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就,就是她!這就是蘭兒見到的大小姐的鬼魂!雖然她現在包了臉,但是蘭兒絕對不會看錯的!」蘭兒將白珍珠的胳膊拽得緊緊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小姐快請道士來驅鬼啊!」
「姐姐,我覺得蘭兒不做我的貼身婢子倒是可惜了,連我這副模樣還認得出我來。」白琉璃將取下的紗帽遞給一直垂首候在一旁的婢子,往蘭兒所在的方向踏出一小步,誰知她的後腳跟還未著地,蘭兒竟忽的松開了白珍珠的胳膊,「咚」的沉悶一聲跪在了白琉璃面前,一下一下向白琉璃磕頭。
蘭兒方才的反應太過突然,以致白珍珠想要在她跪下之前制止她都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蘭兒突地跪在白琉璃面前,才堪堪伸到一半的手只好迅速收回。
「大小姐您放過蘭兒吧!您不要找蘭兒索命!蘭兒……不不,奴婢沒有害大小姐,奴婢沒——」蘭兒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且一個索命的厲鬼,可偏偏,白琉璃既沒打她也沒罵她,不過是淺笑著說了一句淡淡的話而已。
只是蘭兒惶恐顫抖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白珍珠用力甩下一巴掌,只見蘭兒還未說完的話化作血水流出嘴角,歪側著身子跌趴在地,一時再也說不出話來,可見白珍珠這一巴掌甩得有多用力。
「蘭兒你看清楚!這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不是什麼鬼魂!莫要再胡說八道!」此時的白珍珠神色凌厲,冷冰冰地看著一副狼狽模樣的蘭兒,那樣的眼神,全然不像是在對待一個伺候了自己整整十年的婢子,是人皆有情,何況在眾人心中完美無瑕的珍珠小姐,然此時,候在廳中的一干下人竟無一人為此詫異,反是一臉恭敬信服的模樣。
雖然白珍珠尋日里待人都極為溫婉和氣,可在對于與白家悉關的事情上卻從不露溫柔之態,對犯事的下人一向更是嚴懲不貸,不過即便如此,也從沒有任何一人道過一句她的不是,不僅白府中人,便是街頭巷尾的百姓全都認為她既不失女子的柔美又頗有男子氣魄,完美得無可挑剔,故一致冠以她澤國第一佳人的美稱,不論她做何事,得到的都是眾人的贊美,白家也因為有她的存在才得以不迅速衰敗,與那個從頭糟到尾的家主白琉璃惡女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妹妹,蘭兒似乎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以致如此不知禮數,還望妹妹看在姐姐已經責罰了她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就別責罰她了。」前一刻還對蘭兒厲色相向的白珍珠,這一刻看向白琉璃卻是一臉的抱歉慚愧,「姐姐代她向妹妹道歉了,妹妹若還是要罰,就罰姐姐吧。」
一干下人眼中頓時有濃濃的厭惡浮現,卻又害怕被白琉璃看到,只能將頭垂得低低的。
「姐姐的巴掌可真是厲害,這可是跟了你整整十年的婢子,難道姐姐打的時候不心疼?」白琉璃只是淡淡看了白珍珠一眼,面色未改,甚至連眸光晃都未晃一下,就像沒有看見方才那一幕一般。
白珍珠果然不是真心待她這個妹妹,否則她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听著是關心自己婢子的話,實則是在給她白琉璃抹黑,非讓她坐實一個不講道理不查真相隨意打罵下人的惡名不可,這樣的姐姐,可真是個好姐姐。
這樣的話,白珍珠不知已說過有多少,以前的白琉璃听不出來麼?
不過白珍珠這一句話說得也真是好,讓她知道了她的好姐姐可真是真正地對她「好」,那麼她心中所有的假設便足以成立,既然如此,她必讓她的好姐姐「好人有好報」。
白琉璃的話明明沒有多少溫度,卻讓人覺得她的話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就像她根本不在意周身所發生的事情一般,又像她對自己充滿了自信,自信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她才能怡然自得地淺笑,以致白珍珠總以為她所見到的不是真正的白琉璃。
「不知禮數以下犯上本就要受罰,就算是蘭兒,也不例外。」白珍珠微微抿唇,面露出心疼無奈之態,仿佛在真的心疼被她生生抽了一巴掌的蘭兒一般,「妹妹是白家家主,怎是蘭兒一介婢子所能胡說八道的。」
「姐姐不心疼,我卻替姐姐心疼。」白琉璃說著話,竟做出了令眾人震驚得不可置信的舉動。
只見她在蘭兒面前慢慢蹲,就在人人都以為她會給蘭兒意想不到的懲罰時,她竟伸手抽出蘭兒別在腰間的帕子,幫蘭兒擦掉她嘴角的血漬!
這——這還是大小姐嗎!?她竟然在幫蘭兒……擦嘴角的血,而不是再補給蘭兒一巴掌!?
白珍珠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縮,便是連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听風都覺驚訝,要知道,澤國乃至整個曜月從沒有哪個主子願意觸踫自己的奴人,更別論在那在自己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的奴人面前躬身甚至蹲身!
這個惡女,心里在想什麼?
「蘭兒啊,怕什麼呢?我是人,可不是鬼,不會吃你的,更不會索你的命的,放心。」白琉璃含著淡淡的笑用帕子一點點輕輕沾起蘭兒嘴角的血漬,看著蘭兒的因震驚惶恐而想要蹦出眼眶的眼楮,看著她由顫抖變為僵硬的身子,眼角的笑變得滿意,「來人啊,將蘭兒扶下去,梳洗干淨後再帶來見我。」
蘭兒那尚未說完便被白珍珠打斷的話,就算沒有後半句,她也覺得夠了。
「妹妹能饒過蘭兒,姐姐真是開心,姐姐便代蘭兒謝過妹妹的大量了。」白珍珠暗暗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白琉璃的笑容深得可以,竟讓她猜不透。
「蘭兒是姐姐最喜愛的婢子,我自然要待她好些,不然姐姐該要傷心了不是?」白琉璃邊說邊往院子走去,目視前方,仿佛漫不經心一般道,「我瞧著她似乎受驚不淺,待會我再詳問問她發生了事,不然她總是這樣惶惶然在姐姐身邊,我可不放心。」
「妹妹,能否和姐姐說一說,是誰救了你的?白府定要好好答謝他。」白珍珠話語溫和,卻只有白琉璃一人知,這樣的溫和背後有著何樣的心思。
「姐姐怎麼知道是誰救了我,而不是我自己活過來的?」白琉璃沒有回頭看白珍珠,依舊是略帶笑意地反問,只怕她想問的不是誰救了她,而是誰救她離開的棺材,也只怕不是答謝,而是要報復。
她既然活過來了,又豈能再讓小人得志。
白珍珠微微一怔,明顯沒料到白琉璃會有此反問。
忽然,白琉璃不再是若有似無地淺笑,而是輕笑出了聲,像極心情明媚一般,「姐姐你瞧你听,似乎是白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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