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館,位于西山的半腰上。當然,這可不是它最初的地址。
自打段夫人鬧出組建賽可西模特隊,並在輿論上引起軒然大波後,段公館便在最快的時間內,搬至現在這個地方。
而,對于錦歌和繡辛而言,初入此地,倒真有些隱世隔居之感。
距離段公館的正門大院兒近百里的地方,是一片廣袤的茂林,這片林海每隔四五百米,便是一組不同的風景。
自山腳駛入,初入眼簾的,是一叢茂密的楓樹,其間,間或種著低矮的灌叢。
隨著車子前進,楓樹之後,便是一叢果子樹;而果子樹之後,則又是一片四五米高的蓖麻樹。
此樹之後,種有桃花一片,在桃花林與梅花林之間,間隔著一片北京楊。
如此二三,直到距離正門兩三里的地方,路途才略顯開闊起來。而在那鋪就的的水泥地的兩邊,則種著三球懸鈴木,也就是咱們常說的法國梧桐。
說到這里,咱們劃破時空的氣流,暫時穿越回來,說上兩句。
說到法國梧桐,可能會有人以為,這個物種是從法國引進回來的,其實不然。
首先,法國梧桐的學名是「懸鈴木」。
懸鈴木這個物種的確是外來戶,但其原產地,卻是在東南歐、印度、美洲。
其次,懸鈴木屬于「懸鈴木科」,科下只有一屬,即「懸鈴木屬」。屬下共有七種。
而咱們中國一共引進了三種,它們分別是︰一球懸鈴木,它一般被稱為「美國梧桐」;二球懸鈴木,一般被稱為「英國梧桐」;三球懸鈴木。這個就是「法國梧桐」了。
當然,現在這三種梧桐樹,一般都統稱為「法桐」。♀
說到這里,大家可能以為「三球懸鈴木」就是咱們常見的法國梧桐了。
其實不然。
咱們中國最常見的、普遍種植最多的,其實是「英桐」,即︰「二球懸鈴木」。
二球懸鈴木,它本是美桐和法桐雜交而成的品種,英國人一般叫它「倫敦懸鈴木」。
只是後來法國人將它帶到上海,作為行道樹種在霞飛路(也就是現在的淮海中路)上,于是。上海人就將它們當成是法國梧桐樹了。
上面咱們說得是「二球懸鈴木」。
那麼。「三球懸鈴木」。這個本名為「法國梧桐」的家伙,其實,早在咱們中國的晉代。就由陸路傳入中國,那時,它被稱為「祛汗樹」、「淨土樹」。
雖然它傳入的時間較早,但是由于沒有能夠繼續傳播,從而相較于上世紀一二十年代打量傳入中國的美桐和英桐而言,的確少了很多。
又由于法國人在上海的法租界內,多種美桐、英桐,所以,這兩種懸鈴木,就被中國人稱為了「法國梧桐樹」。一般簡稱為「法桐」、「法梧」。
說到這里,咱們也就明白了,其實現在所稱的「法國梧桐樹」,並非產于法國,有些甚至不是梧桐。
好啦,說了這麼多,咱們吹一口氣,隨著蕩起的時空波紋,一起穿越回去啦。
上面說到,段公館正門前二三里的地方,種植著兩行法國梧桐樹。
那茂盛的樹葉,擋住了烈日炎光,將蔭涼一直鋪到段公館的門口兒。
進了段公館的大門兒,便是一個正在隨著交響樂噴跳著的噴泉。噴泉是由兩個赤.身.果.體的外國女郎組成,她們倚坐在一起、雙手相牽、另兩只手共同拖起一個圓盤,水流就是從這個盤子里噴躍出去的。
行到這里,錦歌和繡辛在段府管家的相請下,下了車,隨著侍女的帶引,往段公館的主樓走去。
段公館佔地頗大,除卻寬敞的前庭和主樓,後面據說還有很大一塊兒花園和草坪,以及一處非常寬闊的運動地,只是她們二人沒有看到。倒是主樓後面列建著的幾棟高矮不一的西洋建築,十分搶眼。
段府管家將錦歌二人請至主樓的大廳,這棟建築共約三層高,是典型的英式風格,走到其內,她們發現,這內部裝飾更是金碧輝煌。
寬敞的大廳,陽光鋪地,女乃白色沙發上的朱紅棉墊兒,在壁爐邊沿的鎏金裝飾的映襯下,顯得格外亮眼。
「您們請坐,請喝咖啡。」段府的管家看著白白胖胖挺和善的,但是他的動作和聲音,卻帶著幾分呆板。他揮手,只留下兩個小丫頭陪侍在廳口的兩邊,他自己,也是弓著身子準備退出。
「兩位小姐請慢等,我家主人稍後就到。」
說完話,待錦歌和繡辛頷首,說了聲「客氣了」,他便緩緩退出大廳,自己在大門口兒找了個不礙事兒卻又方便听客人召喚的地兒,靜站了起來。
迎光處,這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人,竟然身正體直,站得猶如一位真正的軍人。
「段家可真奇怪!」繡辛吐口氣,輕聲道。
看來,段府管家的稱呼,也讓她吃了一驚。
錦歌心中自然好奇,她輕道︰「莫不是……段夫人不喜歡听人家喚她‘夫人’、‘太太’?」
她這話是有緣由的,記得在賽可西們鋪天蓋地的投稿中,有一篇文章曾提到過,女性在後宅主持家務,府內府外無不關照,作為後宅乃至闔府的真正掌權者,卻得不到男性那般應有的待遇。文中多次提到,應該將下人、下屬的稱呼改成中性詞語,撇開一切性別的分歧……
「誰知道呢!」繡辛撇撇嘴,「幸好是陪著你來,要不然,我自己連一分鐘都呆不下去。」
錦歌笑她夸張,她卻很是有理的指著整個大廳,道︰「你看看,你看看……要是你自己獨自前來,不會感覺雞皮疙瘩直起麼?」
錦歌心中好笑,本來這次過來,她也沒打算帶著這個丫頭的。只是作為雜志社的共同組建人、作為摯交好友,她必須要和繡辛通氣兒。誰承想,自打听到錦歌可能會去段公館,這丫頭便天天跟上了鬧鐘似得,一天問三次,問「她們何時動身」。
「你現在沒起雞皮疙瘩?」錦歌看她手腕處露出的一抹雪白,上面細細的起著幾點小米粒一般的疙瘩,不免笑道。
繡辛抱起雙臂,胡亂的乎擼幾下,嘆道︰「早知道就不跟你過來了,等回去听你講說也不錯啊,我這是自找苦吃,何苦來哉啊?」
錦歌笑她︰「好啊,原來你既不是真心想陪我、也不是擔心我,是想看熱鬧啊!」
繡辛嘿嘿笑了兩聲︰「一箭雙雕、一箭雙雕嘛!」
這兩人說得熱鬧,實際上聲音只有她們彼此能听到;便是抬頭觀察環境,她倆的動作也都是輕微到極致。因此,在廳口守著的兩個丫頭,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番回首,也分辨不出她們在說什麼。
「哼,這是派人盯著咱倆吶!那正主兒,還不知道藏在哪里觀察咱們呢!」繡辛冷笑一聲,把玩起手邊兒的銀器來,「這套咖啡用具倒是華麗。」
錦歌笑了笑,沒有吱聲。
事實上,她的確認可繡辛的話,只是這會兒,她在觀察段公館的裝飾,沒顧得上答話。
要說,這段府的女人們著實奔放,幾乎這里的每件家具的邊沿上,都有幾個裝飾。
而這些裝飾,盡管它們形狀各異,卻有一個共通的特點︰每件裝飾上必有一對兒一.絲.不.掛的女性。
初看這些女性,會讓人以為她們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
可若仔細看上兩眼,便知不是。
這些裝飾像的身上,都帶著一個標志。那個標志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年份,看上去,倒像是一群果.奔的女性,在歷史長河的發展中,從束縛、禁錮,奔向自由和開放。
其實說句心里話,這寓意著實不錯,只是……大家設想一下,滿屋子的裝飾人像,都是不著一物的,這,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錦歌兀自想著,忽然感到衣擺處被人一拽,抬眼一看,拽她的繡辛正咬著下唇,看向桌面。
繡辛此時正氣得雙頰飛霞,看上去是又羞又惱,那滿含情緒的眸子召示著它們的主人,即刻就要暴起。
錦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那咖啡壺的另一側,刻著一副浮雕,只是浮雕其筆力稍淺,若不細觀,恐不會被發現。
她定楮一瞧,也是又氣又笑、又羞又憤,這段夫人實在太過,竟然放上這麼一副女版的酒池肉林在上面,也太恨人了!
尤其是幾個身披薄紗的性.感女子,手持酒盞,眼神迷離的佔據著畫面的主體,她們或躺、或游、或追逐、或嬉笑,而在她們周圍、或者說是圍繞著她們的,是一群精壯的年輕男人,他們也是不.著.衣.衫的以各種姿勢圍在她們身邊,討好著……
「混蛋!」咬牙切齒的繡辛,爆出一句髒話。
眼瞅著她就要站起身,而正是她那怒氣沖沖的模樣,讓錦歌早一步按住她,道︰「慎!」
繡辛運著氣,不出聲、也不動彈。
錦歌輕道︰「段夫人這是明晃晃的告訴咱們,她是女.尊主義者,咱們……不可妄動呢!」
繡辛貝齒緊咬,恨恨地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冷聲道︰「看來,我這一趟,也不是白來啊!」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