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這句不自量力的話的時候,說實話庫洛洛是有些驚訝的,這家伙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狀況?
但聯想到這家伙之前還說過要成為神什麼的,庫洛洛突然又覺得可以接受了。♀反正只是個還沒從睡前幻想中醒過來的小少爺而已,會繼續抱有著‘離開流星街’這樣天真的想法再正常不過了。
庫洛洛並沒有阻止安提諾米的離開,因為在他看來這家伙是完全不具備自我生存能力的,就像家養慣了的小貓一樣,再怎麼鬧別扭最終也會因為肚子餓了而乖乖回來。
要麼是在流星街撞得滿臉血認清現實之後灰溜溜地跑回來,要麼是繼續抱著這樣可笑的幻想死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里。所以庫洛洛只需要繼續等待就可以了,等著對方自己回來,或者是等到對方死亡的消息。
好不容易找到的稀有品就這麼死掉了固然有些可惜,但個性太強太不听話了的寵物,不讓它自己吃點苦頭也不行呢。
那樣干淨的人,注定是無法適應流星街規則的。只要他還沒有死在流星街里,總歸是會回來的。‘別扭小貓的離家出走尋找存在感’,這便是庫洛洛對本次安提諾米離開的總結。
于是,安提諾米離開了。不帶走任何的東西,連組裝到一半空有其表的收音機也落在了桌子上,就這樣離開了,留下了認為他還會因踫壁而自己回來的庫洛洛離開了。
可惜,庫洛洛的判斷出錯了。
安提諾米是真的,並且有能力將這一想法變為現實的,準備離開流星街。♀
來到流星街乃至于來到這個世界都是一場意外,他遲早會離開這里再次踏上旅程,唯一可能會發生變化的,只有他在這里駐足停留的時間長短而已。
說實話,安提諾米對號稱容納了一切被拋棄之物的流星街也是有幾分好奇的,不然也不會留在庫洛洛那里當個教書先生了。不過俠客的出現卻讓安提諾米對流星街失去了興趣,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連小孩子都知道情|色交易的流星街,實在太過骯髒了。
安提諾米並不是那種缺乏常識的天然呆,相反他還非常熟悉人類秩序社會光輝表面下的陰暗面,只是因為還抱有著一份美好的幻想,所以才期待著強盜主義盛行的流星街會給他不一樣的認知。
但是很顯然,現實讓他失望了。
流星街就是流星街,弱肉強食暴力流血橫行,強者可以得到一切而弱者被剝奪被壓榨的地方。在這里你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將罪惡展示出來,因為沒有人會在用道德的枷鎖用法律的秩序來責備你,他們只會因為你的力量弱小而肆意欺凌,因你的力量強大而臣服顫抖。
這里就是流星街,力量主義者與暴徒的天堂,所有黑暗都可以盛行無阻的地方。
即使是再怎麼宣稱著平等博愛,名為神的存在依然會對美好事物施以更多的偏愛。正如同耶和華將聖潔的天使留在了天堂,卻而讓同為自己造物的惡魔落入了地獄一樣,安提諾米也偏愛著善良美德與正能量遠遠多過于人性的丑惡面。
他可以接受庫洛洛的搶奪行為,因為這點強盜行徑並不會掩蓋掉其身上的其他閃光點,他也可以容忍流星街里罪惡的存在,因為沒有罪惡就襯托不出善良的可貴。
但那也是,流星街里還能有能讓他發現的善良才行。
不過一個八歲大的小孩,看見庫洛洛收留他的第一猜想竟然是出賣*換來庇護的情|色交易,簡直就像助人為樂和無償援助的概念完全不存在了一樣……
好吧,用庫洛洛的形象聯系上以上這兩個詞大概只會產生驚悚的感覺,不過俠客的表現真的是讓安提諾米非常失望。都說小孩是最純白最容易有樣學樣的生物了,會讓俠客變成這個樣子的流星街,究竟會是多黑的染缸呢?
安提諾米不得而知,也根本不想去深入了解。
稍稍走遠了一段距離之後,安提諾米便抬起了戴著手表的右腕,對藏在表盤下面的鵪鶉蛋說道︰「洛基,查到這個世界的相關信息和離開方法了嗎?」
一分鐘過去了,一陣冷風吹過,手表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就知道這坑爹玩意指望不上。安提諾米嘆息了一聲,將身上過大的t恤裹得更緊了一點。他對流星街的認識依然停留在這里很黑暗的一知半解上,甚至連應該往哪里走都不知道,不過這些都沒關系,只要繼續走下去肯定是會遇到人的,只要能見到人,他就有辦法。
雖然是個他不怎麼愛用的辦法。
「喲,小子,這表挺漂亮的啊。」大概是剛才安提諾米抬起手腕的炫富動作成功拉到了仇恨,一只五大三粗的野生炮灰刷新了出來,看清了安提諾米的長相之後更是露出了色眯眯的標準炮灰臉,「嘿嘿,你長得也挺漂亮的嘛,今天老子運氣還不錯啊……」
野生炮灰靠近以後,身上那股因為常年不洗澡而產生的餿臭味便燻得安提諾米皺起了眉頭。嗅覺不爽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情,所以安提諾米在問話的時候也是冷冷的不悅樣子,「離開流星街的辦法,你知道嗎?」
野生炮灰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湊得更近了一點輕浮地說道︰「小美人,想什麼離開流星街呢,還是來跟大爺好好爽爽,包你快活得哪也不想去了~」
「不知道麼,那你可以滾了。」
安提諾米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轉身就走的行為先是讓野生炮灰愣了一下,隨即又被激怒得火冒三丈,大手往安提諾米的衣領方向伸了過去,嘴里還罵罵咧咧,「特麼的敢喊老子滾,小子你是活膩歪了是吧……」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踫到衣領的剎那,安提諾米轉過了身來,用相較而言小了很多的白女敕手掌抵在野生炮灰的手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過了,你可以滾了。」
與安提諾米手掌相接觸的成人手指,以令人驚異的速度融化成了淺褐色的軟糖狀粘液,並且還迅速順著手掌手腕的方向往上蔓延。在野生炮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的整個右手臂都已經變成了黏糊糊的軟糖,一會變成錘子形狀一會變成剪刀的,嚇得他腿都瞬間軟了。
像這樣表現得越是凶惡的炮灰骨子里就越是欺軟怕硬,見狀不對以後立刻哭喪著臉哆哆嗦嗦地開始求饒了。安提諾米沒理會這軟骨頭的哀嚎,只是又問了一次︰「離開流星街的方法,你知道嗎?」
在安提諾米問話的時候,野生炮灰身體的軟糖化並沒有停止,反而是已經越過肩膀開始向脖子蔓延了。膝蓋軟的跪在地上快嚇哭了的野生炮灰面如白紙,如同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長老會!管理流星街的長老會知道怎麼離開……啊啊啊求你了快停下來!!」
在軟糖化已經侵蝕到他臉上了的時候,提供了重要情報的野生炮灰菌終于不負眾望地嚇暈了過去。在對方歷史任務使命已經完成了的現在,安提諾米也不想繼續嚇他了,手指動了動之後地上的那攤軟糖又變回了人形。
「管理流星街的長老會……嗎。」安提諾米默念出了這個新名詞,然後又懊惱的發現,自己連長老會在哪里都不知道。
「還得再找別的人問問麼……真是麻煩。」
感受著從野生炮灰身上傳遞過來的恐懼以及混入其中的冰涼信仰,安提諾米又嘆了一口氣。靠裝神弄鬼嚇唬人來收集信仰,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掉份的一天啊,要不是捉襟見肘的神力實在是連造個武器都為難了,他又何必要干出這樣失格調的事情。
不止是妖怪喜歡人類的畏懼,驚恐與敬畏同樣也能為神明提供信仰,事實上作祟神和災禍神最喜歡的也正是此類的信仰,故而才會降下各式的天災*引起人類對觸犯神怒的恐慌。無論信仰來源是虔誠供奉還是恐懼擔憂,最終都會變成神力聚集在神明的身上,使其變得更強大。
只不過,不習慣這種信仰方式的神在吸收恐懼信仰的時候,總會有種冰冰涼涼滑滑膩膩的不舒服感,滲進身體的涼氣會給帶他相當糟糕的感覺……
所以,安提諾米很不愛用這種收集信仰的方式,雖然這的確是最方便最簡單的辦法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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