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修從唯雲觀出去,一路上身後都有人跟著,離開唯雲觀一段距離之後,持修停下腳步。♀
「出來吧,道明來意。」持修道。
尾隨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隱藏起來。
持修心中有股怒火,是關于離遠的死。同修二十余載,一朝心生魔障,一步錯步步錯,到死都不回頭。
為什麼……功名利祿竟會比自己一同長大的師兄弟還要珍貴嗎?
人生一世自然是有很多誘惑,這些誘惑的分量真的有這樣重嗎?他修行了二十多年,竟然還是看不破,結果讓自己背棄師門禍害生命。
「還不現身嗎?」持修感到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回身的時候用了十成功力,氣勁狂掃尾隨之人,有幾個人擋不住氣勁,摔倒在地。
持修怒上眉梢,貪修寒光閃過之處,哀嚎乍起。
「誰讓你們跟著我的?」持修冷言冷語,貪修的劍鋒也逼著皮膚,寒涼的觸覺讓人戰栗。
「這……」
「說!」
持修的心緒浮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握劍的手微抖,劃破了那人的皮膚。
「再不說,我就不留情了。」持修渾身都散發著寒氣。
那人還沒說話,就已經死了,是死在暗器之下。♀這麼低劣的手段,持修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做的了。
悔前非見持修已經看向自己這里,便要逃走,持修瞬間追上來。
持修反手握劍,架在悔前非的肩上。悔前非被他逼的沒辦法只能停下。
「怎麼,你剛殺了離遠,現在也要殺我滅口嗎?」悔前非道。
「滅口?」持修一張臉似是三九臘月一般的寒,從懷里拿出一封書信來,「那你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麼?」
信扔在悔前非的腳邊,悔前非低頭看,竟然是他寫給宣朗的信,上面寫著他們所有的計劃,還有要利用離遠控制唯雲觀的事。悔前非以為宣朗看完就燒掉了,他竟然還留著。看來是宣朗對他也存著防備的心。
持修之所以不拿出來,是想要給離遠機會,可是離遠到死都沒有回頭。而持修卻顧忌他的名聲,也將這封信藏著不公開。如果讓唯雲觀的弟子們知道他們的二師兄要欺師滅祖的話,就算離遠死後也不會讓他安寧的。
「還要辯解什麼嗎?」
證據確鑿,悔前非也承認了,「不錯,就是我在設計陷害你的。但是,你就算是殺了我也洗不清自己的冤屈了。」
「我從來不打算為自己洗月兌什麼。離遠是死在我的手上,無論是何原因,都無法為我殺害同門而開月兌。而你,也必須死。」
「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避開追剿了嗎?現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持修殘害同門的事了,就算我殺不了你,你能擋得住後續的圍殺嗎?」
「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嗎?」
「就以為是這個時候了,所以才更想找個人陪葬!我在地獄等著你!」
悔前非突然撞上貪修,冰冷的劍身穿透身體。悔前非才感覺到,原來死這麼容易,而他一生所求卻遙不可及。他的江湖夢,已經沒了。
持修推開他,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數,持修真是萬沒想到。
元裳趕到的時候,悔前非就倒在地上,貪修劍身滿是血。持修擦干淨了劍身,便走開。
持修經過元裳身邊的時候,元裳頓了一下,然後放走持修。江湖上的人陸續趕來,看到要走的持修,將他圍住。
「殺了人還想走?你也太囂張了!」
「就是!」
「你從魔界回來之後,陸續殺了多少的人?如今你也入魔了,你的身份不言而喻啊。」
持修抬眼看他。
「哼,你分明就是被魔界收買的儈子手!」
一句話讓持修想起被他親手送回魔界的殮皇道。殮皇道是個真正的皇者,持修相信,如果有可能,他會為他的子民血染山河,更何況殮皇道本人就是個霸者。他的一生都會是個縱馬定江山的人,普通的生活怎能滿足他雄圖大略的心呢?
持修親手將這個人送回了魔界,如同無涯所說,將來要死在殮皇道手中的人都是持修害死的。那麼自己跟儈子手有何區別?
他們說的沒錯啊,又能狡辯什麼呢?
持修閉上眼楮,決心一死。為還未到來的死亡贖罪。
一直在人群外觀看的元裳不知為什麼,在看到持修閉上眼的時候,竟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這個人是要尋死啊!可是為什麼呢?如同悔前非所說,那持修該是個大業未成的陰謀者,現在從容赴死是為什麼呢?
元裳很疑惑,她很想知道。持修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給她一種安詳的感覺,仙風道骨,從容不迫的姿態讓元裳都無法相信,這個人會是屠殺她全家的凶手。
尤其是上次,持修真的是萬惡不赦之人,為何在最關鍵的時候沒有殺了她呢?留下她豈不是很危險麼?
元裳想不透,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眾人看到持修不反抗了,反倒遲疑了。你看我我看他,不知道要不要下手殺了他。或者怕持修是裝出來的樣子……總之,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人。
剛才指責持修的那個人,清了清嗓子,道︰「來,我們一起殺了這個魔頭!」
元裳及時阻止道︰「等一下!」她走進群人當中,「持修,我想問,是否是你殺了我全家?為什麼?」
持修記得她,是元家的後人。
「不是我殺的。」
元裳直視著他,再問︰「為何要殺了悔前非和宣朗叔?」
「因為他們才是凶手。」
元裳驚了一下,在場的人也吃驚了。
「宣朗叔?這不可能!」
持修低聲道︰「我只是回答。」
這句話反而噎住元裳。元裳憋了一會兒,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持修搖了搖頭道︰「沒有。」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催促元裳動手殺了持修。元裳想了一下,道︰「你走吧。」
連持續都驚訝了。
「我想相信你一次,畢竟在我听說家人被殺的時候,悔前非就告訴我凶手是誰了。我自己沒有調查過分毫,就認定你是殺人凶手。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你一次機會。」
持修眉間的愁緒更多了。越是有這樣善良的人,越是無法原諒自己。持修陷入了一個奇怪的怪圈當中,他無法看著殮皇道去死,更無法承受以後會死在殮皇道手里的人的結果。
「誰若殺了持修,便是與我元家為敵。持修,你走吧。」元裳願意賭一次。
持修頓了頓,然後走了。
持修內心的罪惡感越來越強。他注定滿身血債,走到哪里能洗的清,還得了?
天地蒼茫,他該往何方?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