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飄渺,可白似乎是存心找虐,迷迷糊糊地又來到萬劫炎谷火,凝視著這深深地谷底,翻騰的岩漿,火色強光映紅他的臉龐,瞳孔里也泛著詭異的色彩,谷底的岩漿似乎每次的翻滾,嘶嚎,都能深深觸動著隱在心底的某種情愫。♀
陪伴他記憶里最傾城時光的那個女人,就死在這里。
感覺到身後的妖氣襲來,可白依舊沉著臉俯視著翻滾的岩漿,姽陰,既然來了,便出來吧,低沉的聲音從微動的唇中發出。
伴隨著一陣嬌媚,刺耳的笑聲,身著妖艷紅袍的姽陰自身後如幽靈般飄了過來。
「夜凡上仙,好久不見啊!」勾著嘴角壞壞說道,嬉笑中總讓人感到些不舒服的感覺。
「見了又如何,不見又如何,相見不如不見,徒增憂傷罷了。」
「哼,徒增憂傷,夜可白,最不配說這話的人就是你,你可別忘了,這一切是誰造成的,七千年前,就在這里,你腳下的這片地,你做過的事,不會是都忘了吧!」並沒有看她的表情,卻明顯的感受到那張臉上飄浮的不屑與嘲諷。
姽陰冷笑繼而又語,「夜凡啊夜凡,你就永遠活在悔恨中吧!」
「悔恨?」他冷笑了番,須臾對其言道,「夜可白早于千年前便死了,我夜凡從未後悔過,七千年前是,七千年後亦是!」
姽陰揚起的嘴角幅度稍小了點兒,尖酸刻薄的語言,模樣真讓人想一刀捅了她,「真不愧是冷血無情的夜凡上仙!要是這地底下的人兒听到,怕是會更愛你吧!」
他緊閉雙眼,不語,地下的人!
地下的你,可還在恨我?
「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下的去手殺掉的夜凡上仙也會心痛?」姽陰看向炎谷,拂袖背手暗笑,「緋雪,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值,竟愛上了這麼一個人,害了自己,也害了魔宮!」
「那麼你呢?做為她的好姐妹,你可有真心對她?你明知她俱炎,卻把炎毒下至我體內以轉移至她身上來害她,這便是真心?姽陰!」顫抖的語中多了幾分憤怒。
「原來你知道!哼——是我又怎麼樣,若不是那時皇宮中我暗中給你下了炎毒,恐怕,你們便不至于發展成此般地步呢,怎麼樣?是不是很恨我?」姽陰面對著我,睜大了雙目,「對,就是我,我嫉妒她,討厭她,憑什麼她愛的人就可以愛她,而我卻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還要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夜凡,你說,為什麼?」依稀間,仿佛看到那眼角閃爍著晶瑩,究竟是眼花,還是什麼……
姽陰妖媚的面上閃過一絲無措,悲傷,卻又急于掩飾,別過身去,飄向遠處,「世間一片生靈涂炭,夜凡,這就是你一直要保護的蒼生嗎?」
「終會有辦法,解救蒼生,」語氣中隱隱帶了些憂傷與自責,他知道說出此話的自己,心里很沒底。
「若是躺在這里的黑主鏡月復活,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呢?緋雪懼炎,灰飛煙滅,但是魔君可不懼!對了,你可別忘了,緋雪是他的魔後!就算死了,也是魔君的魔後,」空蕩蕩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塵埃之中,暗含幾許兒嘲諷。
他眸色黯淡,不作言語,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個世界總有太多事,容不得我們去後悔,人生總有太多的無奈,而我們總也逃不開這塵世的束縛,行走于燈火之間,沉思于青萍之末。
「緋雪——對不起」
可是,他卻終不知,對她而言,只是這一句,便夠了……
妖後殿內,黯淡的幾點火光曳動著身姿,如暗夜中幻舞的鬼魅,幽暗陰森,堂皇的的大殿只有姽陰一人,仿佛癲狂的魑魅,又似絕望的怨婦,摔打著各種器皿,珍寶……
「為什麼你能得到他的愛,明明是我先認識他的,緋雪,夜可白,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永遠!我恨你,恨你——」尖狂的女聲令人膽戰心驚,回蕩在空蕩蕩的殿宇….
恢復了平日的邪魅,莊重,高傲的立于高榻前,背對著殿門,「來人——」。
花衣小妖戰戰兢兢的匍匐前進,跪在離她不遠處,戰戰兢兢的回道,「在,娘娘」
「今日,本宮心情不好,去,取百人首級,晾干風化,余下,賞給你們了」她平淡的說著,不帶一絲感情,是啊,妖後姽陰本不就是凶殘狠毒的女人?
「遵命」
…….
幽暗是夜,四周彌漫著恐怖的妖霧,伴隨著數百名人類的驚恐聲,各類妖精發出放蕩奸婬的笑聲,而姽陰立于數人之上,屈肘斜倚,勾著嘴角欣賞人類的恐懼。
一旁立著的花魅眯著鳳目,亦是一臉看戲的表情,嫵媚的勾著眼翹首對白魅說道,「白姐姐,你瞧瞧,那些脆弱的凡人驚慌的表情,真是滑稽」說完,畫扇遮面,嬌媚的笑著。
「饒了我們吧,娘娘,求求您了」
「救命啊…」
「不要殺我們……」
哀嚎聲,戳的人心痛。
…….
哀求,哭號聲蕩氣回腸的飄蕩在陣陣妖異,連綿的迷霧中,抓不到,也模不著,看到的,只有等待著他們的無限死亡的恐懼。
白魅面無表情,忽地轉向姽陰,單膝跪下,「娘娘,這些凡人並沒有犯下什麼錯,就這樣殺了,是不是?」
姽陰斜著美眸凝視著她,「哦?是嘛」
「這些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白魅斗膽求娘娘網開一面且放過他們一次吧。」
本以為姽陰會大怒,沒想到的是她眯眯帶笑,拂袖起身,「好,就依你所說」傲然俯瞰座下,呼喝小妖放他們離去。
花魅憤恨的看向,冷不丁的冷哼了聲,白魅亦是不懂,為何,娘娘沒有遷怒與自己,而且就靠自己的一句話,便放了這眾人?
回至宮殿,花魅不解問姽陰其中緣由,姽陰只是勾著嘴角,而後又對其語,「白魅,這個半妖半仙的狐狸,不簡單!我不僅要得到她的人,還要得到她的忠心」….
「那,那我呢」平日里妖媚狠辣的花魅此刻竟嬌柔的撒起嬌來,親昵的拽著姽陰的廣袖。
姽陰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邪魅的笑了笑……
姽陰啊姽陰,怕是這世上唯有眼前的花狐才是最真心待你,只是,你的眼楮,永遠看不到…….
玥凡宮
劃過花香迷斕的錦簇,雪衣浮動,如翻滾的雪浪,揚起低垂的面,那些花下的影子,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的竊竊私語,如今卻有些而害怕面對。
九朱雪,依舊那般美麗。
夜色清涼如水,月光盈動,把那脈脈的情絲與零亂撒了一地…
他立于靈玥台上,俯瞰著浮生亂世….
白衣幻起幻落,宛若修羅。三界蒼生,如此田地,到底如何是好?心如止水已千萬年之久,今日,卻因為一個妖後的幾句話,便擾得自己心神錯亂。
唯有靜目思千,遺世**……
千羽站到他身後,連連喚了幾聲,「師父,師父,師父——」
「恩?什麼事?」身體微微一顫,抬起低垂的黑眸,看著千羽。
「師父,發生什麼事了嗎?您為何看上去那麼悲傷呢?」千羽疑問。
「師父沒事,你去練功吧」輕輕對語。
「哦」待千羽轉身他又叫住她。
「若是孤單的話,便去找師兄師姐們吧」沒有看她,依舊是微閉雙眸,千羽暗想這樣的師父,讓人頓生寒意,不敢冒犯,不敢接近。
「可是師父不是不希望千羽出玥凡宮嗎?」千羽壓抑住心中的涼意,疑惑的問道。
他揮了揮長袖,「去吧」
「是,千羽告退」千羽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暗暗退去。
四周靜謐下來,靜的連心都空蕩蕩的。
不知不覺又想起姽陰的話,「你永遠就活在悔恨中吧,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下的去手殺掉的夜凡上仙也會心痛?……」
悔恨,心痛?那個女人,活在心里,七千年,我努力了七千年,用盡生命的去遺忘,筋疲力盡的將自己練就的冷血無情,此心再無波瀾!可每每提及你,卻還是會心痛!
原來,我還是會心痛。
他知道千羽躲在後方看著自己,也沒有管她,許久,才感覺到那小小身影緩緩走開。千羽黯淡走回自己房里,心中莫名的痛澀,不禁捂著胸口…….
師父,你怎麼流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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