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鑒定室里響起輕柔、舒緩的輕音樂,這意味著催眠工作正式開始。
片刻後,鑒定小組中的高級催眠師緩步走進鑒定室,來到依然蜷縮在牆角里的唐曉生身前,然後從口袋里取出一個懷表,手提著懷表鏈,輕輕一擺,懷表便左右來回晃蕩。
听著輕音樂,再看著眼前回擺動的懷表,簡璃已經意識到,站在他身前的這名鑒定專家是要對他進行催眠。他也明白,人一旦被催眠後,會將潛意識里的東西說出來,到時可能將自己偽裝精神病的真相說出來。考慮到這些,唐曉生于是暗暗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被催眠,一定要強作精神。
可是,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奇異氣味,有點酸,有點香,輕輕一聞,頓時覺得全身舒暢,卻又有一種朦朧之感,仿佛沉醉于夢中一般,一陣困意襲來,簡璃還是迷迷糊糊地閉上眼楮。
「告訴我,你是誰?」耳畔傳來一個悠遠的男音。
「我是夏曉婉。」簡璃潛意識的夏曉婉的靈魂被激發出來。
「那五個人是夏曉婉還是簡璃殺害的?」催眠師繼續問道。
在催眠師多樣催眠手段的綜合作用下,簡璃的意識一點點變得模糊,繼續說道,「你不是夏曉婉,夏曉婉只是你想象中的人,對嗎?」
「不,我就是夏曉婉,簡璃只是我借尸還魂的媒介。」簡璃蹙起眉頭,夢囈一般的說道。
「夏曉婉只是你臆想虛幻的人而已。」催眠師蹙眉,不相信借尸還魂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是我佔了簡璃的身體,簡璃早就被我鳩佔鵲巢,她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我夏曉婉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簡璃死死地閉著眼,語氣堅定不移。
催眠師擰起眉頭,他覺得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明明這個人就是簡璃,可她卻信誓旦旦的說她是夏曉婉,這不得不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畢竟他可是高級催眠師專家,在他手中催眠的人,只會說真話,可是這個人口中說出的卻與現實完全背道而馳。
而這邊密切關注著催眠進展結果的專家們,此時忍不住開始談論起來。
人類行為專家緩了緩,說道︰「你們把問題想得簡單,應該再深入一點。簡璃精神有問題,這我也同意。只是簡璃如果演技足夠好,他完全有可能故意讓自己入戲深,讓精神出現一些問題,從而以借此逃過法律的制裁。換句話說,我懷疑他的精神問題也是通過表演實現的,是有預謀的。」
對于人類行為專家的這個說法,其它四名鑒定專家都不敢苟同,覺得他將演員的演技說得玄乎,有點月兌離現實。只是這位人類行為專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為人比較固執,始終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時,催眠師走了出來,眾人圍了上來,問道,「結果如何?」
催眠師搖搖頭,苦笑一聲,「可以確定,簡璃有間歇性精神病。」鑒定室外,走廊里。
付曈和賀東霆在走廊來回走著,默默等待著簡璃司法精神鑒定的結果,兩人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她們知道這次精神鑒定非常重要,直接關系到簡璃是否需要接受法院的審判,甚至關系簡璃未來的命運。
賀東霆性情冷漠,面無表情冷峻的臉上帶著一絲莫測。
見他這般模樣,付曈嘴張了張,「但願結果是我們希望的。」
頓了頓,他補充道,「我之前遇到過一個人就由于精神錯亂,被醫院當成精神病人關了一整年。簡璃的癥狀跟那人一樣,相信專家也是認為她是精神病人。」
賀東霆沒有說話,一邊的付南卻深以為然的輕輕點頭,目前也只能這麼想了。
!
這時,一聲脆響,鑒定室的門突然開啟,緊接著,便見五名鑒定專家走了出來。看到這里,眾人趕緊迎了上去。
「醫生,鑒定結果怎麼樣?」付曈攔住鑒定小組中的精神病專家,關切地詢問道。
精神病專家看了看付曈,問道,「你是簡璃什麼人?」
付曈嘴微抿,「我是他舅舅。」
「哦,原來是這樣。」精神病專家恍然大悟,緩了緩,說道,「她的情況非常復雜而且和特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醫生,鑒定結果究竟是什麼?」賀東霆有些不耐,上前一步。
精神病專家嘆了口氣,道,「怎麼說呢,經過鑒定,簡璃屬于神經嚴重錯亂。」
眾人微怔,「神經錯亂?這是什麼意思?」
精神病專家解釋道,「意思就是說,簡璃是神經病!」
這時,一旁的鴻依奇怪地問道,「神經病和精神病不是一樣的嗎?」
精神病專家笑了笑,說道,「神經病和精神病當然不一樣,神經病指神經系統發生的器質性疾病。根據神經所在的位置和功能不同,可以把神經系統分為中樞神經系統和周圍神經系統。而精神病指嚴重的心理障礙,指患者的認識、情感、意志、動作行為等心理活動均可出現持久的明顯的異常。這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專業化的解釋令鴻依愣了愣,雖然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似乎挺厲害的樣子,小嘴一撇,直白地問道,「那我首,朋友到底是神經病,還是精神病啊?」
精神病專家搖了搖頭,道,「簡璃兩種病都有。她不僅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癥和妄想癥,而且神經系統也出現嚴重的問題。總之,病情十分復雜。」
付南也沒听得明白,輕聲問,「那我表妹還需要負刑事責任嗎?」
精神病專家終于明白他們在關心什麼了,笑了笑,調侃道,「放心吧,就簡璃目前的病情,別說殺人,就算轟炸白宮,估計也可以無罪釋放。」
听到這里,鴻依頓時欣喜不已,高興得幾乎要從地上蹦起來,她興奮地對付南說道,「不管怎麼樣,不用坐牢真是太好了。」
得知簡璃通過了司法精神鑒定,被確診是精神病人,眾人臉上也微微露出喜色,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下來。
再次開庭,法院源于司法鑒定簡璃的精神疾病,宣布不負刑事責任,當庭釋放,但是應當責令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治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治療。
賀東霆和付曈自然不會同意將簡璃送去精神病醫院,在京城付家的關系下,簡璃被賀東霆帶去國外接受休養「治療」。
而這邊,凌天睿的案子也開始開庭審理,由于賀東霆在簡璃的幫助下,將一年前殺害夏曉婉的證據上交法院,經司法部門查實,確定證據確鑿,加上利用凌天財閥之便商業詐騙洗黑錢走私販毒,數額巨大,情節惡劣,數罪並罰,宣布賀東霆死刑,立即執行!
洪七,赫爾乃至安芊芊都沒有想到簡璃竟然就這麼逃過了一劫!
這令他們實在無法接受!
不多會,赫爾坐在總統套房的沙發上,對面站著局促不安的安芊芊,對于計劃趕不上變化,對付簡璃的計劃出了紕漏很是不安。
「赫爾先生,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成這樣,要不,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用別的辦法?」安芊芊知道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以為對方對她是為了興師問罪,心中忐忑不已。
之前安芊芊被偷渡到了意大利,正好遇到了赫爾,就留在了他的身邊,想不到這一次為了指認簡璃,這個男人還會讓她再次回國。
對于凌天睿的判刑,她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她可沒忘了當初凌天睿是如何凌辱自己的,死了最好不過!
赫爾抿唇,手指輕輕撫摩著桌面上的紙張,卻並沒有說話。
看對方這樣,安芊芊一時之間模不準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所以也只能閉口不言。
「你認為簡璃是真的有精神病?」赫爾把玩著手中的高腳酒杯問道。
安芊芊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起了簡璃,卻還是據實以答,「在我看來,簡璃那個女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能將丁勇殺掉做成食物給人吃能是個正常人?
赫爾听著對方咬牙切齒的回答,眯起眼,簡言意駭,「其實我還是蠻想會一會這個女人的。」
能讓他吃癟的女人,而且還說她自己就是夏曉婉的女人,能不讓他感興趣嗎?
「為什麼?」那樣的瘋女人,他竟然還想接觸,安芊芊以為自己听錯了。
「如果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是夏曉婉呢?這樣離奇的好戲,我又怎麼能不插一腳?」如果她真的是夏曉婉,那麼,這一次,他想她該改變策略了,樹怕傷皮人怕傷心,如果自己對她說出當年的真相,簡璃會是什麼反應呢?
他可真期待呢!
安芊芊聞言,端著咖啡杯欲飲的手指一僵,對于赫爾的猜測有些害怕,「天下間哪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簡璃就是簡璃,怎麼會是夏曉婉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赫爾一口飲盡杯中酒,高深莫測的道。
簡璃轉頭正看到賀東霆從浴室里出來,只圍了一條浴巾,**著健壯性感的上身。
兩人已經回到半山別墅三天了,經歷了這次的磨難,兩人的相處模式可以說用如膠似膝來形容更為合適。
四目相對,不知道為什麼,簡璃竟然感覺心里有些慌張,小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隨後,深呼吸一口,站起來,將床邊早已準備好的睡衣遞給他。
「穿上吧,小心著涼。」
雖然,室內是恆溫,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擔心!
他看著她遞過來的睡衣,有一刻的愣神,嘴角下意識地勾起愉悅的弧度……
「懂得心疼老公了,真好!」男人上前一步擁緊她,「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簡璃明亮的眼越發璀璨,語重心長的開口,「經過了這件事,在監牢中的日子里,我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擁有著哪些重要的東西,我懂得了珍惜。」
看他沒有動作,只是眸光深邃幽黯的看著她,簡璃在心底無奈嘆氣,只得自己動手將睡衣披在他的肩上。
賀東霆只覺得周圍一暖,肩上多了件居家睡袍。她已經繞到了他跟前,蹲,將拖鞋擺在他跟前,幾乎是命令的語氣,「乖乖穿上。」
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也是會寒氣入身的。
他笑著,听話的乖乖套上。
她這才滿意的站起身來,抬頭,乍然對上他深邃而復雜的眸子。
簡璃心猛然一跳,「怎麼了?」干嘛這樣看著她?
賀東霆雙臂一收,就將她整個人抱進了懷里,由衷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只是這一次的語氣中包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愧疚,愧疚他最終還是讓她受了苦楚,沒有保護好她。
周身,都是沐浴過後的氣息,清爽、干淨,帶著熟悉溫暖的清香,簡璃微微僵了一瞬,听到他在她耳畔低語,嗓音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以後,我會傾盡一切對你好。」
案子告一段落,他和她朝夕相處,彼此都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他說完,又將她整個人緊了緊。只是細微的動作,簡璃也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害怕和矛盾。反手,將他摟住,「我一直都在」。
「我也在。」賀東霆擁住她,「只是我沒想到安芊芊竟然會公然反口,對于這個人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