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拓的臉都是無可挑剔,美麗得簡直像藝術品一樣。」坐在高級轎車的副駕駛座上,成田五月低頭用欣賞的表情看著電腦屏幕,視線掃過網絡上鋪天蓋地一張張新鮮出爐的照片,她不禁發出由衷的感嘆。
「不僅擁有如此招人嫉妒的美貌,一手將hor打造為全日本第一事務所的冷泉先生還具備極具價值的天才頭腦。凡是接近冷泉先生的人,無論男女,都會為之著迷……圈子里流傳的這句話果然沒有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傳奇啊。」
相較身邊少女歡欣愉悅的語調,目不斜視駕駛著轎車的銀發青年卻顯得尤為挫敗,「真難為五月你能把被自己狠狠擺了一道的經紀人夸獎到這種地步。」
「有麼?我只是想客觀的表達出冷泉先生並不比雲雀恭彌差而已,」 里啪啦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響,抬起頭的五月展露出躍躍欲試的笑容,「官方博客也已經更新完畢,從現在開始,就讓我好好扮演一個墜入愛河的少女吧。」
冷泉拓發出一聲嘆息,繼而別有深意的看著她,「就連在銀幕中你也沒和演對手戲的搭檔接過吻吧?為了沖擊掉和雲雀恭彌的緋聞居然把初吻給了我,這代價未免太慘重了吧?」
初吻麼?腦海中飛快的掠過黑發少年那張愕然而憤怒的臉,五月輕笑一聲,隨即不以為然的開口︰「我可不是會拘泥于這種小事的純情少女,而且正是因為大家都會有和冷泉先生相同的想法,這一新聞才會更具有轟動效應。」
「哦,是這樣啊。」扭頭瞥了一眼五月,冷泉拓的聲線詭異的轉了個彎。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清早在休息室的所作所為已然被監控器拍攝下來了,而且十分不湊巧的是,她親吻少年雲雀的畫面恰好被擔心她安危的冷泉拓看到了。♀
「總之,如果我是媒體肯定會對拓更感興趣,比起費時間去查證雲雀先生的身份倒不如大肆宣傳我們兩人的‘戀情’。再加上拓還是一位貼著‘來者不拒、往者不追’標簽的男人,這一‘戀情’的走向只會有兩個可能——不可一世的成田五月淒慘被甩或者浪蕩公子冷泉拓找到真愛,無論哪個結局都大有文章可做,足以讓那些媒體八卦個夠。」
「確實,眼下所有媒體都被你牽著走了。我不得不說,五月,你贏了。」平視前方,冷泉拓聳了聳肩,「為了那個雲雀恭彌,甚至不惜讓我這個一直以來對你疼愛有加的經紀人躺槍,還真是傷人啊。」
「為了他?」五月挑眉,「冷泉先生在講冷笑話麼?我只是不想跟討厭的人扯上關系罷了。」
「目睹了你照顧十年前雲雀恭彌的全過程,眼拙的我並沒從你臉上看出半點討厭的意思。」冷泉拓穩妥的打著方向盤,然而他的一句揶揄卻讓身邊的少女微微一愣。
清澈的眼底浮起零星的困惑,但轉瞬即逝。五月轉頭望著青年的側臉,「有什麼不對?拓自己不也說了麼,那是十年前的雲雀恭彌。」是在那不可逆轉的時間洪流中不可能再度與她相遇的,難以企及的存在。
五月的說辭和她聲線中淡淡的壓抑不禁令冷泉拓側目,「你是說你喜歡十年前的……」
「討論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意義。」漫不經心地闔上電腦,她的視線緩緩移至車窗外向後飛馳的景色,「因為除了稀薄得可憐的記憶,我什麼都不能留給他。」
出神的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成田五月眉梢微垂,那恬靜的姿態竟然在某個瞬間讓冷泉拓捕捉到幾分悲傷的意味。♀
太犯規了,看到這種惹人憐愛的表情就不由自主的想要捉弄她。
「不一定是稀薄的記憶。他能否記得你,這取決與五月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拓向身側的少女投去溫柔的一瞥,冷不丁說出的話語似乎帶著某種治愈的溫度。
「即便他回到了自己的時空,十五歲的雲雀恭彌,他也一定會記得你。」
記得我奪走了他的初吻還把他鎖起來嗎?這也太可怕了吧……
再一次回想起雲雀少年那凶神惡煞的表情,五月的嘴角自然地揚起一記明媚的弧度。冷泉拓看似無心的一句話竟然讓她的心情舒暢了不少。
但是——
「甚至是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同樣也會記得吧。畢竟,十年後的他可以和十年前的自己共享記憶。」
共享記憶?
隱約意識到青年所指的意思,成田五月的心髒仿佛被一顆恆星猛然擊中。
「你說……什麼?!」
適時地踩下剎車,冷泉拓扭過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比起萬眾矚目的偶像明星,此刻瞪大了雙眼緊盯著自己、一臉求知欲的成田五月才更像是一個真實的少女。
「我沒說什麼。」銀發青年擺擺手,意味深長的笑了,「好好休息,你的體力也快到達極限了吧?」
***
盡管為冷泉拓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而感到不滿,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
成田五月的體力確實到達了極限。在短短二十四小時之內頻繁的動用調節自身存在感這一能力的她,直到身心徹底放松下來的那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虛弱的身體是多麼的疲憊。
打開公寓的大門,縱使很想立刻撲倒在床上,五月還是強打精神拿過換洗的衣物,走進浴室收拾好洗浴用品。放好熱水,將整個身子浸泡進去後,在溫暖的水中泡得漸漸舒展開來的每一個毛孔才讓她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空氣潮濕而溫熱,整個室內到處彌漫著白色的霧氣。渾身無力的仰躺在浴缸中,五月靜靜闔上眼楮,雪白光滑的肌膚透出淡粉色的光澤,披散在後背的黑色長發在水中逸散開來,一室旖旎。
突然,一陣巨響擊碎了這份悠然美好,少女一驚,猛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抬眼,視線穿透霧氣看清站在不遠處廢墟之中,一身西裝革履的青年時,成田五月好看的眉毛深深地擰了起來。
十五歲的雲雀已經回去了麼……這家伙,偏偏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還是用這種暴力的方式。
眸光掠過卡在手腕上的gps衛星定位系統,她抿緊了嘴唇,暗道了一聲該死。
下意識的擋住自己春光外泄的身體,五月迅速將自己沉入水里,只露出腦袋在水面上。隨後,她帶刺的尖銳視線望向那位不速之客,聲音冷硬地說︰「雲雀先生,沒禮貌也該有個限度吧,這里可是浴室。」
「那又怎樣?」雲雀恭彌端正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只見他一步一步的向五月逼近,清冷的聲線听不出任何情感,「把指環交出來。」
這麼沒禮貌地闖進女孩子的浴室就是為了拿戒指,稍微等個幾分鐘會死麼?!
僅僅是這一句話,就讓成田五月產生了想殺人的沖動。她認為以自己的作風從來都不應該如此直接地表露感情,然而這一次——
如炬的熾烈目光仿佛瞪著不共戴天的仇人,成田五月的臉頰因為不爽和隱秘的羞恥感而漲得通紅,「你是在耍流氓麼!趕快給我出去!」
掃了一眼怒目圓睜的少女,雲雀的嘴角突然勾起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別太高估自己,我對你這種小丫頭沒興趣。」
「你!」
作為女性的自尊心居然被如此輕視,胸口仿佛刺進一支燃燒的箭矢,成田五月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恥辱感。
她突然意識到,或許是因為她太過執著于自己女性的身份才導致自己此刻完全處于下風。由于精疲力竭而沒有辦法使用隱藏自身存在感的能力,身上一絲.不.掛的她甚至都沒有辦法站起來和雲雀恭彌平等的交鋒。
開什麼玩笑,她成田五月怎麼可能會輸!
就像受困于池中的妖精沖破禁錮著自身的桎梏一般,少女端整的眉毛豎起,拂去眼底深處那罕見的羞澀和不安後,「刷」地一聲,成田五月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隨著浴缸水面掀起的波紋,白皙縴長的手拽過掛在一旁的絲綢睡衣穿在身上,將幾米開外的雲雀恭彌視作空氣,她從容不迫的走出了浴缸。
墨色的長發淌著水滴緊貼在臉側,渾身未擦去的水珠將睡衣浸透,胸部、腰身、大腿的曲線都從半透明的布料之中*浮現。明明是如此狼狽,但在她精致的面龐上卻看不見絲毫膽怯或者羞赧,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彎嘲諷的笑容——
輕揚起嘴角,那是對眼前這位名為雲雀恭彌的青年,不加掩飾的嘲諷。
「雲雀恭彌,立刻滾出去,」她嬌花般的嘴唇輕啟,聲音空洞遙遠的仿佛來自外太空,「否則我保證你將永遠見不到自己的指環。」
電光石火間,燃著詭異紫色火焰的拐子攜著滿滿的殺氣揮過五月的側臉,她身後隱現在白色蒸汽中的大理石牆壁轟然倒塌。
既沒有發出尖叫聲也沒有露出任何驚懼的表情,閉上眼楮前最後一秒鐘印拓在視野中的畫面,是青年黑色碎發下那雙飽含震怒的灰藍色眸子。
成田五月就這樣靜靜地暈厥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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