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咬牙,不置一詞。
「啪」地一聲,耳光再次落下,這一次卻是落在了江貝貝的自己的臉上秣。
秦暖不可思議地看著江貝貝,「你……往」
「這一耳光是同時告訴你我,當初我江貝貝是瞎了眼認作你秦暖做朋友,當初我是腦子抽筋冒著生命危險跳到海里救你,當初當初真是悔不當初!」江貝貝怒吼,眼眶里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掉下來。
「你……」秦暖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哄勸面前這個泣不成聲的女人,「貝貝……」
江貝貝胡亂抹了把眼淚,「秦暖,我們就此絕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一生就當做我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
江貝貝的陣勢十足將秦暖給震懾住了,她只傻傻地看著江貝貝,耳朵卻沒將江貝貝的一句話听進去。
江貝貝一腳踢開椅子,向外跑去。
秦暖連忙站起身來,「貝貝……」卻一個不小心被腳下的椅子絆住整個人直直地朝前面倒去。
「啊……」秦暖的頭撞在旁邊的矮櫃上,頓時痛地流出眼淚來,她捂著自己的額頭,靠坐在矮櫃傍邊,腦子里卻突然冒出許多奇奇怪怪的畫面。
「啊……啊……啊……」秦暖抱著自己的頭大喊大叫,外面的佣人聞聲立馬跑上樓來。
「暖暖小姐,你怎麼了?」佣人蹲在秦暖身邊,查看她的情況,卻只見她抱著頭哀嚎不已,臉色慘白。
方驚鴻趕到醫院的時候,秦暖已經轉危為安,此時正安穩地睡著。
「護士,她的情況怎麼樣了?」方驚鴻向正在給秦暖換藥的護士問道。
「病人的情況目前看起來還是挺穩定的,但是最好還是在醫院觀察幾日的好,因為我們在給病人做腦檢查的時候發現,病人的腦內有血塊存在。」
這時候秦暖有轉型的趨勢,方驚鴻立馬在自己的唇邊豎起了食指,「噓!」
護士小姐知趣地不再說話,輕輕地走出了病房。
秦暖緊皺的眉頭被方驚鴻用拇指摩挲著,慢慢的舒展開來,再一次陷入安穩地睡眠。
方驚鴻看著秦暖的睡顏,腦海里突然浮現起另一張蒼白的面孔,「時荌,你在那邊還好吧?」
天地之間,蒼涼的風呼嘯而過,黑暗的穹頂上是明亮乍現的閃電,伴著轟隆隆的雷鳴,時刻提醒著萬物生靈那即將到來的災難似的暴風驟雨。
相比外面的恐怖喧囂,若大的房間之內顯得格外的清淨。牧宇森負手立于窗前,面色冷凝,定定的看著窗外的立影,他眉頭微鎖,一雙鷹隼似的眼楮此刻竟比外面的夜色更加的深沉。
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牧宇森轉過身去,佟墨雨笑嘻嘻的探進來一個腦袋。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牧宇森說道,抬腳走到自己的床邊,開始收拾床上散落的東西。
「額……這是秦暖阿姨的照片。」佟墨雨走過去,看著牧宇森手中的相片說道,卻又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失言,遂又怯怯地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瞄著牧宇森的側廓。
沐浴色不怒反笑,是那一種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幽暗森寒的目光在落在那相片上的時候變得又柔又軟,佟墨雨覺得詫異,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牧宇森如此溫柔朗潤過。
「叔叔!」
「……」牧宇森不說話,只自顧自的一張張拾起床上的相片。
「秦暖阿姨會回來的對不對?」佟墨雨眼楮晶亮的說道。
牧宇森手上的動作頓住,他偏頭看著佟墨雨,片刻之後,說︰「秦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佟墨雨吸了吸鼻子,定定地看著牧宇森那張冷清的毫無表情的面孔,卻在他說出「秦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那句話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愛她心底里那一塊從沒有被真正觸及過的地方,開始慢慢的融化,慢慢的變得柔軟和煦。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即便是不懂愛情的人,卻依舊能被它撼動。
「叔叔,您還是早點休息吧。」佟墨雨說道。
牧宇森點點頭。
佟墨雨徑自出了房門,回了自己的房間,心里一直還殘留著適才那種暖暖的猶如什麼東西 剝剝地裂開的那種感覺。
醫院里。
秦暖本是安穩的睡著的,卻突然被外面的雷聲驚醒,她猛地睜開眼楮,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瞪大了一雙眼楮驚恐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暖暖。」方驚鴻叫了一聲。
秦暖聞聲偏頭,對上方驚鴻那雙溫吞帶笑的眸子。
「驚鴻,我這是在什麼地方?」秦暖模著自己的額頭說道,手上傳來麻麻的觸感。
「別動!」方驚鴻將秦暖那只不安分地小手捉住,說道︰「你之前在房間里跌倒撞到了頭,剛好安東尼這幾天並不在夏威夷,所以就把你送到了醫院。」
秦暖眉頭緊鎖,又將周圍的環境重新打量了一遍,「看來我是又做夢了,我還以自己是在……」她猶疑著沒往下說。
方驚鴻猶疑地看著秦暖,「夢?」
秦暖轉過頭,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有寬敞的房間,溫暖的陽光,還有我,我甚至還問到了眸中十分甘甜的芬芳……」
方驚鴻嘴角一扯,「沒什麼奇怪的,每個人都是會做夢的不是嗎?」
「可是……」秦暖欲言又止,她定定地看著方驚鴻,卻越看她的眉頭皺的越緊。
方驚鴻覺得有點奇怪,「可是什麼?」
「我夢到了他。」
他皺起眉頭,不解的看著秦暖。
秦暖兀自陷入一場深思回想,「在夢里,我看見一個人影,很模糊,卻能听到聲音,他一直叫我暖暖。」
方驚鴻握著秦暖冰涼的手,牽強一笑,「那你叫他什麼?」
秦暖想了半天,卻只是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當時好像很開心似的,我好像在與他說著什麼有趣的事情,然後我們就一起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我根本就不想醒來,我想一直都那麼開心下去。」
「可當他走近我的時候,我卻好像一股大力拽到了別的地方,我沒有看到他的長相,然後我就醒了。」
「那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秦暖搖頭,「不知道,不過是個男人。」
方驚鴻微微一笑,「不要想太多了,可能是最近那些人對你過于打擾了,所謂日有所思而有所夢。」
秦暖點頭,「我覺得那夢很真實,就好像我曾經就是與人那樣毫無毫無防備的說笑。」
「即便如此,夢就是夢,永遠成不了現實。你要多休息才是。」
秦暖點點頭,又重新閉上了眼楮。
……
波濤翻滾,掀起數丈的高牆,猶如一只巨大的野獸,在海上翻雲覆雨,肆虐侵襲。
一艘豪華的游輪在海上瘋狂的左右搖擺,仿若一葉扁舟,無助地生生受著海浪的拍打肆虐。
狂風當中夾雜著幽怨的嗚咽與淒厲的嚎叫聲,遠處好像有叮叮當當地刀槍劍戟對踫的聲音,仿若那是千年之前的某場戰斗的聲音,廝殺暴虐,血腥漫天。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船舷旁邊,鎮定自若,絲毫不受狂風巨浪的影響,裙裾被風高高的吹起,獵獵作響,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被扯的很高,四下紛飛。她,仿若一直不生不滅的幽靈,駐足在這艘被人遺棄的游輪上,孤獨地等待著某人的救贖。
「暖暖!」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甲板上,黑暗中他猩紅著眸子,聲嘶力竭。
喑啞的聲音被狂風吹回來,那船舷旁邊的人一直背對著他,不移、不動、不回眸。
「暖暖!」他再次高喊了一聲,逆著風雨一點點向她挪去。
冰冷的雨點打在身上,他卻只顧著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身影。
雪白的衣裙依舊飛舞,發絲依舊亂舞,在她的周身卻沒有半點雨落的痕跡,她就保持著那個靠在船舷旁邊遠眺的姿勢,望穿秋水,期盼著某人的到來。
「暖暖!」他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而她就像是與他在不同的時空當中一般,听不見他任何淒厲
喑啞的高喊。
眼見著一點點靠近了那白色的身影,他向她伸出手,卻在即將踫到她飛舞的長發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來。
「暖暖!」他驚愕地看著她悲戚的面容,那伸出的手臂頓在半空當中,不敢向前,亦不能向前。他與她之間似乎有一道天然的透明的屏障,他打不破,穿不過。
「暖暖,你抬眼看看我!」男人急切地說道。
女人一直低著眸子,似乎是在嘆息,悲戚的面龐上,突然滑落兩道清淚。
「暖暖……你別哭啊,我在這,就在你眼前求求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暖暖……」他越是激動,那人就是越發的悲戚,漸漸地她的淚水越發的洶涌,雙肩也在跟著顫抖,他甚至能听到她那低低的哭泣聲。
她慢慢地轉過身去,再次背對著他。他在她身後依舊聲嘶力竭的叫著,那人依舊沖耳不聞,忽然,她抬起頭,似乎是在沖著暗無天日的宇宙吶喊著什麼。
「暖暖……」
「暖暖……」
「暖暖……」
他叫喊的越發的撕心裂肺。
卻突然那白色的身影縱身一躍,瞬間從他的眼前消失,湮沒在無窮無盡的黑夜里。
「暖暖……」男人高叫一聲,瞬間沖破屏障,縱身一躍,落盡那無休止的黑暗當中。
突然眼前出現一道白影,「暖暖!」
牧宇森喘著粗氣從床上彈坐起來,他捂著自己生疼的胸口,茫然無措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刺目的光線從窗戶里穿透過來,牧宇森看向窗外,發現昨晚睡覺之前忘記了關窗戶,因為昨夜的大雨,此時半邊床都是濕的。他模了一把臉,卻模了一把水珠下來,此時卻已分不清著水珠是昨夜的雨水還是汗水亦,或是他夢中的淚水。
牧宇森緩和了一會,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是早上八點半左右的時間,這對于夏威夷來說,也已經是太陽高掛的時辰。他掀開被子,徑自下床,卻覺得暈暈乎乎,頭痛欲裂。
牧宇森推門出去的時候,正撞見從浴室走出來的佟墨雨。
「叔叔早安!」佟墨雨粲然一笑,像一只活潑的花仙子,一身碎花的連衣裙,隨著她歡快的步子翕動,宛若一團盛開的花團。
牧宇森蒼白著臉,點點頭,「都幾點了你還在家里晃蕩,不用上學了嗎?」
「不想去嘛。」佟墨雨說道,卻突然注意到牧宇森的異常,「叔叔,你沒事吧?」
牧宇森奇怪的看了一眼佟墨雨,晃了晃腦袋,「沒事!」
「可是……我看你……」佟墨雨本想說他看起來精神不佳,像是生病了,卻也听到「砰」的一聲,那是牧宇森進入浴室拍門的聲音。
佟墨雨嘆了一口氣,心里依舊覺得不安,覺得牧宇森應該是因昨夜里下雨著了涼,于是趕快進到自己的房間里,開始找藥。
牧宇森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出來,覺得身體加之前舒服了很多,卻看見佟墨雨從房間里急急忙忙的走出來,看見他之後說道︰「叔叔,我給你找了些感冒藥。」
「沒關系的,洗了澡之後感覺好多了。」
「真的?」
「嗯,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病情的輕重?」
「怕的就是你不知道。」佟墨雨說著,與牧宇森一同進了房間,她將感冒藥放在他的床頭櫃上,「那我把藥放在這里了,要是感覺不是很好的話一定要吃哦。」
「好的!」牧宇森不甚在意的說道。
佟墨雨看著執拗的牧宇森,無奈地搖搖頭,徑自出了他的房間。
牧宇森換好衣服之後,與佟夫人說了一句便直接離開佟家,驅車前往濱海酒店。
杰瑞與喬玉兩人此時正面對面的坐著,每人面前擺著一小碗的米飯與一碟小菜。喬玉幽幽地看著杰瑞,「有沒有搞錯,早飯就吃這些,接下來怎麼工作,早知道就不該把點餐的任務交給你。」
「所以以後你起床之後就趕緊洗臉刷牙,然後馬上來餐廳點餐,那樣你就能吃到你想吃的飯菜了。」杰瑞一邊吃飯一邊滑動手機,再一邊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與喬玉說話。
喬玉暗自翻了個白眼,朝不遠處的服務生招了招手,「不好意思,給我來一份牛排,外加一份金絲面包與水果沙拉,然後子啊來一杯鮮橙汁。」
喬玉巴拉巴拉的說著,服務員嗖嗖嗖的快速記下,「您稍等。」
喬玉滿意的點點頭,覺得那服務員絕對有作為速錄員進入高級會議室的潛質。然後將面前的的白米飯和小咸菜原封不動地推給杰瑞,「早餐的時候需要多補充熱量,奉勸你多吃幾口高熱量食物。」
杰瑞百忙之中抬眼瞄了一眼面色紅潤的喬玉,兀自一笑說道︰「我奉勸你最好麼天少吃點高熱量的食物,你看你的臉,好像比一周前又胖了一圈。」
喬玉不屑地瞄了一眼杰瑞,「那是因為我昨晚因為想策劃沒有睡好,今天早上又很早就起床,根本就是睡眠嚴重不足,臉有點浮腫很正常。」
「是嗎?」杰瑞繼續說道,「那你有沒有稱一**重看一看?」
喬玉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杰瑞。
牧宇森進了餐廳,正好被喬玉看到。
「阿森!」喬玉揚手朝牧宇森招呼了一聲。
杰瑞抬頭,看見牧宇森面無表親的朝他們這邊走來,「牧總,正好我這有兩份早餐,其中一份還沒有動過,你吃吧!」
牧宇森瞄了一眼杰瑞所指的食物,伸手拿了過來。
喬玉無語至極,說道︰「你們男人天生就是粗糙的,嘖嘖嘖,瞧瞧你們整天都沉溺與什麼?白米飯,野菜,酒,香煙……各種粗糙沒有營養的東西。」
牧宇森不置一詞,只在一旁安靜地吃飯。
喬玉幽幽地看著杰瑞暗自咬牙,將牛排放進嘴里狠狠地嚼著,好像那牛肉就是杰瑞的化身,勢必要將他磨碎個稀巴爛,然後吞進肚子里,讓他永遠閉嘴。
杰瑞嗤笑一聲,「你們女人整天念叨著滋補滋補……我也沒看見你們把吃下去的鈔票給變成仙女一樣的外貌體現出來,反而是營養過剩地加速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