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芳菲 第一百五十七章 鬧騰

作者 ︰

四房的吵嚷聲那麼大,哪里是能遮掩的住的,不但元老夫人那邊很快就知道了,就連元青菲也很快也知道荷姨娘幾個爭吵不休,被元四老爺給踹了的事。

不過,元青菲根本就不在意他們的那些事,在她心里,那些人都是些路人而已,與她並無半點干系。

她不想見這些人,也不希望她們來見她。

只不過眾人剛來的頭一日,元藍菲三個就跑來元青菲這里敘過可笑的「姐妹情」。

元藍菲本就是對金銀珠寶還有一些貴重物件極其痴迷之人,見了元青菲屋子里的擺設,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只是偷偷的打量。後來實在忍不住,便索性放開,雙眼冒光的絮絮叨叨的說著「這個至少要一百兩銀子吧!」「那個是什麼?值多少銀子?」一類的。

惹得桃珠嘴角直抽抽,覺著她眼皮子也太淺了點兒。

元紫菲、元白菲雖然不像元藍菲那樣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窮丫頭模樣,但是二人也是十分的震驚,沒想到元青菲不僅自己單獨住一個景色位置都極好的院子,而且屋子里的擺設沒有一樣是不華貴的。

成套的大氣古樸的梨花木家具,簇新的杏色、珊瑚紅色被褥,插著一支嬌艷欲滴的紅梅的景泰藍花斛,瑩白光澤如玉般細膩的青花瓷茶盅,就連掛的門簾子都是用的繡了精致牡丹花的蜀錦。

就單單這一屋子的擺設,幾乎就能買下她們在東平時住的那幢宅子了!

更不用說元青菲那一身低調卻華貴的裝扮,將她們硬生生的踩下去一大截兒。

再加上元青菲原本就氣質清雅空靈,容貌極美,站在她面前不自覺的就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元青菲臉上一直都帶著微微的笑容,不算冷淡,但也絕不熱情。

除了元藍菲還在不停的模模這個捏捏那個。滿臉的贊嘆之外,元紫菲和元白菲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元紫菲原本就跟元青菲很不對付,而且高姨娘被趕出家門她也把這筆賬都記在元青菲頭上。這會兒見她不論哪一方面都死死地壓她一頭,心里的嫉恨已經根本無法形容。

不過。自從高姨娘被趕走之後,元紫菲在家里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性子收斂了許多,心機也越發的重了。原先高姨娘管家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給她的,有時就連嫡出的元青菲也沒有。但是自從高姨娘出了那樣丟丑的事,連元四老爺都不待見她了。若不是見她容貌嬌美以後還會有用處,只怕早把她也趕出府去了。

元青菲並不熱情的態度,深深的刺傷了元紫菲,她只坐了半刻鐘就根本無法再忍受下去。臉上的笑容也已經僵硬,她借口還要去看元紅菲,拉著依依不舍的元藍菲和沉默不語的元白菲匆匆離去。

只不過,到了元紅菲那里,三人受到了極大的冷遇。

元青菲還沒有撕破臉。一直都是淡淡的笑著的,元紅菲卻直接冷臉道︰「你們怎麼來了?趕緊走吧!我這里容不下你們這麼些人!」

三人氣憤的離去,這些日子再也沒有到處跑,只是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憋著氣沒處撒,就互相爭斗。

剛來的時候爭斗的還比較輕。元老夫人也就懶得管這些糟心事兒,但是今日的事情有些大,這麼吵吵嚷嚷已經有損元家書香門第的顏面了。

元老夫人吩咐了鄭媽媽去四房院子里傳話︰四房的三位姨娘全部禁足抄經書,每人抄一千本《法華經》,再有挑事者立即送回東平。

哪知道三位姨娘听了反而大喜。

她們剛來元府的時候還興奮異常,原以為終于可以過上富貴日子了,沒想到在這兒過得還比不上東平呢!最起碼,她們三個不用擠一個院子,想吃什麼還能自己掏點兒銀子讓廚房給做,想出去透透氣隨時都可以出門,尤其是方姨娘,她在東平的時候可是管家的,庶務也全都是由她打理,手里有不少的銀子,下人們也都看她的臉色行事,過得最是自在不過了。

原先她們還很害怕被元四老爺送回東平,今日被他給踹了一腳,確實被踹清醒了。

她們是一天也不想在這里住下去了,就盼著被送回東平呢!

前一刻恨不得撕爛別人臉的三個女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好了,並且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回東平!

只不過,荷姨娘與蓮姨娘都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

荷姨娘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女兒重新帶回東平去的,元紅菲在京城還能嫁個好人家,但是回到東平就會被元四老爺逼著嫁到曹家去。她來了京城後,女兒只在第二日才來看了她一回,平日里根本就不來這個小院子。

她知道女兒是嫌棄她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不願意與她過多接觸。

女兒在元府過得不錯,如今就住在元老夫人院子的廂房里,出入都有丫鬟婆子跟著,衣裳都是上好的雲錦,首飾也都是赤金瓖寶石的,還有專門的女先生教琴棋書畫,這在東平的時候根本就不敢想象。

只要女兒過得好,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元四老爺本就是個庶出的,在元家不受待見,元紅菲更是庶出,有她這樣的姨娘在,憑白的降低了女兒的身份。如果她回了東平,女兒留在京城,日後出嫁的時候,旁人就會以為她是從小養在元老夫人身邊的,身份立即就會提高許多。

而且,女兒上次來還告訴她了,元老夫人已經在給她挑親事了,听說還是門很不錯的親事。

她已經完全放心了。

只是要回東平了,她又有些舍不得女兒,總還是怕她一個人在這里受委屈。

一年前就來了京城的元青菲如今都是自己單獨住著听雨樓,丫鬟婆子的都是按照嫡出的小姐份例來的。

她是從小就長在元府的丫鬟,知道听雨樓通常都是給嫡出的小姐來住的,而且元府最重規矩不過,嫡是嫡,庶是庶,從來不會亂來的。如今元青菲不但住著嫡出小姐才能住的听雨樓,而且連份例也比照嫡出的元若儀的,可見元老夫人有多喜歡疼愛她!

女兒在元府雖然也過得不錯,但是與元青菲一比,差了就不是一點兩點!

荷姨娘雖然不清楚元青菲的母親,也就是四太太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從她身上那種大家閨秀的氣度上,就知道她定然出身大家族,而且從小就受到過全面嚴格的閨閣教育。她在不經意間的一些小動作就能體現出她出身的不凡,比方說,她坐臥的姿勢,即便是她重病期間躺在床上時,依舊保持鬢發不亂,從來都是雙腿並攏微蜷,雙手交疊著置于同側。就算咳得再厲害,她也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手腳隨意擺放,這種習慣已經深深地刻到了她的骨子里,稱為她的本能。

她知道,元老夫人一定是因為元青菲母親的原因,才對元青菲另眼相看的,否則就算元青菲再怎麼貌美乖巧,也絕對入不了元老夫人的眼。

蓮姨娘與荷姨娘的感受差不多,也覺著元老夫人對元青菲的疼愛已經遠遠超出元府的其他小姐,甚至連元若儀也比不上,因為連元若儀身邊也就兩個大丫鬟一個年長的媽媽而已,而元青菲雖然沒有媽媽看護,身邊確是四個大丫鬟!

這是元府從來沒有過的特例。

她也想把女兒留在京城,讓元老夫人給女兒尋一門好親事,總好過回東平找那些看不上眼的。而且,她還有一個顧慮,若是元紅菲不肯嫁給曹家那個傻兒子,元四老爺又擺明了根本不會放棄這門親事,那很有可能強行把元藍菲嫁過去!

她是絕對不會讓女兒嫁個傻子的。

女兒還是留在京城才是最穩妥的,而且她也不會願意跟著她回東平。

仔細想想,其實就算她這個做姨娘的留在元府,又能幫上女兒什麼忙呢?根本就幫不上,反而會因為她是個丫鬟出身的姨娘而拖累女兒。

荷姨娘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如果她回了東平,只要說女兒一直生活在京城,只是不大願意出門,那女兒就相當于是養在了元老夫人名下。

女兒家養在深閨,不出門走動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庶出。

下定決心之後,元四老爺的三位姨娘便開始謀劃著鬧一場,既不會太過也不會太輕,只要足夠元老夫人把她們趕回東平去就足夠了。

至于元四老爺,三人已經完全對他死心了,根本就不曾考慮過他。

她們沒有他成天請客喝酒、逛窯子的花大把銀子敗家,日子還會過得更舒坦一些。

元四老爺說的明年春闈,她們三個沒有一個信他能考中的。他肚子里那點兒墨水,也就比她們三個強一點兒而已!

十二月初六,大雪紛飛,空氣中都是冷冽的寒風,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陰沉沉的冰寒里。

荷姨娘三人選在了這一日大鬧了一場。

不過,她們鬧的不是別人,而是元青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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