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芳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殷勤

作者 ︰

馬車慢悠悠的在路上行著,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回去。♀

元青菲與元若儀幾個坐同一輛馬車,馬車里的氣氛有些冷,似乎又有些火花在無聲的踫撞。元青菲沒有心思去猜元紅菲的心思,她此刻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她總不能跑到元老夫人跟前說她不想定親吧,她這會兒最正常的反應應該是臉紅羞澀才是。

不過,前世良好的系統的長久的教育漸漸發揮了作用。

想要彈好古琴,第一要素是心境平和安寧,而不是琴的好壞和技藝的高低。為了能夠徹底融入到音樂中去,元青菲從接觸古琴開始直至離世,一直都在請心理大師為她做心理輔導,以求能時時刻刻的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寧靜下來。

而等到元青菲的心一靜下來,她便福至心靈的想到一個極好的主意。

她放下心來,高高興興的與元若儀聊起京城的一些趣事來,當然基本上是元青菲故意引著元若儀說的。

說到有趣的地方,元青菲捂著肚子笑個不停,讓元若儀頗為驚異。

怎麼能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前頭老夫人與蔣夫人正說著她的親事呢,她的終身大事很可能馬上就要定下來了,她怎麼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既不慌張也不嬌羞。

從直覺上來說,元若儀不認為元青菲對自己的親事毫不在意,可是眼前看到的也的確是元青菲發自內心的笑容。

元若儀覺得,元青菲身上總是有一層迷霧,讓人無法看透她,她身上似乎有不少的秘密。而且隨著逐漸深入的與她接觸,這層迷霧越來越厚重了。

元青菲哪里知道就這麼一會兒元若儀心里就轉了這麼多彎彎道道,她還因為解決了心頭大患而傻樂個不停呢。♀

而看到元青菲笑成了一朵花的樣子,元紅菲與元若玲兩個人都要氣死了,在她們看來,這是**luo的炫耀、挑釁!

等元青菲一行人回到元府時,天都要黑了。

下車時。元老夫人還特意朝元青菲多看了兩眼。

元青菲有些調皮的屈膝給元老夫人行了個禮,臉上的笑容是帶著純真的天真爛漫。

這樣的笑容,讓元老夫人一時間有些失神。

在很多年前,元青菲的母親陳靜然就是經常這樣對她笑的,還會嬌嗔著喊她「姨母」,跟她要點心吃要好看的裙子穿。

在這一刻,元老夫人下決心,一定要保護好元青菲,再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讓她能永遠都這樣笑。

這是整個陳家的最後一滴骨血。

接下來的幾日。元老夫人不停的出門。每日都打扮的頗為莊重。

元青菲知道。元老夫人定是為了她的親事才外出奔波的。

她心中十分的感動,想想自己即將要做的事,又覺著萬分的愧疚。

她決定要先看看元老夫人給她找的是什麼樣的人再說,萬一是個挺不錯的人選。放棄了也很可惜的。而且,她覺著元老夫人的眼光還是極好的,看看她給元承進挑的媳婦就知道了,自己就算兩世加起來吃的飯也沒有元老夫人吃的鹽多。

元青菲每日就在听雨樓窗戶邊上瞧著,只要元老夫人一回來她就立馬跑到她跟前去伺候著。

說到這里,元青菲不得不感嘆她這院子不僅位置好,而且妙在這听雨樓是二層小樓,視野開闊,她想干點兒什麼壞事兒。簡直是無比的便利。

這一日,元老夫人神色有些疲憊的回了屋,元青菲後腳就跟了上去,親自伺候元老夫人更衣,又給她到了杯熱茶遞到手里。等元老夫人坐下了又忙捶肩揉背的。

元老夫人舒舒服服的任她伺候著,過了一會兒終于憋不住,笑罵道︰「你個小丫頭,鬼精鬼精的,這兩日無端端的跑到我這個老婆子這里獻殷勤,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要施展!你可不能算計我這把老骨頭,到時候折騰散架子,還得你來服侍我!」

元青菲嘟著嘴強辯道︰「我哪有,孫女不過是瞧著祖母您這幾日四處奔波,身體疲憊,想來盡盡孝心嘛!」她來探听消息是真的,但是擔心元老夫人的身體也是真的,她總要親自來伺候著才會放心一些。

她畢竟來自現代,對于有些病癥,她即便醫治不了,也能比旁人先發現些端倪。元老夫人這樣的疼愛她,她希望這個老人能長命百歲,而不是像她前世的女乃女乃那樣,辛苦一輩子最後又因為操勞過度而病逝。

平日里元老夫人一直都由鄭媽媽貼身服飾,偏自從從涼源寺回來後鄭媽媽就得了風寒癥,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她這副樣子,哪里還能照顧元老夫人,所以這些日子都是碧雲碧雨兩個大丫鬟照顧的,元青菲恰好也跟著來搭一把手。

她還特意讓杏珠每日都去照顧鄭媽媽,她畢竟上了年紀了,生病時身邊也極需要人照顧。杏珠去瞧瞧她還能陪著她解解悶。

元老夫人听了元青菲的話哈哈一笑,道︰「我可還沒老糊涂,你心里那點兒小算盤能瞞得了我?你是個小狐狸沒錯,可祖母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老狐狸呀!」

元青菲听了「撲哧」一聲笑出聲兒來,她樂不可支的往元老夫人懷里鑽,虛張聲勢的嚷道︰「哎呀呀,小狐狸還沒成精,剛要干壞事就被老狐狸抓了個現行,我要趕緊逃命去!求老狐狸饒命哪!」

元老夫人哈哈大笑,摟著元青菲不停的喊她「小狐狸」。

祖孫兩個鬧了一場,笑了半天才好容易住下。

「我這些日子四處走動,不僅僅是給你踅模親事,也給家里頭其他幾個到了歲數的找了找。」元老夫人思索了良久,才緩緩的開口道。

元青菲一怔,她是想要來打听自己的親事,但是沒想到元老夫人竟然自己這般輕易的就說了,而且好像一點兒都不避諱她。

元老夫人看著趴在她懷里與陳靜然幼時長得極像的元青菲,伸手撫模著她柔軟的青絲,慈愛的道︰「當然,其實我主要是去給你看看,蔣夫人將那兩位公子說的那樣好,我自然是一個也不能放過的。你的親事是大事,我自然是要親力親為。其他人的親事,自有他們的父母去操心。」

「那兩位公子我都見過了,確實都還不錯,相貌好人品好,為人也上進,只不過家世差了點兒。好在你歲數小,倒也不急在這一時,這兩個就先留著看看,說不準日後還會有大的造化,到時候才能配你。等你長大了些,我就讓你見見他們,若是你不喜歡,祖母就再給你挑便是了,定要給你挑個稱心如意的!」

元青菲心中有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而過,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

她清楚的知道,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沒有長輩會這樣給家里的孩子挑夫婿,大多都是依著門當戶對的原則,挑個對自己家族有助力的姻親,一方面鞏固家族勢力,一方面說出去面上也好听。但是女子受的苦就只能默默的由自己來承受。

像元老夫人這樣,任她自己挑選夫婿的,絕無僅有!

像她這樣把自己當成大人對待,將婚姻大事都細細的分析給她听的,異常罕見!

一個受封建傳統思想教育長大、成熟、蒼老的老婦人,能做到這樣的地步,足見她思想開放不頑固,足見她對自己的關之切護之深。

元青菲緊緊的靠在元老夫人的懷里,哽咽著叫了聲「祖母」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元老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有些傷感的自責道︰「我猜的出來你已經知道當年陳家的事了,你是個好孩子,從來都不在我面前提起,從來都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我不是怕你知道,我是怕你知道祖母當年的所作所為就會與我生分,就會恨我。」

「不,祖母,那件事不能怪您!我也不會與您生分!」元青菲猛然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

或許以前她是有些怪元老夫人的,但是等到她來了元家,知道了元老夫人的為人,更知道了她的處境,她就已經完全釋然了。

元老夫人絕對不是那等見死不救之人,只是元家並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更有話語權和決定權的是元老太爺。而且,若是當年元家真的伸手幫助陳家了,元家現在還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

元老夫人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元府一大家子跟著遭殃,因此她只能「見死不救」。

元青菲的話讓元老夫人老懷大慰,她紅著眼圈笑著道︰「我知道你不恨我,也能覺出你願意親近我,從你第一天來就能感覺到。祖母我可是一只真正的老狐狸!」

笑完了她又傷感起來︰「當年把你母親嫁給你父親,我以為會是一樁好姻緣,就沒有征求過你母親的意見,擅自做主讓他們成了親。你父親雖說是庶出,但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本以為是個妥帖的,沒成想他那樣的不著調,妾室納了一個又一個,他們成親後一直都不和,以至于你母親早早的就去了。」

「所以,我這也是長了教訓了,等著給你挑親事的時候,一定會讓你自己也過過目,畢竟以後是你與他過日子,還要你自己滿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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