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著第二十二層鐘樓,朦朧的月色調皮的從鐘表對面兒的窗口處傾灑進來,將一側的樓梯口襯得黑幢幢、影重重,伴著漸漸清晰的腳步聲,錦歌的氣息愈發微弱,竟逐漸的屏收起來。♀
「 、 、 ……」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錦歌的雙眉隨著它的節奏逐漸皺起,身旁的男孩兒拍了她一下︰「咱們是在底下呢!」
錦歌瞬間釋然,她指著上面,虛著聲音問︰「咱倆說話,听不到?」
男孩兒低聲笑道︰「那當然……只要你別大聲驚叫,就沒有問題。我們可是有做過處理呢,效果還是不錯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喲,你是蘇家人?」
來人走過窗口,那張精致的容貌,在昏暗的光線中,漸漸顯出。
錦歌看著一臉篤定的男孩兒,反問︰「你認識她?」
男孩兒嘴角一撇,哼笑著︰「除了你,我都見過……照片兒,不過,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湊近錦歌,壞笑著說︰「蘇六爺家的小囡囡!」
錦歌怔住︰這人到底是誰?怎麼對她家的情況如此熟悉?
一股子涼意,自尾骨蔓延直頭皮,這可真是頭心兒發涼啊!她攥了攥小拳頭,又听男孩兒說︰「別怕別怕啊,我家和你們家有舊,咱倆還是親戚呢!」
錦歌被他這麼一說,也分辨不出真偽,只是想著,如今這地步已然如此,愛咋地咋地吧,大不了重新穿一回,說不得自己遺忘的記憶就能給整回來了。
錦歌這麼光棍兒的一想,頓時覺著整個兒人都精神多了,全身充滿了戰斗力。
她這精神頭兒一回來,就發現,那倒霉孩子的眉眼兒離自己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了。
她冷笑著重復︰「親戚?」
在男孩兒滿眼充斥著笑意的點頭中。她來了聲「‘不——’認識!」噴了對方一臉口水。
「潑……潑婦啊你!」男孩兒眯著眼,手跟著緊緊的揉著,「都迷著眼了嘿!」
錦歌威脅︰「小點兒聲,再鬧喚就給你踢下去……快看,她過來了!」
來人,正是咱們前面說的,一時失去行蹤的蘇銘。♀就在錦歌和男孩兒互動的工夫兒,她已經來到了石桌旁。
「她還帶著寵物呢?」男孩兒指著蘇銘懷里的貓仔,轉頭問錦歌︰「這丫頭怪怪的,很不像你們嫡枝的人啊!」
錦歌也道奇怪︰「今兒來時可沒見她帶著啊!」她看著此時的蘇銘。的確感覺這個小姑娘有不少的違和感。那平素有些怯懦的小臉兒。在此刻狠狠的扳著,一雙眼楮陰嗖嗖的瞄來瞄去。
男孩兒嘴里直道有問題︰「你看她走的那兩步,步法很奇怪,雖然像是練過武的。卻處處都帶著嚴重的模仿痕跡,倒是很好的將本源遮擋住了……吸——!」
他深吸了口氣,用肘部兌兌錦歌︰「誒,你說她是不是……」
男孩兒指著角落里的掃帚︰「她是不是女巫啊?」
錦歌覺著,要是情況允許,她寧願和他痛痛快快、實實在在的打上幾十個回合,也好過在這里不能動彈的听他犯神經︰「你想象力可真豐富……不過,你見過抱著花貓的巫師麼?」
男孩顯然並不認可︰「那可不一定,誰說女巫一定要抱著黑貓?再說。你怎麼就敢肯定她們的寵物是貓?反過來說,誰說她們就只有一種寵物了?」
錦歌額角的黑線在顫抖,她惡狠狠的揪起男孩兒的領子︰「我什麼都不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你再嗦,我就將手雷塞進你的嘴里!……知道麼?」
男孩兒感覺一粒豆大的虛汗從他額角滑落。他雙手捂上嘴,連連點頭。
錦歌瞪著他,松開了手。
男孩兒一邊整好領子,剛說了句「真暴力」,就感覺自己背部被一個拳頭砸中。
「你反應太快點兒了吧?」
「閉嘴!」錦歌又拉過他的領子,用眼示意他看上面,「看!她在敲石板呢!」
「放心、放心!」他從錦歌手中掙扎出來,看著上面的蘇銘,低聲說︰「來來來,再敲敲這邊兒,對對對,就是這里,嘿,你倒是使勁兒啊,對~~使勁兒!」
「我說,你有……病啊?」錦歌看著蘇銘蹲下朝著一開始的那個洞眼往里面望,這還是男孩兒給「引來的」,不免責罵。♀
男孩兒揮揮手︰「都告訴你放心了,她根本什麼都不會看出來的!你能看見我,那是我給你機會!」
錦歌沒好氣兒的推了他一把,繼續向上看。
蘇銘疑惑地站起身,試著搬了搬石桌。
「哈哈,它可是實沉實沉的,沒有你姑姑的力氣,還想搬它?」
錦歌覺得自己的適應力太強了,連著兩回三番的體驗了身邊兒這家伙的嘴欠,她竟然已經慢慢的沒有了煩躁感。
蘇銘沒有搬動,她又使了幾回子力氣,那是桌穩如磐石、紋絲不動,氣喘吁吁的蘇銘看上去似乎已經放棄了,她跳到石桌上蹦了蹦,又跳返回石板上踩了幾回,見仍沒有動靜,便搖搖頭,走出去幾步。
「她不會放棄的……」男孩兒非常肯定。
果然,蘇銘沒走兩步,就猛然回頭,拿出一張地圖鋪在石桌上。
「看吧,看吧,你什麼都看不出來的!」男孩兒笑嘻嘻的抱臂看樂兒,他扭頭對錦歌道︰「你那幅圖應該不是從府里帶上來的吧?也不是從圖書館借的,對不對?」
錦歌瞥他一眼︰「你上輩子是啞巴吧?」
男孩兒在錦歌怒視的目光中,拍拍她的肩膀,看似勸慰︰「放松點兒,你那麼端著累不累?……那你一個做姑姑的,還能怕個堂佷女兒?」
錦歌沒理他,她倒是不怕她,只是,這個丫頭太古怪了,她根本放心不下。如今之事,正好一暗一明。她是必要好好利用的。
「喵~~」小貓崽突然走到洞口,向下嗅了嗅,惹得男孩兒古怪著聲音道︰「這是什麼品種的,鼻子還真靈!」
錦歌思索一下,立刻打開手中的紙包,那男孩兒見了一把拉住︰「你要做什麼?」
錦歌推開他︰「將細板推到洞眼兒下面,你快去啊!」
男孩兒將信將疑的照著做了,又接過錦歌的紙包,將講其放上。
果然,他剛放好。就見一個細流從上而降︰「 。這是貓尿啊!」
男孩兒震驚的看著濺到胳膊上的濕潤。不可置信的瞅著錦歌,低吼︰「你能不能弄點兒有檔次的手段啊!」
錦歌指著上面道︰「你看!」
男孩兒一抬眼,就見貓的位置上換了一個人,蘇銘遠遠的看著洞眼兒。自言自語︰「真的只是個窟窿!」她不甘心的召回貓崽,又跳到鐘面上去查看。
「走遠了……嘿,又來一撥兒人!」
錦歌一把捂上男孩兒的嘴,側耳一听︰「是三個人!」
她沒听到男孩兒回話,心道,什麼時候話嘮變文靜啦?這一低頭,正看到男孩兒沖她一個勁兒的眨眼,錦歌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悻悻的松了手,將那只捂住男孩兒的手。在石壁上蹭了又蹭!
氣得男孩兒,低聲抗議︰「我還沒嫌你那小手兒髒呢,潑,你那手上蹭的什麼玩意兒?我的嘴都是苦的!」
「來了!」錦歌指著外面轉移尷尬,男孩兒嘆氣︰「行啦。你的援兵到了。」
說話間,就听一陣急步聲上來,接著是個響亮的女音沖著身邊的人道︰「去,分頭看看孫小姐在不在這里!」
「六姐姐……」錦歌見蘇錦落蹲下.身,觀察地板的磨痕,又伸手模了幾處牆壁和擺設的浮塵,這才將目光放到窗外,隨著月光,從外至里,一直打向鐘面。
「行了,都過來吧!」她招呼著兩個家丁過來,指著鐘面道︰「鑽進鐘里面瞧瞧,孫小姐應該在那里呢!」
兩個家丁雖不怎麼相信,卻仍舊听命而行。
蘇錦落也跟著快步走去。
「你認識我六姐姐?」錦歌雖然是在詢問,目光卻是篤定的。
那男孩兒也沒否定,只問她︰「這你都能猜到?」
錦歌哂笑︰「難得耳根清靜!」
「六小姐,孫小姐找到了!」錦落還未進去,就見兩個家丁摻著戰戰兢兢的蘇銘走了出來。
錦落目光落在一個人抱著的貓崽身上︰「你這丫頭怎麼回事?竟然一聲不吭的跑到這里!你知不知道危險?懂不懂得害怕?你要是真出了事兒,我怎麼和長輩們交代,怎麼對得起你爹娘?」
蘇銘的眼淚隨著錦落的訓斥落下,錦落也意識到自己口氣太差,深喘口氣,緩和一下表情,才輕緩著聲音問︰「你怎麼跑上面來了?」
蘇銘哭著音兒回答,听那聲音,很是有幾分委屈︰「小、小朝被嚇丟了,我、我是去找它的。」
錦落伸手將她接過,半摟著她,一邊檢查她是否有傷勢,一邊接著說她︰「那你也要告訴大家一聲啊!哪有招呼不打就獨自行動的,前面兒我還警告過你十一堂叔呢,這倒好,他沒事兒,你卻走丟了!」
蘇銘顫著音解釋︰「小朝還太小,它走丟了,就把我嚇懵了,我、我一時心急,就給忘了……」
錦落看著小貓,問蘇銘︰「知道它小,還帶它出來?」
蘇銘的頭都快低到地上了︰「我,我听說貓有靈性,想它能保護咱們,所以……所以趁它睡著的時候,就給它抱到我的肩包里了。」
錦落看了眼她身側配包上半開的寬帶子,點頭道︰「這倒是有可能……」
說著,瞪了蘇銘一眼︰「還保護呢,它這麼小能保護誰?」
錦落隨手模了花貓一下,卻听貓崽幾乎是在同時,發出一聲極其淒慘的哀叫,嚇得錦落一哆嗦︰「這是怎麼了,這?」
抱著貓的家丁了愣住了,他跑到窗口接著月光那麼一看,忙回首答道︰「六小姐,這貓被夾斷腿了!」
「丫頭!」錦落一把抱住差點兒暈倒的蘇銘,「一只小貓而已,不至于哈!」
蘇銘一臉的自責︰「它、它是祖父送我的,和我小時候爹爹送給的阿黃,長得一個模樣……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她還真能裝!」男孩兒捏著下巴感嘆,他看了一眼錦歌,笑道︰「這丫頭比你狠……估模著她應該還有後招兒呢,你說……她是對誰呢?」
話音剛落,就听蘇銘拉著錦落直求︰「六姑姑,我、我腿軟得走不動路了,您、您快去救救小朝吧!」
錦落眉頭直蹙︰「我倒是想呢,可也得先下去再說啊!」
蘇銘拉著錦落的胳膊不放︰「六姑姑,要不,您……您先行帶著小朝回去,找、找十姑姑問傷藥去,好不好?十姑姑的秋實,對幫救小貓小狗向來在行,听說九姑姑的絨球兒就是她給就活的……六姑姑,兒求求您了,您幫幫佷女兒,幫幫小朝吧!」
錦歌在男孩兒打趣的目光下,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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