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霧霾尚未一掃而空,然而雲姝還是打起笑臉,示意夢媛坐她身邊。♀「和流珠吵架了?」雲姝看到她眼里的試探,還以為又是個找八卦的,懨懨地搖了搖頭,不欲理會。夢媛笑了笑,學著流珠平常的方式,搖著雲姝的手指頭,嬌憨地說︰「雲姝,說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嗯?」雲姝似信而非地瞥了她一眼,夢媛再接再厲道︰「你想啊,就算我敢說你的壞話,也不敢說流珠的吧。」
這句話觸動了雲姝的心結,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呀。等雲姝回復完了,只見夢媛神色眸光閃爍,似有所感,卻支支吾吾不肯說,便將雪豹放到一旁,俐落地蹲體,搖晃著夢媛的雙膝只是不依。夢媛無奈,便道︰「其實,凌風令雲乃至流珠都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只是沒欺負過你,你才會這麼說。」「他們才不是。」雲姝對著手指,小小聲地抱怨。「是我言過了,只是人和人相處,總要有一方妥協吧。流珠喜歡的就是洛悅似的人呀,高興時可以哄著她玩,不高興時又可以打罵泄氣。換言之,她需要的是追隨她的人,而不是朋友。或者你真的該學著去適應她的一切。」
適應她的一切,夢媛,你還能再犀利點嗎。不管是否小題大做,可是心真的在冷卻。一直以來,在這四個人之中,雲姝不都一直安靜地綴在你們的身邊,像是脆弱美麗的琉璃花觴,被合理地放置,以為足夠犧牲,卻沒想到這還不夠,流珠她,真的還在等自己的回應麼。
夢媛沒有讀心術,看不清雲姝的內心,但她像雲姝此刻一定是不甘的,或者還有嫉妒。都是少年俊彥,男的風流倜儻,女的嬌花照月,關系好是人盡皆知的,可是他們之間呢?怎麼可能有人心甘情願地綴在衣角,成為華麗的飾品。可是只這樣不夠,雲浮殿不可靠呀,她必須再搭上一條線。心念一轉,夢媛幾乎落下淚來,然而含淚欲墜,比哭過之後的狼狽模樣,更加惹人心痛著急。雲姝只好先收了旁的想法,去听夢媛後面的話,還細心體貼地拿了自己的帕子,以備不時之需。
「我之所以了解令雲流珠的性格,是這般順昌逆亡的,其實是因為我以前也是這般。可是,也不怕你笑話,畢竟父王在,人們也就不和我計較。可新萃宮畢竟是宮主的,淺陌殿下是個謙謙君子,流珠他們現在把持著新萃宮,四處欺壓,無人爭鋒,縱然是好。你想必比我了解他們的性格,難道因為欺負了別人,宮主懲戒他們的次數還少嗎?還是說,新萃宮眾人真的喜歡這樣跋扈的他們?」夢媛接過帕子,動作輕柔地拭著淚,卻又恰到好處地墜在帕子上,無端清麗,柔弱無依的樣子。
雲姝想她是思及往事,觸景傷懷,何況夢媛現在這種模樣,美麗如脆弱,恰到好處地撥動雲姝心底柔軟的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流珠說她心軟,或者是真的吧,她不相信眼淚還能虛偽矯飾,雖然凌風令雲流珠都說能,比如那些對宮主哭泣的新萃宮人……但雲姝,還是覺得凌風令雲流珠行事實在狠戾,而雲默只會告訴她,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她……閱歷還太少。♀告訴流珠的父親,結果反而被流珠令雲凌風批了一頓。每每規勸,三個人也只是賣她一點面子,倒讓雲姝覺得自己是最後被人用來下台階的,不多說了,真是人艱不拆呀。
當然,夢媛的話,她也不是全然贊同可新萃宮畢竟是宮主的,比如淺陌殿下是個謙謙君子。比如流珠他們現在把持著新萃宮,這不過是場妥協吧,雖然不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必凌風讓淺陌臉上不好看了。多年兄弟,令雲不可能一點不听凌風的,這個關頭收斂風頭對于淺陌自然是好的。至少現在令雲淺陌又開始稱兄道弟了,月盈刻意經營,流珠也和她討論時新的風尚了。但‘難道因為欺負了別人,宮主懲戒他們的次數還少嗎?還是說,新萃宮眾人,真的喜歡這樣跋扈的他們?’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然流珠一直說令流兩家勢大,不必擔心。
可是,夢媛是雲浮殿弄進來的,雲姝難免有所戒備,當即問道︰「那麼夢媛,你覺得我怎麼做合適?」夢媛拽了雲姝的手道︰「自己留個心眼,沒必要和她靠太近,又不是不要你說話,可別交心,流珠好像很喜歡宣揚別人的秘密呢。」呃,雲姝現在可以肯定只是夢媛自己的意思了,只是流珠也沒這麼糟糕,流珠宣揚的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秘密。
「雲姝,我想念森林那邊了,久聞沐春風的大名,你能否為我幻化出那的情景。」「當然能。」夢媛眼中雲姝的笑意頓時真切了幾分,畢竟不知男生喜歡被人奉承,女生也渴望得到肯定。清澈的水、繽紛的花卉、青翠欲滴的葉匯聚到雲姝手里,在她的掌心揉制成一個水晶球的模樣,只是球壁透明,其中景物惟妙惟肖,似真亦幻,美麗非常。夢媛顫著手接過,球體握在她縴白如玉的柔荑中,煞是好看。就算用了心機,夢媛還是一瞬間淚盈于睫,雲姝是真的用了心。青草蔓延成災,母後依偎在父王的肩頭看夕陽墜海,弟弟抱著一只雪白且肉乎乎的小狗,撫弄著它依稀淡粉的小肚皮,狗狗享受似地眯起眼笑,超搞笑。而自己,掠過桃花滿枝的樹梢,看著落英繽紛之下的家人,笑意微微。
感動歸感動,夢媛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這個是?雲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那條毛茸茸的小狗,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家珍珠啦。」呃,夢媛忍得表情扭曲,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爆笑出聲,雲姝氣得捏了拳去捶她的肩。夢媛一面躲,一面笑,還不忘護著懷里的東西。
第二天。
雲姝氣憤地幫流珠縫著荷包,這是夢媛幫她攬的活。這算什麼事?!今早過來找自己,夢媛好像很怕流珠知道昨天她說了什麼,雲姝當然沒說,夢媛當下松了口氣。夢媛自告奮勇去給流珠梳個好看的發髻,流珠被眾星捧月慣了,自然心動,只是雲姝在旁嘟囔道︰「我可是還想出去玩的。」听了這話,流珠看著雲姝可勁地盯著夢媛,想也知道她的意思了,也不好硬跟上去,不然會被雲姝再念一通人之初,性本善,或是眾生平等吧。
流珠擲了手上的金鐲,自己坐在床沿慪氣,夢媛責備似地看了雲姝一眼,哀哀切切的樣子。雲姝氣惱,流珠只是在拿鐲子扎筏子,真生氣就摔玉的了。「雲姝,我們不要出去啦,你幫流珠縫下荷包吧,流珠對你這麼好,你也要待她好呀。」雲姝接過荷包,嘆了口氣,明明昨天夢媛不是這麼說的呀。流珠頭都沒動,小心翼翼地揚睫,瞥見雲姝不悅地看過來,以為雲姝看見自己又不高興,忙斂了視線,咽下嘴里的話。雲姝更加生氣,一針一線地補著,同時想流珠平時不都是直接換新的麼,你還得意地看看我,干嘛呀這是。
夢媛的手藝確實是好,不過流珠看著鏡中人烏雲堆雪的模樣,也只是淡淡地夸獎了句,夢媛倒是千恩萬謝的樣子,流珠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還要小心雲姝別看見。「給你!」流珠手疾眼快地接住荷包,不然會拍到自己臉上的。流珠當即打疊起千般笑意,一通夸,什麼針角勻密,蘭心蕙質,只要是褒義的,可勁地往上堆,連夢媛都有點吃不消了。雲姝倒是知道流珠的性子,反正從小到大,自己一生氣,流珠就可勁地拿好話哄自己,自己就安心受了,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這天傍晚。
這一天也算是打疊千般小心,夢媛徐徐走在湖畔的石子路上。其實這邊大多以石磚蔓地,徒留這一條小徑,不過圖個野趣罷了。什麼季節都有青翠的樹木呀,枯了黃了死了,左不過換了就是。雲蒸霞蔚,青翠樹木映著遙遠的地界層巒疊翠,不可謂不美,卻也哀傷。所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原不過如此呀。卻不曾想,竟和淺陌迎頭踫上。淺陌似乎永遠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今天天氣晴好,無雲無風,淺陌衣擺不動,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沉靜。
該來的始終會來,夢媛輕移蓮步,如踏花端,曼妙無匹,優雅無雙。淺陌看她無半分舊時惶惑,含笑斯文道︰「夢媛今日看來心情不錯啊,攀上旁的人了,瞧不上雲浮殿了是吧。」「哪能呀,」夢媛袖了帕子,掩唇輕笑,眼波流轉,眨下一絲慧黠。容光瀲灩,淺陌心道,好一張芙蓉面,可惜生在不識趣的人身上。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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