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梁之禮看著坐在上呆呆的張氏，心里百般滋味兒齊涌上來。想起那一年他與張氏成親，一兩小轎在嗩吶聲中送來了張氏，張氏一身火紅的嫁衣從鞭炮的煙霧中走了出來，他牽著那柔女敕的小手心跳的厲害，跨過門檻，跨國火盆，上拜天地，下拜父母，喜結連理。還記得挑開紅蓋頭的那一瞬間，親戚朋友擠著他與她貼得那樣的近，他是那樣的喜歡她，想要把她捧在手心，想要把她喊在嘴里。人群散去，在朦朧的燭光下他盯著她看，她是那樣的嬌羞，臉紅得跟隻果一樣，那時他心里就模模的告訴自己這輩子都要對她好，可是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看著梁之禮痛苦的表情，張氏都快要忍不住上去將他緊緊抱住，她現在還不能，外面的還有人沒有走光。
「娘，人都走了。」悠悠進來說了一聲，張氏呆滯的眼神一下子就恢復了光彩。上去抱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梁之禮就大哭了起來，這是一種委屈的哭，參雜心酸與害怕解月兌的哭。悠悠和二郎悄悄的出去將門給關上了。
「悠悠，娘要一直這個樣子嗎？」二郎擔心的問道。
「怎麼可能，那得多痛苦呀。不過至少這幾天得這樣。」悠悠回答說，然後招了手把小黑喊了過來，模著小黑的頭說「小黑，這幾天你就守在門口，有人來了就叫啊。」
小黑圍著悠悠搖著尾巴轉了幾圈，然後跑開了去。
「你是意思是你在裝瘋？不是真瘋？」梁之禮看著正常的張氏激動的問道。
「嗯。」張氏點點頭。
「這個主意是悠悠給出的？」梁之禮接著問道。
「嗯。」張氏再點點頭，然後緊張的看著梁之禮，抓了他的手，「你不要責怪孩子，是我打了老太太，你們回來了，孩子看我心里害怕，老太太又鬧著要你休了我，就給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要怪你就怪我吧！」
「孩子娘，我不怪你也不怪孩子們。」梁之禮一下子摟過張氏把她抱得更緊了。隨即兩個人抱頭痛哭。他不敢想要是張氏真的瘋了他該怎麼辦？現在張氏好好的在他面前，他還奢望什麼呢？
把梁之禮一家送走之後，老宅的人也沒有再去地里干活，全部都待在老太太的房里听她「訴苦「。
「你們是沒有看到，那張氏根本就是要打死我呀！要不是老大媳婦拉的快，你們回來就看不到我了。」老太太說著又拿手使勁的鼻子上面一揪，把揪下來的鼻涕在腰上擦了一下。「老頭子你要給我做主呀，這樣的兒媳婦要不得，一定要休了她。等會兒你就把之禮叫過來給他說！」
「老太婆，你就不要折騰了。」老爺子看著老太太邋遢的樣子，心里直搖頭。要不是她被打了，他現在才不會站在這里听她說這些。
「娘，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梁之仁也煩了，壓著不適盡量溫和的說道。
「老大呀，你要給娘出了這口惡氣呀，娘這一輩子算是白活了，老了還被兒媳婦打，叫我以後還怎麼在村子里走動呀！」見老大開口，老太太趕緊又抓了梁之仁的手聲淚俱下，梁之仁想起剛才老太太拿手去弄鼻涕，現在又抓著他，他都要吐了。
王氏看梁之仁皺眉頭，趕緊上去把梁之仁給拽了開去，「娘，我給您梳梳頭，再打水給您洗把臉啊。」
老太太一把將王氏給推開，王氏一下子就撞在了梁之菊身上，梁之菊迅速的一躲，王氏就撲在了地上。大郎趕緊把王氏給扶起來。
「你說你是不是安心看熱鬧？當時要是你能幫著我一把，她張氏敢打我？你個黑了心的蘿卜，喪良心的！」老太太看梁之仁不理她，王氏還把梁之仁給拉開，火一下就燒高了八度，指著王氏就開罵。小王氏看見這個場面那是一個嚇呀，還好自己站得遠，要不然老太太逮著也要說她沒有幫忙了，還不知怎麼一陣好罵呢。
「喲喂，我的大姐，我還以為你躺上都爬不起來了，一听人說你叫媳婦兒給打了，我腳踩風火輪就過來了。現在我看你好得很嘛。」人未到，音先至。只見一個和老太太有七分相似干練的老太太隨風而至，一眨眼就來到了老太太的前。此人正是老太太的妹妹小李氏，也就是小北的女乃女乃。一直以來老太太就和這個小李氏關系不好，兩個人從在娘家開始就一直較量，最後老太太以有一個秀才兒子險勝小李氏，這些年小李氏就憋著一口氣。
「沒人請你，你來干嘛？」老太太沒好氣的問道。這個妹妹她從來就看不慣，她還不知道她這是來看笑話的，巴不得她不好，落魄最好。
「大姐，你這就說得不對了。姐姐都被打了，听說都爬不起來了，我這做妹妹的還不來看看像話嗎？話說，你怎麼就被兒媳婦給打了呢？是平時好事干多了，遭了報應？」小李氏一副關心的樣子坐在沿。前面說的抬高聲音，後面一句壓低聲音只有老太太能听得清楚。老太太氣得直抖。
「孫氏，你個沒眼力見的，我都來這麼久了，都不給倒碗涼水。」小李氏看老太太要說話，「大姐，這大熱天的，你還是少說話，免得上火。你看我說這點話就口干得厲害，你按你們家媳婦兒都是蠢的，被你弄得跟木頭似的，水都不知道去弄一碗來。」
老太太听著小李氏的話，心里直冒煙，想要阻止孫氏去倒水，又听她說自己把媳婦兒管得跟木頭似的，這不是說她虐待媳婦嗎？
「听說打你的二佷媳婦都瘋了？」小李氏湊過去大聲的問了一句，「難不成你身上還有毒不成？呵呵呵。」
「你….」老太太指著小李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張氏瘋了本就是事實。看見孫氏還真就端了一碗水來，老太太一把就搶過了碗將水給潑在了小李氏臉上。所有的人吃驚的看著老太太，孫氏趕緊撿了老太太扔地上的碗躲了出去。
老太太這一潑把小李氏的火氣也給潑了出來︰「大姐，你這是干嘛。我好心來看你，你居然這樣。怪不得那麼好的兒媳婦都要分家出去單過，肯定是受不了你的虐待!這分出去單過都給逼瘋了，要是不分出去還不知道是怎麼個樣子呢？這一天時間，你的那些事估計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現在恐怕都在幫著你傳得更遠呢。大姐，我可恭喜你呀，都成名人了，比你們家秀才老爺都還出風頭呢！
小李氏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水，嘲諷的又說道︰「我可听我們家紅英說了，你們家老二的菜地菜長得可好了，賺了不少銀子呢，不知又沒有拿來孝敬你這個操心的娘？哦，我都忘了，人家是分出去的，現在你又把人家媳婦給逼瘋了，你們家老二估計是不會管你了吧？」
「你…」老太太氣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了，「你現在拽，我看你能拽多久，我明天叫老二把紅英給辭了。」
「呵呵呵，笑話！你以為菜地是你們家的呀？你覺得現在是你這個娘重要？還是那個瘋掉的媳婦兒重要？」小李氏彈彈衣服上的灰塵，拉拉褶皺子，「哎呀，看也看了，大姐你安好，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家去了，家里的兒子媳婦肯定做好飯等我吃飯呢，我嫁去得遲了，怕是要餓著他們。」
小李氏剛走出去，老太太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呼天搶地。
「你們都是木頭人呀！」老太太把所有的人指了一圈吼道，「看著她哪麼奚落我，你們高興是不是？你們這些都是沒良心的。我咋個就生了這麼些不中用的，一個二個都要來折磨我。老爺子你是不是想我早些死了，你好給孩子們找個年輕後媽？」
「我看你是有點魔障了，老大還不快扶你媽躺下休息？」老爺子簡直就听不下去了，現在都說到他頭上了，而且連那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滿屋子的人，還有幾個孩子，她都不嫌難听。
「我不休息，你就給我一句話老二媳婦休還是不休？」老太太掙開老大去扶她的手，現在她就咬死了要把張氏給休了。
「我看該休了的是你！」老爺子擱下一句狠話懶得再理她直接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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