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瞬間照在臉上,皮膚疼疼的,千雪吃力的睜開眼,「上仙」
紫陌立在她面前,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看著她,「陌千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討人厭?」
千雪不解的搖頭,「千雪不懂上仙的意思」
紫陌蹲子,長長的指甲掐著她的下巴,「上仙,你弄疼我了」
「疼?你害怕疼麼」此刻的她好似一個惡魔,沒有一丁點往日的沉靜與鎮定,「陌千雪,怪就怪在你生了令人討厭的嗓子」
「嗓子?」
「不要再發出聲音!」紫陌幾近嘶吼,瞪大了眼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乖,喝了它,听上仙的話喝了它」
千雪推開她,「這是什麼,我不喝」
紫陌拉過連連退後的她,掐住她的嘴,「喝,給我喝了它」
千雪左右搖擺著,把汁液撒了一地,「不要——救命——師父,夜凡上仙——」
紫陌聞此更是氣性大發,拽住千雪的頭發,扔向角落,瞬間移至她身邊給她強制灌下液體,千雪滿面傷痕,嘴角掛著血漬,在地上翻滾,喉嚨刀刮般的劇痛,她拼命抓著喉嚨,原本縴細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一條又一條血淋淋的抓痕,她張動著嘴,發出怪異的哼叫聲,溫熱的淚伴著血水落在冰冷的地面,無力的爬向紫陌,卻被她一腳踢開。
紫陌勾著嘴角,卻是苦澀的說道,「這下,天底下最好听得聲音,沒有了」
她黯淡的走出牢門,可白,以後再也不會有不和諧的聲音縈繞在你的耳邊了……
女人有時候就是種可怕的生物,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費勁心機去毀滅,紫陌她只是太害怕,害怕我會錯把千雪當作另一個人,誰還記得,很久以前,緋雪中了炎毒時,她說過,就讓這個魔女去死好了…….
一個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狠!
戎夫一臉驚慌的趕來玥凡宮時他恰好剛回來,還未坐定,戎夫氣急敗壞的抓住他,銀白的胡須隨著嘴唇的顫動上下浮動,「九重天上,紫衛閣被魔界給毀了,紫陌上仙該是被魔界那幫臭犢子給擄去,怎麼辦」
他甩袖急忙趕向魔界,卻見雲禮已趕至魔宮外。
「雲禮,現般何情況?」
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紫陌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四肢被鐵鏈捆著,原本細女敕的脖頸被寬型鐵套鎖著,留下絲絲血跡,此刻藍祭繞著長袍上的紗條,妖艷的走了過來,她立于紫陌身邊,饒是挑釁的看著可白,「夜凡上仙,瞧瞧這五界最強大的,唯一的女上仙紫陌,被我們幾個區區小魔搞成這般模樣,嘖嘖嘖,真是枉名了」
「藍祭,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則,我夜凡饒不了你們」
「夜凡——」自她身後緩緩走來一身墨衣的晤歌,墨發披散,眼角勾的高高極為邪魅,讓人忘記幾千年前皇宮里明黃長袍的皇帝,听聞其言,「你可知傳聞中善良仁義,萬眾心儀的紫陌上仙都做了什麼事?」
紫陌無力的睜開眼,苦澀的看向晤歌,「哥哥」
晤歌走向她,「幾千年前你便說過,我們兄妹情義已斷,何故還喚哥哥一名?」
紫陌咬了咬干裂了血色連綿的唇,不再說話。
晤歌立于她身前,為她解開禁錮,癱倒在地上的紫陌極力抬起頭仰望著他,一臉不解的表情。
「紫陌,我們畢竟曾是兄妹,哥哥只希望你不要再做壞事」紫陌驚慌的死死拽住他的衣角,發出微弱的聲音,「不要,不要說」
藍祭斜眼看著可白,不知為何她竟會幫他,「進去找她吧,那孩子」
可白聞言一驚,和雲禮一同進了魔宮,遠遠的,看到一塊扁長的巨石上,躺著那弱小的身影,白色的衣裙綻放出朵朵艷紅的血花,他來至她身邊,不敢踫傷痕累累的千雪,仿佛觸模上,便會給她帶來撕心的痛,施法撫平她全身仿佛被鞭笞的傷口,襤褸的衣裙也恢復成以前那般模樣,睫毛輕動,她睜眼看向二人,轉過身趴在石頭上,伸出手來夠可白,可白亦是伸過手去拉住她,卻听不清,眼前的女孩咿咿呀呀說些什麼。
「千雪,你怎麼了」
呃————呃——喔——
「你的嗓子怎麼了」
她坐起身來,目色驚慌雙手撓著嗓子,說不出的話憋得臉通紅通紅,憔悴的眼眶里滑出滴滴淚水,落到石頭上,八方濺起。
雲禮抓住她的雙肩,瞪大了雙眼,「你的嗓子?誰弄的!告訴我誰弄的!」那是可白第一次見到沉靜冷清的司法雲禮這般癲狂模樣。
她撇著嘴,伴著落下的熱淚臉抽搐著。
感覺不到指尖嵌入皮肉的疼痛,可白沖了出去,一把拽住晤歌的衣領,「你們對那孩子做什麼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失態的大吼~
晤歌輕飄飄的拿開他的手,「你該怒的不是我」
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地上趴著的紫陌,有些不敢相信。
「紫陌?」
她剛是有些驚慌,莞爾冷笑細語,「夜凡,我知道你對那孩子那麼好只是因為她的聲音像極了緋雪,我不能讓你錯下去,不能讓她害了你!」
他蹲,死掐著她的肩,「所以你便這般惡毒?毀了她的嗓子!」九朱雪的汁液會燒掉人的喉嚨,他咬著牙,想道,原來那日你的話是這般意思,都怪我,怪我太笨!
可白推開她,「紫陌,我以為你變了,沒想到,你終還是七千年前的那般惡毒!」
他再次進了魔宮,懷抱著千雪暗自離去,紫陌一聲不吭呆滯的眼神讓人心慌,就這樣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玥正宮,坐于床榻靜視那熟睡的容顏,曾經對自己說過會好好保護你,到頭來卻是因為而害了你,千雪,我夜凡錯不該迷戀你得聲音,錯不該從你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全全是錯了
這幾日千羽龍鏡以及無悠等人也是連連來探望她,千雪都只是閉門不出。
那日,她垂著頭走進可白的屋里,張嘴似是想說話卻只是發出悶哼聲,他取了張紙和筆遞給她,她寫道「夜凡上仙,千雪此次大劫多謝上仙相救,多日來讓上仙操心了,千雪決定去冰皇島和那里的師兄弟們守島三年,匚正君和掌門都已同意」寫到這,她欲續又止,想了想放下筆來,整個身體趴在地上對他磕了幾個頭。
「想必你是下定決心了,冰皇島壓制的都是什麼你該都知道,」他扶起她,看著她眼里欲滑落卻硬生生逼下去的淚水,實在于心不忍,「要小心,照顧好自己」
千雪連連點了好幾個頭,站起身來看了看可白便轉身離去,那黯淡的背影,真夠灼傷人心的
千雪看著暗無天日的冰室,耳邊不時傳來鬼哭狼嚎之聲,不禁讓人毛骨悚然,不似人間的牢房,這兒管理很嚴密,每日都有弟子輪流著巡視,每次巡視各個牢室被結界困住的妖魔張牙舞爪的伸向她,她卻沒有一次害怕,畢竟這里從未有人逃出來過。
沒有陽光,沒有食物,陪伴自己的只有寒冷與無限的孤獨,夜晚雖是和守著冰皇島的同門一起住,但總是在寒冰的侵襲下被凍醒,她說不出話來,性情也冷淡了許多,跟他們相處的似不是太好!
一道迷人的紫光劃過眼際,朦朦朧朧,好似有人在呼喚著她,聲音飄飄蕩蕩,攝人心魂,那是冰皇島萬年寒冰下冰封的紫魔,紫夏,千雪無意來至寒冰地帶,依稀看到寒冰下隱隱一處紫影,伴著晶瑩的寒冰甚是好看。
「過來,孩子——」幽長的女聲甚似鬼魅,千雪沒有理睬她,暗自離去。
誰都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遇上那個叫璃莫的女人。
「姑娘,姑娘」,循聲望去,見一女子形容枯槁,雙眼深陷,身上的衣服已然分不清顏色來,滿面憂傷的看著自己,一副淒涼的模樣,千雪不能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
「對,姑娘,你過來」
千雪走至她身邊,女子又問,「見你這身打扮,你是蒼玥弟子嗎?」
千雪點了點頭,女子瘦削的臉上掛著可憐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見她不答,「你?不會說話麼?」
千雪點了點頭,女子抱歉的說了聲對不起。
千雪又搖了搖頭,示意她沒關系。女子側過臉去說道「我也曾是蒼玥的弟子,」輕眯雙眼,莫名的微笑浮上蒼白的臉頰,「你听說過折華上仙嗎?」
看到千雪點了點頭女人竟滿面淚水淚,卻依然掛著淒迷的笑容,「他還好麼?」
千雪走至她身邊,拿著鐵條在冰上劃著字︰折華上仙閉關五百年,今日剛出關。
「五百年!」女人露出令人心疼的憂傷,「我被關在在這兒,也五百年了」她站起身來,半倚著冰刻得牆面,說道,「姐姐我是犯了多大的罪啊,淪落至此,也是我應得的,我愛上了自己的師父,折華上仙」
那無神的眸中閃過憂傷與溫暖,想起自己所愛之人,縱使受再多苦,也會欣慰的吧,「無悠聖冰,乃是我師兄師妹,我叫璃莫——那個時候,我還是個無父無母,流落街頭的小乞丐,折華上仙降世施雨,可憐我把我帶回了蒼玥收為徒弟,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待到自己發現內心滋長的情根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們拋開世俗的鄙夷,勇敢的走到一起,卻終究被發現,蒼玥以師徒**之罪把我關在冰皇島,至今未見天日,五百年來,我對外界事物一無所知,只知道,已經五百年了」提及綿綿往事,臉上浮著淒美的笑容。
千雪繼續刻著字︰你們很相愛,應該在一起。
「師徒**可是大罪啊」璃茉苦笑「只要所愛之人過的好,我就算受再多的苦又怎樣,愛一個人的感覺,是無法形容的,跟他在一起時,你似乎感到擁有了全世界,離開他時,想的不是立刻見面,而是此刻他過的好嗎?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希望把他的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小千雪,這種感覺,你懂嗎?」
千雪垂首沒有說話,她又拉住璃茉,拽著她讓她看地上刻的字︰可是,若是他還愛你,你會什麼都不顧跟他在一起?
璃茉笑了笑,「他是上仙,怎麼會呢!再說都五百年了,他早該把我忘了!」
千雪好似有些激動,用力的刻著冰︰你錯了,他還愛你,他問你過的好不好,我看到他哭了。
璃茉震驚的看著她,淚流滿面,「就算還愛著,又能怎麼樣呢?」
千雪聞此,抿著嘴,拽了拽她。
…….
當時間消散成薄霧,漫長迷茫,沉澱成隔夜悠長的嘆息,滋生出種種等待與失落,她們
相訴,相守,相知,每個夜晚總有一道紫影進入夢中,這樣的日日夜夜,究竟是過去了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