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別家報紙會寫出什麼混賬文字來,但是有一點,只要我在致升文化社做部長、只要我還是致升報社的社長兼主編,這種混賬觀點就不能用!」
說話之人似乎將報紙被抽到了桌子上,「啪!」地發出的一聲脆響。♀
「老熊,你再想想,這些報紙也算成本的吧?還有……」
「閑話莫多,成本我不用社里出,我自掏腰包總行了吧?我告訴你,身為報社的副社長,這件事兒之後,你也是要做深刻檢討的!」
……
「喲,這是熊學長的聲音吧?」繡辛和錦歌躲在致升學生辦公樓附樓某層的角落里,扒著頭躲開了里面爆發的一幕。
她們現在所在的這一層樓,是致升報社的辦公地點。而從二人所站的位置順著牆角往前走十步,便是主編辦公室。
至于這位主編,大家肯定不陌生,他便是被錦歌心里稱為「眼鏡兒學長」的熊凱文同學。
同時,他,還兼任學生會的會長。
因為無論是填好報名表,還是用投稿函領表格,這都是需要從學生會那里過一遍手才成的。所以,繡辛在領到名額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拉著錦歌早早的往學生會跑。
她沒有料到,這位會長大人實在太忙,人家根本沒在會長辦公室里呆著。
于是乎,這倆個小姑娘便開始了被人從這座樓支到那座樓,又從那座樓再支回這座樓的經歷……
要說那繡辛同學。她可是著實了得,這姑娘非但不嫌折騰、不怕麻煩,而且在往返重復的無用功中,其精力還以箭速遞增。
不過。這可苦了錦歌了。
這致升學院學生辦公大院兒的一棟主樓、五棟附樓,幾乎被她倆在兩個鐘頭之內跑了個遍。
錦歌坐在花壇邊兒上,揉著轉筋兒的小腿肚子,抗議︰「不行啦、不行啦!我今兒說什麼都不跑了!」
繡辛甩甩胳膊、抖抖腿,有些納悶兒的看著錦歌,問︰「你平時體力不是比我還好麼,怎麼今兒這麼萎靡不振啊?」
錦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回首看看周圍沒有人,便小聲嗔道︰「女孩子每個月不都有幾天鬧人的時候麼!你沒有啊?」
「噢~~」繡辛恍然大悟,她坐到錦歌身旁。♀就著手里的檔案袋扇風︰「這天真是越來越熱了!」說罷。她便掏出手帕。打算擦擦額頭上的汗。
只是,轉眼看見錦歌額角隱隱有幾處晶瑩,又另從包里掏出條沒用過的。替錦歌擦了上去︰「來來來,讓我照顧你吧……我說,你哪里像個姑娘啊,擦汗直接用胳膊……你啊,還沒男生精細呢!我跟你說啊,前兒上課時,我還看見牆角兒那個張小胖偷著照鏡子,他還用書擋著自己,在那兒偷偷模模地梳頭呢!……唉,你扒拉我干什麼啊!」
「噓~~你听!」錦歌扳過繡辛的頭。讓她側耳听花壇另一邊的說話聲。
那邊有聲音道︰「我看熊學長今兒的臉色好像不太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大概是今兒的報紙出問題了吧!咱們手上這份兒,據說是今兒清晨臨時湊出來的……至于第一版,好像剛印出來,就被帶走了。」
「啊?這也不算是小事兒啦!你說究竟出了什麼事兒,竟然捂得這麼嚴實?」
「听說是有人的言論太過了……唉,反正和咱們也沒關系,走走走,咱們去學生橋那兒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的玩意兒!」
……
「熊學長?呀,听她們話音兒,熊學長應該是在園後的報社樓!唉呀呀,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繡辛氣惱的往自己額頭上拍了好幾下,她連忙起身,指著目的地,招呼錦歌︰「主編辦公室就在那里!快快快,咱們再去一趟!」
繡辛興奮得眼楮都瞪圓了,可錦歌卻不抱期待︰「什麼園前園後的,學生辦公院兒里的樓,咱們不都跑過來了麼?要我說,今兒是學校活動日,他一個學生會的會長,怎麼可能不務正業閑呆著?現在他肯定正是忙絡的時候,咱倆何必不開眼給他找麻煩!要不……下周一開課再說唄,反正時間富裕得很呢!」
錦歌耍起賴皮,說什麼也不肯去︰「這會兒去也是撲空,他說不得又跑別處兒去呢!」
看著耍賴不起的錦歌,繡辛好聲好氣哄道︰「我保證,他十有*在那里!要是咱們去了,依舊沒有他,那,咱們就下周一再說,如何?……哎呀,我的好錦歌,咱們剛才去的那些,可都是新樓你不知道,其實,在學生辦公大院兒後面花園的後面兒,有一片梧桐樹,那里掩映著一座老式的建築樓,是哥特風格的……那座樓好像是道光年間建的,論年齡,它比咱們學校還大呢!因為那里地點幽靜,又有數條小徑和外面相連,而且它距離教學樓、圖書館、實驗室、宿舍都很近,所以學校就將它撥給學生會使了。♀咱們學校的學生會,就是在那里成立的。只是後來,學校規模擴大,學生會便搬到了現在的辦公大院兒,而原來的老樓,就有當時的薛老校長拍板兒,在那里開辦了致升報社。」
錦歌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覺間起了身︰「還有這回事兒?我竟沒听說過!」
繡辛皺著鼻子說︰「這些細節上的小故事,是要認真投入進這所學校里,日久天長之後才能一點一滴收集起來的。你這小丫頭,屬于跳級來的,攏共在這間學校呆了也就一年多,凳子剛坐溫乎,這不,又免試直接升高中部了,明年開學就直升高中二年級。像你這種速度,哪里會事事都清楚呢?」
錦歌見她話越說越酸,便故意四處尋麼著笑道︰「喲,這哪里飄來的山西老醋味兒啊。嘖嘖嘖,恁地沖鼻子喲!」說著話,還成心拿著帕子在鼻尖兒前揮了揮。
繡辛一把拽過拍子,收起來,哼哼著說︰「誰酸你了,我不過是想起,再開學你就不和我在一塊兒玩兒了,心里有些別扭而已……還不興我說兩句啊?……你說,這個暑假的探討會應該是初中生活里,咱倆最後一次合作了。對不對?你這人還這樣推三阻四。一點兒興致都沒有。合著是我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啦?好!我也不稀罕了,愛去不去!」
繡辛越說越氣呼,說到最後。她索性一坐到錦歌剛剛坐著的位置,悶悶不樂的嘟著嘴,徑自生起了悶氣。
錦歌見她眼眶轉紅,趕緊哄道︰「喲,這怎麼說著說著還變成小兔子了?誰說我沒興致啦?我昨兒興奮得都睡不著呢,你看看……」
她指指眼底,說︰「你看,這是不是黑眼圈兒?」
繡辛眨眨眼、吸吸鼻子,伸手過去抹了一下,推著錦歌道︰「哼。」
錦歌笑著拉起她的手。拖著她往前走︰「好吧,現在就請嚴大小姐帶我去參觀參觀那座老樓,好不好?」
繡辛捂著嘴,忍住差點兒破功的笑,任錦歌拉著她慢慢走遠。
……
來到了老樓,繡辛輕車熟路的帶著錦歌來到了主編工作室的門前。
繡辛跟錦歌說︰「咱們先來這兒看看,若是他不在,咱們再上樓去社長休息室。」
錦歌往樓梯間看了看,道︰「這也太奢侈了吧,一個人佔兩間屋子!」
繡辛笑道︰「上面兒是他們開會討論的地方,這里是他聯絡、辦公的地方,這間辦公室的後門連著過道,過道兩邊是各個編輯的工作室,他佔著的兩處地方,也算是各有用處吧!」
錦歌努努嘴,示意繡辛敲門︰「咱們先進去!」
「好,待我先敲兩下……」繡辛剛伸出手,關節還沒和房門接觸,便頓停下來。接著,她附耳到門上。
錦歌見了,忙拍她︰「嘿,你怎麼還偷听啊!」
錦歌這里還四處守望,生怕過來個人,將二人的舉動看到眼里。繡辛那邊兒便立時惦著腳尖兒,拉著錦歌拐進了牆角兒。這處牆角的地理位置還不錯,和總編室只有一牆之隔,這所隔之牆上還開了一扇窗子。
窗子此時是半開著的,上面掛著淡藍色的窗簾;窗外的牆邊兒上,有一處椅凳,可以供人休息;牆角處,擺著幾盆綠植。此處牆角乃是三角之地,平素少有人從此經過,因此這里正是繡辛和錦歌暫時「等候」的好地方。
二人剛輕身坐下,就听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
熊凱文激憤的情緒噴薄而發︰「自古之學堂,便是聖人傳承之地,該當是世上最最干淨之所!如果我們這里都因畏懼權貴、或者收受金銀,而成天裝瘋賣傻、整天胡言胡語,連真話都不敢說,那這天下又有哪里能傳承真知、啟發覺悟?」
「社長,人家那是京城知名的學者,這個華夏從南到北都有他的學生,您瞧您說的……」
「住嘴!他是狗屁的學者!他才是天底下頭號兒漢奸隊伍里的一員!這是天時不對,若是有機會,他就是個恨不能給倭奴帶路、給英美充當走狗的混蛋!你還待見他呢!我提他一句,我都覺得髒!我告訴你,現在立法院和憲法里都不提漢奸罪,但凡有機會,我一定第一個兒提名斃了他!」
「社長,您太激進了……」
……
「喲,真看不出,像熊學長這樣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居然還能爆出粗口來?」錦歌繡辛目目向覷,很是不可置信。
……
「社長,您先消消氣兒,一會兒人家給您來電話,您要是不願意,我接就是了,就算是拒絕,也不好撕破臉……」
一直被熊凱文噴的人,試圖安撫住暴走的社長。
可是熊凱文顯然並不領情,他冷笑道︰「不!我偏要領教領教他!」
「別啊,您听我說……」那人還待繼續勸說,就听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
「叮鈴鈴……」
電話響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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