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邦是一時高興沖昏了頭腦,出去就想起來大戲都還沒演完。♀
《五女拜壽》講的是楊繼康做壽,五個女兒女婿前來祝壽,因養女三春及婿鄒應龍禮薄,楊甚不悅。
後楊因事獲罪,投靠各女均受拒,唯三春夫婦將其收留。
後鄒中舉,楊亦沉冤得雪,因前情不認眾女而只親三女的故事。
現在戲正在*,善良的三春和鄒應龍在雪地里救下了要投河的兩老。
越劇唱腔優美再加上一些方言,下面的眾人看得都是投入的很,更甚是有些入戲都開始擦眼淚了。
肖元寶也看得有些入迷,甚至是把自己幻想成了那鄒應龍,是不是有一天父母也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想著想著眼淚就順著眼角往下掛了,呂邦本是看個熱鬧,看到肖元寶也入了戲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只能掏了掏口袋,他為了跟上潮流穿的是時下最流行的襯衫和喇叭褲。
八十年代初喇叭褲可算是風靡全國的,不管是男女青年,都要人手備上一條。嵩水縣比較遠,但也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潮流。
呂邦今天穿的就是一條喇叭褲,再配上那有些花底的襯衫,簡直就跟電影里走出來的小青年似得。
出門的時候為了方便,身上也沒有帶什麼擦的東西,掏了好一會,才找到一條呂媽媽硬塞進袋子里的手帕。
因為是呂媽媽用的,是淡淡的粉色底,上頭還有朵玉蘭花,甩動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子的皂角味。
呂邦管不了這麼多,只能拿著那帕子給肖元寶擦眼淚。
呂大少長這麼大,也只有別人給他擦的份,哪里會給人擦什麼臉。
手上勁頭也把握不好,一用力簡直能把肖元寶的小臉蹭紅了。♀
被帕子捂著胡亂一通擦,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淚痕了,只是帕子上留了不少的污漬。
肖元寶有些不好意思,他前世就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都是自己受著,從來沒有說在別人面前落淚的。
這次是個意外,是被這戲給感動到了,才會沒有控制住。
一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沒出息的哭了,臉更是嫣紅了起來,「呂大哥,娟子被我弄髒了,我幫你拿去洗洗吧……」
肖元寶能感覺的出來,那娟子布料比之前在布行看到的要好,滑滑的一定不便宜。
又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突兀了,想要解釋就變得磕磕絆絆起來,「我不是……就是那……」
「你還真是喜歡給自己找事情做,不過就是塊手帕嘛,手帕不擦,放著看可不成。髒了就讓他髒著,下回換一條不就行了。」
呂邦的價值觀和肖元寶的不一樣,在他的觀念里,這些東西本就是用了換的。
不過轉念一想,女孩子就是心思細,心靈手巧,自己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這麼一想倒是感覺肖元寶給他洗帕子,很是有意義了。咳了咳,把帕子塞到了肖元寶的手里,「你想洗那就洗好了,你要是喜歡,下回我再多帶些給你。」
邊說邊開始琢磨,媽媽和妹妹那些剛買的帕子都塞在哪里了?
遠在城里的呂媽媽,被兒子一直惦記著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媽,是不是這幾日變天了感冒了?要不要我去給你買些藥來?」
「哪能啊,大概是哪個王八羔子又在背後念我呢。」
等到戲劇終了,所有上過台的師傅都一起回到了台上,下面響起了統一的鼓掌聲。
肖元寶一開始不知道,還險些從凳子上嚇得跳起來,後來後知後覺的看到身邊的人都在打自己的手掌。
也只能跟著一起打,還有些不明就里,怎麼人家表演的好不用給錢,要自己扇自己呢?
不過這是小元寶心里的秘密,一直都藏在了心底,就怕問出口又得被笑話。
呂秀香在台上,一個勁的朝著呂邦使眼色,就怕這個兔崽子又把自己的正事給忘了。
呂邦的心思都在肖元寶身上,這麼重要的事情又怎麼會忘了。
一散場,兩姐妹還津津有味的在談著剛剛的劇情,呂邦就迫不及待的拉著肖元寶去找劉菊芳了。
肖建國今天還要正常的上課,劉菊芳則是在田里做農活。
劉菊芳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在家里閑不住,一空下來總有什麼事情得做。
而且現在江浙一帶都流行種水稻,他們因為移民耽誤了不少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夏末秋初了,只能跟上晚稻。
肖元寶在前頭給呂邦帶路,呂邦雖說是在鎮上呆慣的,但是小時候也常常會跟著父母下鄉,對這些黃土房泥濘地也沒有多少輕看。
剛這幾天下過雨,地還是很潮濕,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田間的水漫上來,淹了小道。
小道都是泥澤,一腳踩下去還會被粘著,走過一段路可比跑個幾百米要難多了。
肖元寶看著呂邦刷的嶄新的鞋子,被沾上了不少的泥點子,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在田間已經習慣了,而且鞋子都是一年到頭兩雙換著的舊鞋子,就算是走下田埂去也沒有什麼關系。
「呂大哥,要不你在這邊等等我吧,我去喊我娘……媽來過。」
呂邦一開始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瞧見肖元寶一直盯著自己的鞋子,才知道是因為什麼。
笑著走了過去,習慣的模了模他的腦袋。猶豫了一會,有些緊張的伸手抓住了肖元寶的手。
「你站得不穩就拉著我。」肖元寶愣了愣,等到走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好像不是要說這個啊。
好在肖家的田離大路比較近,走了沒多久就找到彎著腰的劉菊芳了。
帶了一個草帽,扎了兩只馬尾,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三個孩子的媽了。
「媽,你歇會吧都忙了一下午了,正好呂大哥說有事要找你呢。」
劉菊芳听到兒子的聲音,擦了擦汗抬頭往這頭看來,瞧了好幾眼,才看清楚旁邊的是誰。
看到是呂邦,忙放了手上還剩一點的水稻苗,踏著中間的水道走過來。
在他們的觀念里,幫過自家忙的人是一定要好好報答的,所以雖然呂邦穿的不倫不類的,落在劉菊芳的眼里也成了一朵花。
「元寶啊,你怎麼把人帶到這里來了,這可多髒啊。」
呂邦有事要求劉菊芳,哪里還敢再受這種待遇,忙揮揮手說,「阿姨我沒事的,元寶都能走我怎麼不行了,阿姨要不您先忙完了?還是有什麼要幫忙的,我幫您?」
若是不使壞,這麼看起來呂大少還是個正直的好少年,生的又英俊落在劉菊芳的眼里更是感激。
「這種粗話就是我們干干的,我馬上就好了,要不你們先等一會。」
呂邦其實也是客氣的問問,真讓他下田就沒經驗出丑了,听到劉菊芳說讓他等著,正中下懷拉著肖元寶就到一邊的樹下等著。
果然沒多久,就看到劉菊芳收拾了農具往田埂上走來。
肖元寶忙跑過去接東西,呂邦心里的好感更甚了一些,「阿姨,我來幫你拿吧。」
跟著劉菊芳回家,劉菊芳怕呂邦久等換了衣服就走了出來,把家里所剩無幾的一些吃食都拿了出來。
不過是些地里常見的玩意,不值錢的很,但卻是他們家不到客人來不舍得拿出來的。
上回隔壁有個阿婆人很好,見肖元寶人可愛又懂事,送了肖元寶一個自家種的梨。兄妹幾個讓來讓去,最後被肖元寶留到了現在,這會兒一並拿出來給了呂邦吃。
「阿姨,你別忙活了,我是來找您談事情的。」劉菊芳這才停下了手,搬了條長凳和肖元寶兩人坐著。
「哎,你說,有什麼事就和阿姨說,只要阿姨能做到的,一定都答應你。」
呂邦主意打的好,先取得了肖母的信任,還怕見不著肖元寶嗎。
肖元寶也覺得呂邦是說正事,坐得直直的听他說。「是這麼一回事,今兒來村里義演的是我小姑,她們越劇團想要招些新人。
這沒有平時穿的衣服,听說阿姨你手藝好,想要讓你幫幫忙,能不能幫著做些,是有錢的。」
劉菊芳一開始還以為呂邦找她什麼事情,沒想到就是這事,當即就揮了揮手。
「嗐,說什麼錢不錢的。我還當是什麼事情呢,就是做幾件衣裳,這不是什麼難事啊。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別說是做幾件了,就是再多那也不是問題啊。」
「這可不行,小姑找人做衣服本來就是要花錢的。阿姨要做事,空出時間給我們做衣服本來就該有報酬的。要是阿姨不肯收,那我就去找別人做了。」
劉菊芳這可被難倒了,她的手藝是不錯,但是以前在村子里誰家的婆娘不會點手藝活啊。
從來沒有想過要拿這個來賺錢,心里還有些糾結,「那……要不我收少些,再怎麼說你也是幫了我們家元寶的,我們不能恩將仇報啊。」
呂邦見劉菊芳肯松口,也就不在這個時候再說錢的事情了,馬虎的糊弄了過去。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呂邦忙去喊了呂秀香來,兩個人一見如故,沒多久就挽著手到屋里去說話了。
倒是呂邦樂得自在,又能和肖元寶兩個人獨處了。
被遺忘了的兩姐妹正好回來,听到了呂秀香說要招人的事情。肖素素還沒有時間有什麼反應,肖縴縴心里就開始打起了主意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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