草極高,春蘭卻像是長了眼楮一般,在草叢里橫沖直突,很有昔日的巾幗風範。♀
看來她在金家這段時日也不是白呆的,至少像這樣的密道乃是金家的命門,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野草如墨色的海洋,綿綿無盡,根本就沒有去路,春蘭駕著馬,左拐右進,應該是按照某種陣法在行進。
這不奇怪,既然是密道,首先這片蒼茫如海的草叢中,誰又能想到有此一條道路?哪怕是大白天,都難以看清楚腳下的路。
其次,金家既然是古世家,先祖乃是隨著武侯的家將,對于陣法卻也是頗通的。
我有種預感,若是馬稍微踏錯幾尺,在這濃密的草叢中,將會是無窮無盡的狠辣機關。
在驅馬疾行的同時,我往金太保看了兩眼,他被我橫執在馬背上,因為脈門受控,不敢任意動彈,然而他此刻的表情卻是古怪的很,不吵也不鬧,突然安靜了下來。
「吁!」一聲長嘯。
金傲揚已經逼了過來,我回頭一看,只見隨著健馬嘶鳴,金傲揚竟然生生將胯下寶馬提了起來,在草叢尖上行走,如同天外神仙,騎著仙馬在綠色的海洋之上逐浪而行。
夜風吹拂著野草如同一**的浪潮,而金傲揚一身金色的披風,散亂的頭發迎風飛揚,笑容陰鷙,波瀾不驚的人馬踏草而來。
我草,這老不死的玄功竟然高到了這個地步,比起我家老頭子,厲害百倍啊,馬鐵心回頭一看,夸張的大叫了起來。
這話自然是有夸張成分的,不過卻也足以見金傲揚一身神通,已達月兌凡入聖地步,遠遠在一般的大宗師之上。♀
雖然未必能夠達到張大那種截教高人,連神都能吞噬的地步,但是至少比起我和菜花直流,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光是從他這一手連人帶馬踏草而行,就知道他玄功之高,踏草而行,以我現在的修為,踩個百十來米也不是問題,但若是想要金傲揚這般還帶著馬如履平地,卻是萬萬不能。
在玄門,封二、劉師公、馬面、牛頭屬于一代宗師級別,而張明修、我、菜花、金太保之流後起之秀,後來居上,應該算是大宗師級別,至于八公、高公公、陰正岳、金傲揚又比我、菜花修為高深一級,屬于準聖一流。
而像張大、陳友諒、黑白無常,這些很少交手的家伙,我認為應該比這些人要更上一步,應該到了入聖級別,月兌離了凡體的限制。
當然八公、高公公實力到底有多深,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沒有正兒八經的交過手,或許他們跟陳友諒、張大也在伯仲之間。
至于上君、鐘馗這些,或許已經是誰,或許是準神,沒有到達入聖前,我怕是很難知道更上層這些高手的情況。
就我目前知道的玄門高手來看,金家堡內那位能夠讓魂體生肉的高人應該是最厲害的,而張大則是我親眼所見的第一人,到了他那個地步,才能與神有一戰之力。
「春蘭,快,老家伙追上來了。」我在後面大喊了一聲。
實力相差兩個級別,金傲揚要是動手,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春蘭絲毫不懼,臉色平靜,只是半弓著身子,眼神肅然望著前方,很快,隨著一聲長嘯,駿馬從一處高地跳了下去。
待落地之時,我才驚訝的發現,竟然是一處足足兩米,我忙運元氣提住馬脖子,讓它穩穩落地。♀
「老馬,放信號彈!」落地之後,已經在雲嶺山中了,現在唯有指望直升機帶我們離開這。
「吁!」
金傲揚閃電般的就騎著快馬追了上來,到了他這個地步,無論是山川還是長河,甚至沼澤都無法阻止,如履平地,毫無為過。
「快放下我兒!」金傲揚指著我大喝道。
「金傲揚,你再靠前一步,我就廢了這孫子。」我面色一狠,拿出了昔日在江東耍狠那一套,威脅道。
信號彈綠色的光芒在天空綻放,僵持了片刻,我就听到了直升機呼呼的聲音,長長的繩梯從林子頂上放了下來。
「老馬,你帶桃紅、春蘭先走。」我扣著金太保退了一步道。
馬鐵心知道現在也不是推托的時候,敏捷的爬上繩梯,招呼道︰「嫂子,雲夢姑娘,快上飛機。」
桃紅倒是爽快,她反正對我也沒太多記憶,只是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的跟著爬了上去。
春蘭卻也是不願意,站在我身後,「劍哥!」
「春蘭,快走,晚了咱們一個都走不了。」我回頭沖她吼了一嗓子。
金傲揚負手冷笑看著春蘭上了繩梯,表情充滿了不屑和鄙夷,至始至終他對這個「兒媳婦」的離去與背叛,都沒有顯示任何的不滿。
待春蘭上去,金傲揚往前走了一步,冷冷道︰「秦劍,本堡主並非不知道你是臥龍轉世,只是天道已崩,保你也無用,魂體生肉,死人復活,本就是有違天道之事,這就如同打破了輪回之道,當天下蒼生生死再不由天之時,就是天道崩潰之象。」
說完,他微笑道︰「你看看你,連自己的命都看不破,連身邊的是是非非都看不清楚,你想像武侯一般拯救天道,不是痴人說夢嗎?」
「秦哥,快上飛機。」直升機巨大的聲音下,金傲揚的話卻鏗鏘有力的傳入我的耳中。
我突然有些迷惑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說我身在迷局,都把我當做笑話,仿若在看一個小丑滿世界蹦一般。
這到底是何原因,我雖然修為不能與金傲揚相比,但無論聲望、修為,在眼下的玄門都堪稱為青年第一人,玄門現在的實力派閻君。
然而在這些世外高人眼里,我仍是被當做小丑一般。
難道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是浪費時間,又或是他們都知道我必敗的結局,又或是我本身就被那只無形的手操控,金傲揚知道,陰姬或許知道,唯獨我蒙在鼓里,所以他們都如此藐視我?
「天道未崩,我相信只要人心不壞,天道必存!」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那陰鷙的雙目,有力的回絕他。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天道崩不崩,不在于你,現在跟你說這些太早了,等你有一天能將本堡主打倒的時候,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何為天道,能模到天道的門徑。」
「純陽子,作為金脈傳人,我有句話需要提醒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勿坐井觀天,你現在看到的世界不過十之一二,須知玄門是個無底洞,你永遠都模不著邊。」
說完,他又嘆道︰「本堡主尚且身不由己,何況你呢,人在玄門,身不由己。你要想翻盤,唯有擁有絕對的實力,唯有掌握無上天道,才能成為人上人,這樣才能破開迷霧,縱觀全局,否則你永遠都只是這麼一顆小小的棋子。」
「把太保還給我,他不是你的敵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金傲揚不像是在騙我,他沒必要跟我說這些無用之話,他的話看起來像是在背電影台詞,但卻蘊含著極深的含義,確實,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像是一顆棋子,只是不知道是被何人操控。
我不自覺的松開手,把金太保推了出去。
金傲揚在金太保身上一拂,捆靈咒就消失了,嗚嗚!金太保掙扎著就想撲向我。
金傲揚拉住了他,淡然道︰「太保,算了,他通了水脈,你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金太保的臉色慘白,滿臉的不敢相信與不服。
金傲揚笑道︰「太保與我年輕時一樣,承繼了金脈強悍之氣,生性好斗,金脈為五脈之首,霸殺之王,太保知道你是純陽子,有意與你為敵,妄想一較高低,卻不知天命有多歸,誰勝誰敗,早已注定,反而惹此一出,自找苦吃。」
我猜想金傲揚說的自討苦吃,說的是春蘭這件事情上。
「純陽子,馬世佷肯定沒告訴你真正的秘密吧……」金傲揚問道。
「什麼秘密?」我皺眉問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沒必要說破了,你既然已經修了水脈,我自然不願意背負老祖宗誓言,這個你拿去。」
金傲揚有些深沉道,說完,一道金光往我彈了過來,我伸手接觸,才發現是小盒,不用想我也知道里面是金脈心法。
「這……」金傲揚的做法反而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嗚嗚……」金太保有些焦急的大叫起來。
「臨別送你一句話,永遠不要相信別人,人只能靠自己,否則你永遠斗不過他!」金傲揚對我微微拱了拱手,拉著金太保躍上了馬背,消失在夜色中。
金傲揚的話,讓我有種深深的失落感,握著金脈心法,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突然覺得,這個局越來越大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而我卻還不得不為這件神秘莫測的嫁衣,拼死拼活。
這種無法掌握命運的感覺,太難受了,成為閻君,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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