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_┘檐└_┘下文學網︰鴻昭在雲水關下的七日過得並不輕松,以自身做餌犯險其實是被逼無奈。他一到關口,就中了蠻兵的八門金鎖陣,這是之前歷次戰役中都沒有遇見過的。原來蚩尤造反時,人數雖多卻從來沒有章法,這一回因有高人在,竟然能列陣得當,一時間到叫太傅有些措手不及。
所幸鴻耀之腦袋一拍,想出了利用蠻族間派系紛爭,挑撥離間的缺德辦法,又避實擊虛燒了蚩尤的十萬擔糧草。蠻王心疼錢糧,又怕後方反亂,不肯听人勸說放棄本陣,直接拿下青州府,終于失了時機,亂了陣腳。鴻昭才在公孫傲的配合中,扭轉危局,獲得全勝。
這一仗,蚩尤有兩次殲滅景軍的機會。而給予蠻王這兩次機會的人,現在都在鳳翎面前。勸蠻王破釜沉舟,攻下青州的正是那個吃貨少年,蚩尤四王子慕容徹。而布下八門金鎖陣的,則是跟荀朗同來的女子。
她名喚流雲,本是東夷人士,父親是前朝名將流波。流波死後唯此一女,家系斷絕。流雲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手中一桿亮銀槍足叫千軍膽寒,更難得的是,她還能擺許多失傳已久的古老陣法。雖是一介女流,卻堪稱一員智勇雙全的上將。可她輾轉東夷各州,都沒有獲得賞識,因為沒人相信一介女流能領兵打仗。到還是蚩尤王不講究男女分工,收她入營,差點就建立了奇功。
鳳翎早已耳聞會擺八門金鎖陣的紅顏將軍和能夠審時度勢的蚩尤王子,今日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看這兩個國寶。
可是流雲的長相真的把天子驚到了。簡直就是鳳鳴轉世。
定楮仔細去看,其實也不完全一樣。♀流雲的眉眼要比鳳鳴的更溫柔些,臉盤也更圓潤。只是因為鳳翎猛一抬頭,就見她與荀朗並肩而立,便勾起了鳳翎久遠的記憶,才會看岔,嚇了自己一跳。
荀朗也被嚇了一跳。自己的這個吃貨祖宗,竟然就這樣擠坐在慕容徹邊上,奪食打鬧,模頭拉手,全然不顧男女大防。這種半瘋的狀態雖然是她在儀鳳樓的常態,可慕容徹畢竟不是男倡。原來,沒有自覺的主公,拿誰都當做調笑的對象?可是為何,這個高傲的蠻族王子還能和她像模像樣地搭訕起來?
待荀朗回過神,把流雲和慕容徹介紹了一遍。鳳翎卻不置可否,仿佛忘記了收攬人才的事,只是拉著少年,嘻笑道:「我是來學跳蚩尤舞的倡優,王子殿下可以做我的老師嗎?」
三日後,天台宮含元殿內,一場歡慶勝利的盛宴正在舉行。樂舞動人,佳肴精致,美酒飄香,可這一切都不及今日的主菜有趣。
面如死灰坐在客人席上的慕容信和他的部將們,才是真正的大菜。今日天朝要吃的,就是他們的懊喪和屈辱。
可惜最大的那個吃貨竟然沒有來,御座空空如也。只有帝君和望舒姬一左一右,陪坐著,也都出奇地沒有好臉色。
朝臣們都有些詫異,紛紛打量坐在那里裝聾作啞的荀朗,蠻族敬獻的歌舞卻已開始了。
一雙少年相對而舞,都穿著蚩尤的左衽袍子,臉上各戴了一個象征伏羲女媧的面具。
舉手投足間,少了東夷軟舞的婉約多情,多了蠻族健舞的俏麗明快。配合著台下樂工們的吟唱:「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听其真。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
這詞寫得頗為有趣。在勝利歡宴上,感嘆人生無常,及時努力。既不傷失敗者的面子,又體現了勝利者的深沉。寫下這首歌詞的正是當朝的帝君,長安第一貴公子——鴻遠之。這是他送給妻子的,勝利的禮物。
兩個少年和著節拍越舞越美,宛如游龍驚鴻。席上眾人不由贊嘆。
隨著最後一聲鼓點的結束,伏羲女媧的共舞結束了。
伏羲摘下面具,原來是王子慕容徹。
眾人便轉頭去看女媧。
奇怪的是她卻並不急著亮相,而是緩緩走到了御階之上。
眾侍衛要攔阻,卻被荀朗制止了。
女媧站定在御座前,望著底下驚訝的來賓,緩緩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里頭美麗的臉龐。桃腮上紅雲滿布,額角猶有汗水。
與蠻族一起愉悅大家的竟然是皇帝陛下本人。
「陛下!」群臣驚訝地望著香汗淋灕的天子,嚇得紛紛倒伏在地,磕頭行禮。
慕容徹愣住了,原來他,不,她就是女帝?三天來,她認真學舞,與自己笑笑鬧鬧,原來一直就在耍弄他?慕容徹雖然也跪下了,心中卻有著莫名的氣惱和不甘。
底下的蠻王慕容信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青春美貌的倡優就是傻天子?本以為獻舞是羞辱自己的方式,現在皇帝親自參與,立刻成了對自己最高的賞賜。
慕容信還沒有回過神,怔怔坐在席上。哪有勝利者給俘虜跳舞的道理?
鳳翎笑笑地走了下來:「愛卿,朕新學的蚩尤舞蹈。跳得可還能看嗎?」
慕容信醒悟過來,立刻叩首道:「罪臣領受陛下天恩,不勝惶恐,臣有罪,臣有罪……」
「眾卿平身,原本是和樂歡快的事,你們這樣客套到叫朕不好意思了。」她微笑著攙起蠻王。
眾人也趕緊陪笑,稱謝起身。
鳳翎讓大家各自歸席,自己也回那空著的寶座坐下。
發現鴻煦正打量著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輕輕笑道:「帝君哥哥的詞寫得真好,可惜我跳得太糟糕。」
「不……好……很好的……」鴻煦的臉紅了,低下頭灌了口酒。
看見荀朗在那邊篤定地吃酒,微微笑著表示贊賞,鳳翎確信自己的這步棋沒有走錯,便舉起杯向慕容信道:「愛卿,前幾日我去你那里偷了些白葡萄酒,回來就一直嘴饞。你也品品我們長安人的清酒,雖不如你們的醇厚,卻也有不同的風味。」
慕容信直起身小心品了口,拱手道:「稟陛下,罪臣嘗了,果然苦盡甘來,回味無窮。」
「說得真好,萬事都是如此。只盼愛卿與朕也能苦盡甘來。」
「罪臣惶恐,蚩尤是賤族,不知天朝威嚴才斗膽冒犯……」
「卿此言差矣。」鳳翎拉起身邊望舒姬的手笑道,「皇姐,請您告訴慕容愛卿,朕的父親是什麼人。」
鳳藻一驚,只能白著臉支支吾吾:「陛下……陛下的父君是……來自少昊的君子。」
「皇姐,你說得太客氣了。」鳳翎笑得更加歡快,「朕的父君是為少昊飼喂戰馬的西狄馬夫。他甚至不屬于我東夷族人,而是個最為貴人不恥的外族奴隸。慕容愛卿若是蠻族,那朕的身上流著的,是比蠻族更加低賤的血液。」
朝上眾人不知她今日會翻自己的舊賬,便都有些尷尬。可慕容一族听了這話卻是很受用的。
她繼續說起那套準備已久的說媒台詞:「我東夷大陸從來就不是一族的天下,只要是在此地生長繁衍的人口,便是羲和的臣民。太陽是不會選擇,照到哪一塊,不照哪一塊的。朕也一樣,先帝用朕的出生告訴世人,自古貴東夷而賤蚩尤是毫無道理的,無論是何族,只要來到景朝,朕就當愛之如一。朕不用偏見的眼光看待臣民,但願朕的臣民也能不用偏見的眼光來看待朕。」
「陛下天恩。罪臣慚愧。」慕容信伏在地上真心叩首。
「若是慕容愛卿能成為我的家人,就更好了。咱們兩家的血就能真正融到一起去了。」
鳳翎笑笑地望向鳳藻。
該你上場了。
鳳藻木然站起來,擠出一絲笑意:「臣感念陛下聖德,欲見賢思齊。自請嫁與蚩尤王,結兩家之好。」
所有人都震驚了,整個含元殿充斥著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就連荀朗也沒有想到,鳳翎留著這個叛逆是為了今日的廢物利用。
只有帝君鴻煦,依舊死死低著頭,吃菜灌酒,仿佛沒有听到。
鳳翎想,大概是他刺激受得太大。估計回于飛殿就該宰了自己了。屋檐下友情提示︰如果本書最新章節未更新,(可能作者已更換書名)請大家在本站搜索作者名,查看最新章節,如果未更名,請登錄聯系管理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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