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歌見那個叫燕兒的女郎喊她過去,還不可置信的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反問了一句︰「我?」
那個燕兒很是不耐的瞪著她︰「對,就是你,過來!」
秋嚴一把護住錦歌︰「為什麼叫她過去,我們不去!」
「嘿,我這好脾氣的!」老末瞪著秋嚴,喝道,「沒叫你,只叫她自己了,你給我老實的呆著!」
秋嚴張開雙臂,凶巴巴的喊道︰「那就更不行啦,我倆是一起的!我不去,她也不能去!」
「呵,有點兒膽量哈!」老末沖著燕兒說了一句,又看向秋嚴,「那行,你一塊兒過來!」
秋嚴強裝冷靜道︰「哈,你讓我去,我也不去……她、她也不去!」
「嘿!我說你……」
錦歌見老末摞了袖子,看樣子他已有些惱火,錦歌怕他當真傷到秋嚴,便拍拍她的手,站起身來︰「沒事兒,我自己過去就好!」
「錦歌!」秋嚴拉著她不放,錦歌只好安撫的沖她一笑︰「听話,放手。♀」
老末皮笑肉不笑說︰「晚啦,兩人一塊兒過來!再不識相點兒,就讓你們嘗嘗罰酒的滋味兒!」他話一說完,燕兒就槍口朝上開了兩槍,屋里本已漸漸安靜的學生登時尖叫起來。
「住嘴!」燕兒冷著聲將槍口朝著眾人的方向指了指。
這招兒倒是管用,底下人見了登時安靜下來。她朝秋嚴說︰「要麼你跟著,要麼你坐下!」
她這麼一威脅,反倒激起秋嚴的性子,錦歌是有些了解她的,沒等她分說,就一把將她按坐到地上,沖著老末說︰「一開始不是就叫我一個麼?我自己過去!」
老末一樂︰「嘿,你膽子不小啊!就一點兒都不害怕?」
錦歌看了看燕兒,才道︰「雖不知二位喚我何事,但二位逃出生天之希望。還寄托在我等身上,況二位又不是那種好殺之人,想必也不會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
老末嘿嘿了幾聲︰「這女娃子嘴甜得很,我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哥倆兒不是拿你當靶子的?」
錦歌反而笑了︰「這位義士能給那個姐姐包傷,可見是以義氣為重之人,想必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斷不會傷害我們這些無辜少年的。」
燕兒瞪了老末一眼︰「哪那麼多廢話,把她拉過來!」
錦歌听她這麼說,便先一步抬腿走出人群︰「我雖年紀小。但腿腳還算利索。就不勞各位了。我自己走!」
「唉,錦……」
錦歌的回首瞪視,令秋嚴閉上了嘴。
此時,這些黑衣人除了于窗口、門邊兒、以及學生兩邊兒守衛的十幾個人。就剩下老末和燕兒身邊的四個人。他們以取菜台旁邊的高腳台為據點,台上的平桌為臨時指揮台,台邊上放著一個微型探照燈,它是這昏暗的空間中,唯一的照明。
「等一下!」燕兒將槍指向正靠近過來的錦歌,「你站住!」
她沖著老末一頷首,老末也提槍指向錦歌。
錦歌道︰「二位義士,您們不至于如此吧?我一個小孩子,用得著兩位一起這麼抬舉我麼?」
「閉嘴!」燕兒將手槍插進腰邊。喝一聲︰「雙手都舉起來!」
錦歌心道這是要搜身了,咬咬牙便配合她。
燕兒從上到下搜了一遍,站起身沖老末輕輕搖頭,老末掃了錦歌一眼,剛要點頭。那銳利的眼光就打在錦歌的發間︰「來吧,小姑娘……這是什麼?一根釵?」
錦歌似乎听到自己心「砰砰砰」的跳動聲,一下跟著一下,好像周圍都靜謐下來,襯得它極其清楚,在這接連的聲響中,似乎透著一股沉悶的壓力。錦歌在心里偷著撫壓下那股不安和緊張,可面兒上卻一丁點兒都不敢表現出來。她看上去好像被老末釋放出來的威壓嚇呆了似得,一動不動的任他取下她頭上插的那支金釵。
燕兒目不轉楮的看著錦歌,見她眼楮快速的眨著,眼中混雜著不安和恐懼……以及一種不知所措的迷惘。♀
她面前的女孩兒額前留著一層厚厚的劉海,三分之一的頭發後束在腦袋的後上方,繞成一個花髻,由金釵固住;而剩余的三分之二的頭發,則編成了麻花辮兒,搭在肩前。她身上的首飾,除了那根釵外,便只剩下手腕上的一對兒金鐲子了。
「還挺實在的!」老末取下金釵顛了顛,遞到燕兒的手上。
燕兒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根有男子食指粗細的釵子。釵的一邊兒上頭兒,停著兩只金絲掐邊兒的鏤空黑翠蝴蝶,蝴蝶的尾部由一根軟金線和釵子的主體相連。而釵子的另一頭兒,是個活動的按扣兒,扣兒的下端由一條細細的金鏈子和釵體連接。這個扣兒,是一朵用桃花玉雕成的薔薇型牡丹花兒,這朵牡丹的花瓣兒層疊繁復、栩栩如生,仔細一看,上邊兒還有幾滴晨露落在其間。
燕兒試了試,將釵插回錦歌發髻上,安上扣兒,將芍藥花兒和蝴蝶輕輕的往中間一推,一副蝶戀花的場景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哼笑一聲︰「不錯,是個好東西。」
錦歌僵著身子心里直罵,丫的,她成燕兒手里的玩偶了。
不過,這二人當真不貪,她的釵和鐲子過了他們的手,愣還是回到她的身上了。那麼,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搞出這麼一番陣勢?湯彩恬說他們是一伙兒山匪,為的是一件絕無僅有、史無前例的東西,那會是什麼?史無前例……怎麼听都不覺著是說珍寶的,若當真是珍寶,那麼絕不會存在大使館中……
而且……這些人絕對不簡單,她這幾步走來,趁著燈光,將那些黑衣人手里的家伙,瞄了個真切。若是她眼神兒還好使的話,那麼他們手中拿的應該是仿美國加蘭德m1的一種步槍,可……這家伙的正品,是四五年前才開始設計的,如今人家還未成軍呢。
錦歌能知道這種步槍。還是因為圖紙……咳咳,人家正品的圖樣有幸「流落」到她一個表舅的手上,然後仿品就……大家明白了哈。
燕兒和老末手里的武器,初看,她也以為是勃朗寧m1911,可仔細一瞧,也是高仿版本,她在家時看到過好幾個國家的仿本,這個若是沒看錯,應該是滬市曾出現過的一種。國產的。
錦歌這邊腦袋迅速旋轉著。那邊兒燕兒已經圍著她繞上兩圈兒了。
「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那麼咱們就先將話說清楚了……雖然我等困在此地不得逃生,可這里是食堂,有吃有喝、有四壁擋風、有屋檐遮雨雪,還有你們這群人給我們護航……照目前看。至少還能和外面兒那群蠢貨周旋一陣兒。」燕兒拿出一雙黑色皮質半指手套戴上,「我們雖然不會傷害你們,但也別指望有誰會管你們的肚子,所以……要不要挨餓,就看你配不配合了,明白?」
錦歌直愣愣的看著前方,點點頭︰「明、明白。」
燕兒拍拍她的肩頭︰「你也別緊張,這里是你的學校,你應該很熟悉。對不對?」
錦歌卻說出了一句令他們都怔愣的話︰「不對!」
她看著燕兒的眼神漸漸轉冷,忙說︰「我沒有騙你們,確切的說,我尚且算不得致升中學的學生。」
「你!」老末不太相信,只以為錦歌在戲耍他們。因此有些惱火,他氣極的上前兩步,被燕兒攔住了,她問︰「什麼意思?」
「我是報考這所中學的備考生,因為報名的時候申請了復習資格,所以才會在這里用他們的教室以及圖書館來復習功課……而我……來到這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你當我這里是擺設?」老末氣急敗壞的指著自己的腦袋,質問,「你要是剛來的,那個丫頭會那麼護著你?」
錦歌訝異的看著他︰「這位義士應該听過‘一見如故’、‘一面如舊’、‘相見恨晚’、‘意氣相投’……」本來她還要月兌口說出緣定前生來,倒是腦子管用,靈光一閃,止住了話頭。詞是不可以亂用的,否則忒沒文化了。
不過這些詞到讓秋嚴听的兩眼淚汪汪,不停的點頭,「嗯嗯嗯」的給予肯定。
燕兒冷哼著,罵了一聲︰「笨蛋!」
錦歌在老末氣得要發作時,轉口說︰「更何況,我倆自小就是交好的摯友閨蜜呢!」
「好好好!」老末回頭看了燕兒一眼,「這丫頭沒用了,給她扔倉庫里關著去!」
錦歌一听,心中便是一喜,那倉庫就在食堂廚房的旁邊兒,牆壁三米來高處還有一扇由鐵柵欄鎖著的通風口,約麼著有兩尺長一尺寬。通風口的位置,面對著鐘樓,它距外面的地面,大概有五米多的距離。
錦歌覺得,外面之所以沒有攻過來,是因為這幫人不但控制了幾十個學生,並且手上還有榴彈,外面那些人怕是投石忌器才耽擱至此。
而在錦歌心中,隱約覺得這伙人不是簡單的山匪,雖她不曉得他們是義士還是賊人,可只要當真如老末命令的那樣,將她關在倉庫中,那麼,她就有辦法跑出去。而她,早已將這群人的布局、方位和武器等特征印入頭腦,相信,一旦她和外面的人聯系上,就一定能想出法子來解救秋嚴她們的。
「不行!」燕兒冰冷冷的聲音,攪亂了錦歌的計劃。
「你看看那群人!」燕兒的下頜朝人群方向抬了抬,她瞪了老末一眼︰「能說清楚話、並且頭腦清晰的,也就是她了!」
老莫不信︰「那可不見得!」
燕兒警告他︰「不要讓你的義氣將弟兄們給害了!」說完,她指著高台,對錦歌道︰「去,上到台子上去!」
听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錦歌收拾好失望的心情,嘟著嘴走了上去,燕兒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著︰「你們幾個將她的女伴兒拉過來,再找幾個這會兒能把話說利索的人出來!」
她對錦歌說︰「一會兒,你讓她們把這所學校里所有出口都說一遍,然後你畫出來,明白?」
錦歌不和她打花樣兒︰「明白,你們活,我們也平安!」
燕兒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明白人。」
……
秋嚴小跑著過來,抱住她︰「錦歌……」
錦歌剛要安撫她,就听到外面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的是一陣激烈的震動,食堂的屋檐也被打下不少石灰,連著石子兒「簌簌簌」的往下掉。
這一震動,讓本來就驚懼的學生們,瞬間就混亂了,登時是哭聲震天。
老末一行人一面制止學生們在驚慌中發生的激烈抵抗,一面驚憂的向外面覷探。
就在這槍聲與混囂交錯的過程,錦歌就勢拉著秋嚴,滾出了燕兒的視線範圍,滾下了平台……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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