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回家林靖送重禮,拆大門朝臣論公爵
林靖甫一回家就被拽到祠堂挨頓臭罵,心里不大痛快,盡管他也知道裝的若無其事比較好,無奈年紀太小,尚未修煉至此境界。♀倒是林翊道,「靖兒剛回來就要去祠堂給父母上香,他孝心至此,才是我們林家家風。」
林靖未料到老刻板的大哥還有這種粉飾太平的時候,瞧一眼林翊,林靖自然不會反駁,在林翊的介紹過,兄弟相見。
林颯林端都是庶子出身,更不比林靖自幼養于宮中,倍受林太後喜愛,自然不會要林靖的強。故,不管林靖是去祠堂給父母上香,還是到祠堂挨訓,林颯林端對林靖都很客氣。
到午餐聚會之時,尚在閨中的林萍也移步出來,一家人吃了個團圓飯。
用過午飯,林翊送林靖到他的院子里去。
林靖頭一遭自己有了院子,當初都是林太後命內務府按林靖的指示收拾的院子里屋,里面栽什麼花種什麼果要什麼桌椅擺設,都是林靖交待好了的。此時正是初春時節,萬物萌發,花木生出新綠,日後何等風光,已可想像。
林靖非常滿意,看過自己的屋子後,模了模家俱擺設,道,「內務府還是沒偷懶的。」他裝修院子,都是內務府出的銀子,沒用家里一分錢。
林翊見林靖得意的模樣,提點他道,「為人謙慎,方是長久之道。」
林靖早養成的性子,道,「謙慎自然要緊,只是也該體貼長輩疼愛之心。長者賜,不敢辭。」
林翊每每說話,林靖就沒安靜听的時候,林翊沉聲道,「教導你,你听著就是。♀」
林靖嘀咕,「就是審犯人也容人自辯呢,大哥哥比官老爺還威嚴。」
「閉嘴。」
林靖初分到院子,盡管跟林翊脾氣不合,也沒影響他的好心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又很懂禮的說,「收拾我的院子,嫂嫂定沒少費神,待晚上,我再親向嫂嫂道謝。」
林翊道,「一家人,都是應該的。」
「你歇著吧,有事著人去跟我說。想要什麼,直接讓人吩咐就是。先生早給你尋來了,先休息幾日,你就開始念書。」林翊見林靖面露倦色,道,「明天再帶你去書房。」
林靖送林翊出了院門,方轉身回屋。
丁香與張嬤嬤隱隱听說林靖初回府便惹得林翊不悅,心下很是擔心。張嬤嬤一面伺候林靖換家常衣裳,一面道,「哥兒剛回來,這院里樣樣齊備,連先生都早為哥兒請好,可見大老爺心里待哥兒執重,想哥兒成才呢。」
林靖小小年紀,已極會听音,明白張嬤嬤的意思,林靖道,「大哥待我親近,我明白。」
換好家常衣裳,林靖便去床上午睡。
倒是林翊得黑著臉去處理林靖惹出的亂子,如今越氏已知林靖要落匾拆大門的事。她再也想不到小叔子剛回家,屁大點兒工夫,三言五語的便把天捅個窟窿。
越氏問,「大爺,大門的事……」
林翊道,「先把公府的匾額取下來,再找人來拆門,連帶家中逾制之處,都一一改了。」
越氏目瞪口呆,她原以為小叔子只是一說,不想丈夫就要照做。林翊道,「靖兒都把話說出去的,如今我無官無爵,還要擺公府的排場,的確是于禮不合。虧得陛下寬厚,方未追究。」
這話說的,多少有些口不對心。林翊性子沉穩,昭德帝不賜爵,他就等著。昭德帝一日不賜爵,林翊就等一日,但是,只要昭德帝賜爵,承恩公一爵,定是他的。
林翊的心思,從未說出口,卻有這種傲氣。
林靖在大門口一番指點,消息是瞞不住的,與其如此,只得順著林靖的話去做,且試一試昭德帝之意。林翊既然吩咐了,越氏便差人去做。
越氏又道,「我跟四叔的嬤嬤打听過,四叔身子弱,飲食上頗多忌口之處,非身邊人不能妥當。我想著,大廚房亂糟糟的不甚精細,倒不如在四叔院中單設個小廚房,著周全的人打理。四叔要個什麼,既方便又妥帖。」越氏已看出來,小叔子年紀小,卻是個精細有主意的人,又得宮里太後喜歡,越氏自然要另眼看待,更不能絲毫委屈到林靖。
林翊一家之主,規矩也大,道,「二弟三弟二妹妹都沒小廚房,倒也罷了。」
越氏笑勸,「這怎麼一樣,四叔年紀小,又嬌弱些,且剛回家,多少總有些不慣。若是身子骨壯實的,慣不慣的過些日子也就好了,我听四叔的女乃嬤嬤說,便是飲食冷了熱了不對脾胃,四叔都會不適。大廚房到底遠,不若在自己院子方便呢。」
林翊想著林靖遠不比同齡孩子強壯的小身板兒,也有幾分擔憂,道,「你看著辦吧。」
其實一應早準備好,不過是挑個由頭過了明路,省得林颯林端林萍心下不服。其實,即便不服又怎樣?嫡庶本就不同,何況幾人原也沒有林靖的運道福份。
只是林翊寬厚,對弟妹向來一視同仁,越氏方尋個由子給林靖些特殊待遇。
林靖對林翊有些意見,對越氏倒是不賴。下晌午,張嬤嬤便帶了林翊送越氏的禮物來,越氏笑著令大丫頭福兒收下,請張嬤嬤坐了,笑道,「四叔真是,理當我這做嫂嫂的關懷四叔,他倒叫嬤嬤來給我送東西。」
張嬤嬤笑,「自听到大老爺和太太要回帝都,哥兒就琢磨著要孝敬大老爺和太太了。」
兩人說了些好話,張嬤嬤便告辭了。一時大丫頭福兒捧出林靖送的東西給越氏一瞧,即便越氏出身侯府,也是暗中贊嘆,東西倒是不多,但珠玉釵環皆是上上品,隨手取出一件紅寶石赤金釵,那上面嵌的紅寶石已有小指肚大小,顏色勻淨,耀眼奪目。越氏細瞧,果然釵上有慈恩宮的標志。
越氏實不知林靖是怎麼從太後那里要來的東西,想想也不能給林靖退回去,便命丫環妥當收好。福兒笑道,「四老爺也怪,怎麼只給太太東西,倒落了大爺這里。」
越氏笑,「他們兄弟自然有他們兄弟的道理。」想來林靖年紀小脾氣大,今日挨了林翊的訓斥,估模還在生氣呢。不過,林靖既然著人給她送東西,那兄弟之間便沒什麼大的嫌隙。越氏也便不理會了。
過一時,越氏知曉,不僅她這里,便是林颯林端林萍處,林靖皆有禮物相送。越氏暗贊林靖行事周全,更不敢小看于他。
倒是林家這樣落匾拆大門的折騰,落在帝都諸人眼中便有了些意思。何況林家世代官宦,朝中並非沒有關系。昭德帝上朝,便有禮部提及林家承恩公一爵之事。
理由亦很恰當,皇太後的娘家,總不能無爵無職。這不只林家沒臉,林家雖是皇太後的娘家,但,女人出嫁從夫,皇太後也是一樣。冷落皇太後的娘家,難道皇家就有什麼臉面不成!
昭德帝听禮部尚書朱言引古論今的一通說,再有理不過。而另一承恩公昭德帝的親舅舅榮菘淮跳出來道,「昔日林老公爺戰敗沙場,陛下仁慈,未追究其戰敗之過。便是陛下寬厚,林氏家族人口眾多,擇優良者賜爵便可。」言下之意,竟要奪爵嫡支。
榮菘淮此言,林翊的老丈人文鄉侯先耐不住,道,「太後娘娘乃先帝嫡後,于陛下有撫育之恩,于朝中有攝政之勞。林老公爺戰死殺場,亦是為國流血犧牲,殺場之上,勝負乃兵家常事,何況林老公爺以身殉國,叫榮公爺說,林老公爺為國流血,無功反有過了!那當年蠻人來犯,怎麼不見榮公爺披掛上陣,為國出力!」其實,當年林老公爺戰死沙場的消息傳來,文鄉侯生怕被林家連累,竟不派人去問候女婿林翊一聲,端的是貪生怕死。但,如今林翊早無性命之憂,昭德帝當年未追究林老公爺之過,現下六年已過,又怎能再提舊事!由此,文鄉侯怎能允許承恩公一爵落于林家旁枝的頭上。在文鄉侯看來,承恩公一爵,現下是他女婿的,日後就該是他外孫的!沒第二人選!
早朝吵過一番,昭德帝未當朝決定,反是容後再議。
文鄉侯下朝便差人給女婿送了信兒,林翊听得消息,叫了林靖來教訓,「看到了吧,事情沒你想的那樣簡單。」林家落匾拆大門,昭德帝便會賜爵?這也太看輕昭德帝了!
林靖忽閃忽閃黑白分明的大鳳眼,堅持道,「把事攤開說,總會有個論斷,比懸而未絕的強。」
「我是叫你知道輕重好歹,你回去好生念書,把書念好了,不準再插手這些外務。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林靖當面乖乖應下,轉身便又有了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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