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來人趕快扶老太爺回房歇著!?」白珍珠再抬眸時,眼神已恢復了鎮靜清冷之態,儼然一副家主之態,冷聲命令道,「其余人等,保護好王爺與眾位賓客,切莫讓這膽敢闖入我白家的不速之客傷了諸位!白力,抓住這遮遮掩掩的女人!」
白越因著百里雲鷲方才的耳語而處于怔愣狀,白琉璃面對白珍珠的咄咄逼人只能轉身面對著她將白越護在身後,不再顧突然出現的百里雲鷲,而是冷眼看著白珍珠以及抽刀逼上前來的白力,嘴角輕挑,手腕微微一晃,指縫間瞬時多了幾根閃著白光的銀針,淺笑道︰「白府居然養了一條如此忠心護主的‘狗’,我竟一直沒有發現。」
白琉璃的聲音不大,卻足夠白力听清,沒有多少情感的瞳眸再一次漫上震驚與惶恐,致使他握著長刀的手猛地一抖,動作在一瞬間僵持,只定定地看著白琉璃,仿佛要透過她帽檐下的薄紗看清她的面容。
大小姐!?不,不可能,大小姐已經死了,他親手釘的棺,親手埋的棺,不可能是大小姐!
「白力。」白珍珠微微蹙眉,將「白力」二字咬得極重,眼里寒光泠泠,似在不滿白力的遲疑。
白琉璃已死,世上不可能再有白琉璃,她絕不讓任何人阻礙她成為白家家主,便是他,也不行!
然,白珍珠雖然聲色俱厲地斥責白力,目光卻是投向百里雲鷲,攏在廣袖下的雙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是他,真的是他……她的記憶不會有錯,面前的人,一定是她記憶里的那個人,絕不會有錯!
可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到他,他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而且,他似乎,再不記得她,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記得過她?
不管如何,今日,她都不能讓他壞了她的好事!
而不過剎那,只听「叮」的一聲刺耳的利器相交的聲音響起,繼而是重物砰然撲地的沉悶聲伴隨著眾賓客的驚叫聲一並響起,白珍珠漂亮的瞳眸驟然睜大,眼眶晃顫,被指甲深深嵌入的掌心沁出血色,雙肩因震驚也猛地一顫。
只因,听風在白力手中的長刀只差幾寸就要逼到白琉璃面上時飛身掠到了白琉璃面前,以手中未拔出鞘的長劍擋住白力攻擊的同時,抬起腳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毫不留情地用力踢上了白力的肚月復,將白力如物件一般踢飛到深深躬身不敢抬頭的賓客堆中,頓時壓得三五人人仰馬翻,生生震懾住了向白琉璃撲圍而來的眾人。
而震驚的又豈止是眾人,白琉璃冰冷的瞳眸也因著听風的舉動猛地閃過驚訝,爾後將正抬至一半夾著正欲出手的銀針的右手緩緩垂下,驚訝消散後的瞳眸只有暗沉的波光。
若沒有百里雲鷲的允可,眼前這下屬身份的人絕不敢有此舉動,那,這個傳聞中的鬼王爺為何一再幫她?
「王爺,您——」白珍珠的震驚不過少頃,恢復鎮定之時只滿面愁容兼委屈地看向自方才向白越耳語起便再未移動過腳步的百里雲鷲,然她的話才堪堪說了三兩字,便被一臉嫌惡的听風打斷,「白珍珠姑娘,王爺還未說話,由得了你率先發號施令?」
听風的話絲毫不給面子,仿佛在他面前人人贊美的美人就是一木頭樁子,完全勾不起他憐香惜玉的心,只見白珍珠面上浮上一層不甘的青白色,看了一眼一旁正艱難地撐起身,嘴角滿是血色的白力,咬咬唇,低眉垂眸不無委屈道︰「臣女是關心王爺與眾位的安危過甚才會如此逾越,王爺若是怪罪,臣女願意領罪。」
手心的血色染紅了白珍珠的指甲,她卻像沒有了痛感一般,非但沒有講緊握的雙拳松開,反是將雙拳握得更緊,將指甲在掌心處嵌得更深。
百里雲鷲沒有回應白珍珠溫軟且略帶可憐楚楚的話,整間祠堂在瞬間陷入了沉寂,甚至連眾人的呼吸聲都听不到,白珍珠也未敢抬頭,白琉璃靜默著,含著寒意的眼楮帶著隱隱的笑意,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白珍珠的反應,真是出乎意料的恭順。
雲王爺百里雲鷲,于白珍珠來說,意義似乎別樣得很。
「听風。」深屏呼吸的沉寂之後,百里雲鷲不溫不涼地開口了,掩在面具下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情感,聲音撲到面具上而帶著些微的嗡嗡回音,給他冰冷的聲音平添一分如空谷般的幽深感,在本就寒涼的秋日令人听著隱隱生寒。
只冷淡的兩個字,听風立刻將舉著劍的手垂下,垂首,恭敬地退回到百里雲鷲身後,如影子一般跟隨著百里雲鷲,隨後百里雲鷲才道出了遲遲未說出口的話,「諸位免禮吧。」
不過他這句話有等于無,眾人被一嚇再嚇,本來就不敢抬頭,現下不僅不敢抬頭,反更是慌得想跪,只有白珍珠不驚不懼地謝了禮,抬頭靜靜地看著百里雲鷲。
「不知王爺前來,白府儀禮不周,還望王爺見諒。」白珍珠嘴角掛著靜淡的柔順,無聲地渲染著她動人的氣質,卻又無任何矯揉造作之態,總會給人一種怡然大方的迷人感,「對于王爺的前來,臣女倍感榮幸,不過家妹不幸被害身亡,凶手尚未抓到,而目下出現了與家妹之死相關之人,請王爺念在臣女痛失愛妹的份上,允許臣女先命人將這堂而皇之闖入我白家祠堂且與家妹之死有關的人拿下後再好生招待王爺。」
「珍珠姐姐為何不願相信我就是白琉璃?難道我死而復生不好嗎?」還未等百里雲鷲說話,白琉璃已輕笑出聲,仿佛听到了笑話一般,字字含諷,「而姐姐在不相信我之前,為何不是想听听證據呢?還是說,珍珠姐姐心里根本就是希望我死呢?」
「若是可以,我寧願拿我命換家妹性命,而你,敢當眾揭下你的紗帽讓眾人看看你的真面目麼?」白珍珠盡管心中已浪濤翻滾,面上卻是沉靜地面不改色,「王爺在此,你縱是有三頭六臂,插翅也難飛出白府!」
白珍珠的話很明顯,不管她有什麼證據,她都不可能是白琉璃,她的身份只有一個,凶手!
看來,白珍珠是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永世不得超生,否則,她的態度絕不會是這樣。
「姐姐是想看我的臉麼?呵呵,那姐姐可看好了。」白琉璃笑聲低低冷冷,抬手撫上了眼前的薄紗。
「本王以性命保證,她就是白家家主白琉璃,如此,諸位可還會有疑問?」在百里雲鷲冷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時,白琉璃正掀開薄紗的手猛地定格,白珍珠亦再一次震驚,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鬼王爺……以性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